《慢慢 沉溺》七木里

5、第五章 纠缠

　　电话里陆小西的声音在颤抖，轻的像是气音。

　　高重宇到了以后，看见她无力的靠在楼道里。听到动静偏头发现他来了，撇撇嘴一脸苦涩。眼神飘忽像极了在森林里迷路很久的孩子。
　　陆小西现在很害怕。
　　高重宇放轻脚步，走到距离她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轻声问：“怎么了？”
　　陆小西走到后门，透过玻璃给高重宇指了指：“中间最后一排的男生，就是之前图书馆遇到的那个。他说，他一直在找我。”陆小西顿了顿继续：“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别再找我了。”
　　高重宇瞥了一眼陆小西，径直走进教室，停在中间最后一排。用眼神向陆小西确认，陆小西点点头。
　　“同学，麻烦出来一下。”高重宇敲了敲男生面前的桌子。
　　男生抬头发现不认识眼前人，哦了一声起身走出教室。推开门正好看见门口的陆小西。男生马上堆起笑脸，径直向陆小西走过去。
　　陆小西心里咯噔一下，向后退。
　　高重宇见状，快走两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陆小西的前面。男生差点撞上他。
　　“你跟他说吧。”
　　陆小西连忙躲进楼梯拐角，她一秒也不想看见那张笑脸。
　　高重宇看着陆小西躲好后，转头打量这个比他矮一截的男生，慢悠悠的说：“你以后不要在找她了。”
　　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居高临下投过来的轻蔑眼神，冰冷又带着命令的口吻，让男生十分不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敌意。
　　“你是谁啊，关你屁事。”
　　高重宇很想撒个谎说自己是陆小西男朋友，这样应该能很快把人打发走。但是陆小西会不高兴的，那点微弱的信任感肯定会消失殆尽。所以不能这样说。
　　“这也不关你的事。人家都拒绝你了。你也适可而止吧。”高重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要跟她说。”男生越过高重宇，往陆小西的方向走。
　　高重宇按住男生的肩膀，后退一步继续挡在男生面前：“不许过去。”
　　“凭什么不让我去。我要跟她说。”男生突然扯着脖子大喊。
　　陆小西的呼吸漏了一拍。
　　突如其来的大喊大叫，让原本压制下去的恐惧如洪水般倾泻，顺着血液蔓延至身体的每个角落。陆小西大口的喘着气，紊乱的呼吸让她有点缺氧。手不自觉地颤抖，她努力的攥紧拳头，让指甲扎进肉里，用疼痛唤醒一丝丝的神志。
　　另一边，男生发了疯似的往陆小西的方向冲，被高重宇一只手抵住胸口阻拦着。
　　“你他妈的让开，关你屁事。我要听她说。”男生两只手使劲去掰高重宇的胳膊，眼神凶狠。
　　高重宇瞟了一眼楼道的摄像头。东西两头各一个，笔直宽敞的楼道，毫无死角。
　　真他妈的碍事。
　　趁高重宇思考的那一瞬间，男生卯足了劲挣脱开高重宇的手，冲向陆小西。
　　糟了！
　　高重宇反应过来，迅速跑过去挡在陆小西眼前，右手按住男生的肩膀，把他扯开。
　　男生还是看到陆小西了。
　　“我为什么不能找你。你找人拦我什么意思。”男生扯着脖子吼道，伸手想要去抓陆小西。
　　陆小西抬头望着声音的方向，视线却并没有聚焦在男生的身上。
　　压着颤抖，努力平稳的说：“我都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高重宇彻底失去了耐心，去他妈的摄像头。他眼神暗沉，右手加重了力道，把男生抡到楼道的墙上。□□撞到墙上，发出“咚”一声巨响。他慢悠悠放下书包，左臂稍稍用力压上男生的脖子。
　　“听见了？”
　　高重宇压低声音，垂眼看着男生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
　　男生艰难的点点头。高重宇松了手。
　　男生喘了几口气，恶狠狠地吼道：“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行了吧。”然后转身进了教室，收拾完东西重重的甩上门离开了。
　　神经病吧！
　　高重宇一脸嫌弃的看着男生走远。
　　楼道又恢复了安静。
　　高重宇转身，愣住了。
　　陆小西贴在墙上，低着头。两个拳头紧紧地攥着，肩膀起起伏伏，仔细听能听见试图放缓和拉长的呼吸。整个人像拉到极致的皮筋，绷得紧紧的。
　　高重宇轻缓地走过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在手刚要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陆小西猛地抬起头，吓了他一跳。
　　陆小西眼眶微红，双眼噙泪，充满了愤怒，直勾勾的盯着高重宇。是一种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
　　就这样两人僵持着，直到铃声响起。
　　陆小西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是谁，神情有些许松动，又重新低下头。高重宇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吓到她了。他蹲下，盘腿坐在地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比陆小西挨了一大截，抬头刚好能看见陆小西的脸。
　　他静静地看着她。
　　陆小西很生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招来这样的人。上次去取火车票，回来的路上一个男人突然问她几点了，还说阳光太晒了想借伞一起用。弯着腰就往她伞里钻，还搂她的腰。幸好已经快走到学校了，陆小西往人多的地方快跑了几步，跟着人群进了学校。
　　陆小西不明白。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她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大声拒绝，冷静拒绝，动手动脚的就扇他一巴掌。为什么每次都不长记性。哪有好运气总有人来帮你。不够给人添麻烦的。
　　陆小西眨眨眼又攥紧了拳头，收回了眼泪。闭上眼睛深呼吸，慢慢找回感知。调整好一切，才反应过来旁边坐着高重宇。他正皱着眉头，满眼关心的看着自己。挺大个子的人，坐着还挺显小。
　　陆小西冲高重宇眨眨眼。他坐着干嘛？地上不凉吗？
　　高重宇成功接收信号，很真诚的笑了。
　　“地上不冷。”
　　陆小西：？？？？他竟然明白了。
　　“我刚才好像把你吓到了”高重宇垂眼，有点沮丧。
　　啊！？
　　陆小西想了想，是她说完话之后吧。高重宇好像和男生说了什么。那时她已经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了，周围发生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没有，不管你的事。”声音有点沙哑，陆小西吸了吸鼻子蹲下来，和高重宇面对面。
　　“谢谢你来帮我。”陆小西扯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恐惧和害怕才刚刚散退，这张脸显得有些憔悴和苍白，衬托的这个笑格外生动。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高重宇稍稍放心，“那我可帮你第二次了。”语气充满了得意。
　　陆小西挑挑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又欠你一顿饭。”
　　“我不要你的饭。”高重宇顿了一下，眼睛盯着陆小西突然向前凑近，“还准备装作不认识我吗？陆小西！”
　　感受到他的气息，陆小西猛地向后躲，跐溜一下坐在地上脑袋磕到了墙。高重宇笑呵呵的看着蒙圈的陆小西，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陆小西呆呆的看着高重宇。
　　“你，原来你看出来了。”
　　“是你的演技太差了。你根本就不会撒谎。”
　　“哦。”陆小西抿抿嘴，躲开高重宇的目光。
　　高重宇笑笑，他突然觉得逗逗陆小西，看她的反应还挺好玩的。
　　高重宇站了起来，克制住想揉她脑袋的冲动，捡起书包向她伸手：“起来。地上凉。”
　　陆小西扶着墙站起来，拍拍屁股嘟囔：“你不说不凉嘛。”
　　高重宇默默收回手也不在意。
　　“你还想自习么？我陪你待会。”
　　陆小西想了想刚才的骚动虽然没人出来围观，但教室里那几个人肯定都听见了。她可不想留在这儿。
　　“不了。我收拾东西回家。今天谢谢你帮我。高重宇。”陆小西停在教室门口，认真的叫了他的名字，然后侧身钻进了教室。

