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视》一纸临秋

2、歌声

　　第二天一早。
　　池唐一睁开眼，只觉得昨天经历的事情都是一场梦，直到他看到旁边坐着的梧秋正看着他。
　　......

　　不是说......这是梦吗？

　　“醒了就起床洗漱吧。”梧秋忽略了池唐怀疑人生的脸色，开口说道。
　　池唐只能不情愿的起床。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声音“现在可以下楼用餐了，两位整理好就可以过去了。”-管家的声音。

　　到了一楼的时候，池唐打着哈欠，嘴还没来得及合上。
　　餐厅里是一张长桌，已经坐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位置不多，长桌的一端坐了一个男人，看上去很是威严。

　　梧秋挑了个位置坐下，池唐跟着坐在了旁边，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面是昨晚的那个小女孩，此刻正俏皮的冲着池唐眨眼。

　　“小女的婚礼就在两天之后，这几天就请各位自便，需要什么只管找管家就好，招待不周，请各位海涵。”
　　坐在桌子短边的男人左右示意，脸上挂着笑意，却有种皮笑肉不笑的矛盾感
　　。
　　“这看来就是这家的主人了。”池唐附在梧秋耳边，压低了声音。
　　梧秋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转向那位主人，“不知道先生有何要求？”

　　这一动静使得饭桌上的人都向着梧秋这边看来。
　　这群人神色怪异，一动不动的盯着梧秋两人。
　　“各位只需做好分内的祈福工作即可。”家主脸上的笑意加深。

　　一顿饭气氛怪异，池唐却吃的满足，最后是被梧秋拉走的。

　　“没吃饱呢还！”池唐嘴上嘟囔着，心里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梧秋起了身。
　　进了房间，池唐就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这是梦吗，怎么我都睡了一觉都醒了还呆在这？”

　　“醒了自然要从梦中脱离，只不过这不是你的梦。”

　　“那是谁的？”
　　“我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只不过还需要些验证。”梧秋说着伸手推开门。
　　“又去哪啊这是。”
　　“去找那个女孩。”梧秋扔下一句。

　　推开门的一瞬间，梧秋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哥哥，你不来找我，就只能我来找你玩啦。”小女孩看着梧秋，脸色近乎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衬得嘴唇更红，眼珠漆黑的挂在眼眶里。

　　“可爱的小姑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池唐话很温柔，说着走到了门旁。

　　......？这是可爱吗，这是可怕吧！

　　梧秋对池唐的眼盲感到同情。

　　“我叫松柏子，告诉了哥哥，那现在可以陪我玩了吗？”小脸上满是渴望。
　　“不可以。”说着，梧秋退开一步，就要关门。
　　松柏子要抓衣角的手愣在原地，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还是池唐打了圆场，“这位哥哥有些累了，改天再陪你玩。”
　　小女孩嘟了嘟嘴，转身离开了。

　　“谁你都敢搭话。”梧秋看着池唐，终究没忍住。
　　“她看着不像坏人。”
　　“你就那么确定她是人？”
　　......

　　“难不成她是鬼啊，再说了，就算是鬼，这终究是个梦，会醒的。”
　　“这不是你的梦，也不是我的梦，在这里如果没命了，就再也别想醒来了。”梧秋声音里带了些怒气，还没见过池唐这般肆意妄为的人。

　　“你也没告诉我啊。”池唐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不过你放心吧，我有直觉，这女孩不是坏人，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梧秋看了看池唐，最后只说了句“随你。”
　　一下午，池唐都没见到梧秋的人。

　　午饭和晚饭的时候，家主似乎有事外出了，餐桌上一片寂静。

　　看着身边跟机器人一样的家伙们，池唐问了句，“管家先生，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白占星，和您一样都是来为小姐的婚礼祈福的。”管家回答的很快。

　　池唐扫视一眼，心中一数，十个人，十个白占星。
　　“黑占星就我们两人吗？”沉默已久的梧秋开了口。
　　“是的。”
　　管家回答完，梧秋没再问话。

　　到了房间，池唐却突然想起什么，“我觉得这很像我听过的一个习俗。”
　　“什么？”梧秋看向池唐。

　　“日式婚礼里，富贵家庭会请人祈福，恭贺新人幸福美满，就像这白占星和黑占星。”

　　“白占星代表着女方将会脱去娘家习俗，染上夫家颜色，而这黑占星就象征着女方的品格，就像是‘犄角’，黑占星会带走矛盾和争执，去除了犄角，女方就会变得柔顺，事事以夫家为先，成为贤惠的妻子。”

　　“照常理来说，这二者的数量不是应该相同吗？”梧秋有些疑惑。
　　“问题就在这，这家请的黑占星却很少，就好像......”
　　“就好像不想全部带走新娘的‘犄角’一样。”
　　“对！就是这个意思。”

　　“明天找那些白占星问问。”
　　“嗯。”梧秋难得没有反驳。

　　“想要出去，就得找出这梦境主人的梦魇，并且除了它。”梧秋想了想，又说了句。

　　“你总算愿意给我解释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瞒我直到我不明不白的死去呢。”

　　梧秋的脸色僵了僵，“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我没怪你的意思。”说完，池唐又躺下，闭上了眼。

　　关了灯，池唐翻转好一会也睡不着，又有些口渴。
　　起身到了一楼大厅，找了些水喝，液体入喉，嗓子好受了许多。
　　就要走，池唐却听到一阵歌声，他踮起脚悄悄地朝声源处走去。

　　歌声越发清晰。

　　“新婚夫妻啊 喜结连理啊
　　穿上白无垢啊 从此洁白无瑕啊
　　染上夫家颜色啊 从此藏起犄角啊
　　却不知新郎已经变了心”

　　虚掩着的门隐隐透出些光亮，一个女孩背对着池唐，长长的头发铺在地板上散落一地。
　　这背影......是松柏子？

　　歌声却在此时忽然停了下来，面前的女孩缓缓转过头来。
　　是松柏子，却又不像，眼前的这女孩眼眶里空无一物，嘴角大咧着，忽的大笑起来。

　　池唐的呼吸突然停滞，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的人却慢慢站起来，朝着池唐走来。

　　一步，一步......

　　池唐觉得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跳上。

　　手臂上却突然感受到一阵力，借着这股力，池唐找回了知觉。
　　“走！”是梧秋的声音。

　　一阵飞旋，如何上了楼梯，又是如何进了房间，池唐还没回过神来。
　　松柏子怎么变成那样了......
　　她却没继续追上来。
　　歌声还在继续，隐隐约约，却又接连不断。

　　“她唱的那首歌......”
　　“你还有心情关注她的歌。”脱口而出，梧秋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显露的如此明显。

　　“不是，我在想你说的梦魇会不会就跟她唱的歌有关，毕竟这还是到这以后第一次碰见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感受到梧秋的情绪，池唐声音软了下来。
　　梧秋慢慢平静下来，终于开始冷静思考。

　　“前几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最后一句‘却不知新郎已变了心’，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梦魇的原因？”池唐思考着。

　　“即将新婚，新郎心里却又爱上了另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池唐又叹了口气，“那这就是个有情人终成怨偶的故事？”
　　“如果是就好办了。”
　　“怎么办？除掉那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梧秋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有够直接。

　　“说到这，我想起来，这新娘我还没见过呢。”池唐想起这事，觉得很奇怪。
　　“我今天下午就是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梧秋的态度和缓了许多，“明天带你去看看。”

　　“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唐窜上床就睡了过去，一番折腾，他也累了。

　　一旁的梧秋却是坐了许久，端详着睡过去的池唐，又转过头盯着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那响起，注定是不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