　　等陆小西出来的时候，高重宇就在电梯拐角处等她。
　　陆小西一愣，他没走呀？
　　“送你回去。”高重宇指指电梯。
　　“等电梯太慢了，我习惯走楼梯。”陆小西边说边一点点往楼梯蹭。
　　“呵！”高重宇被陆小西的举动逗乐了。
　　她真的好可爱呀。想走楼梯就走呗，怕他不同意吗。
　　高重宇快步跟上来走到陆小西前面，保持着比她低几个台阶的距离：“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啊？你说的不用了。”
　　“我改主意了。”高重宇的语气有点欠儿。
　　陆小西停下脚步，没说话。高重宇抬头，发现她站在上一段楼梯低头看着自己。是惯有的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高重宇突然有点没底，让她生气了么？
　　“不行吗？”
　　陆小西说不出现在什么感觉，也没觉得不行。就是……高重宇穿了粉色的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此时眉梢舒展，眼神明亮，高挺的鼻梁，轻扬的嘴角，笑起来整个人都是明晃晃暖呼呼的。以前没发现她这个学长还挺好看，而且会打扮。一般男生都不爱穿粉色吧。
　　高重宇见人没反应，上了一个台阶拉近距离又重复一次，语气更加的轻柔：“不行么？”
　　距离突然拉近，陆小西的心猛得跳动了一下，视线移到他的泪痣，定格。
　　陆小西连忙偏过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尾音发颤像是在撒娇，“咳，你想要什么报答？”
　　“嗯……没想好，先欠着吧。”
　　“你……”
　　啊，好想踹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