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raiseyou

2、第2章 弃狗效应

　　简俞斟酌着回：【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云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牛逼啊简俞。”简俞刚接起，秦云的喊声几乎要震碎他的耳膜，他下意识拿远了手机，“你们怎么回事啊？破镜重圆了？”
　　“我也不知道。”
　　简俞也有些费解，但还是说：“他当时很多人追的，我不要脸追了他一年他才松口答应。但后来我觉得，他答应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纯粹我太烦了想图个清静，再加上家里也有点事情，我就和他提了分手。”
　　“哦——”
　　秦云冷静分析：“那一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喜欢你，想和你和好；第二种，他觉得被人甩了很丢脸，想报复你。”
　　简俞斩钉截铁：“那肯定是第二种，他不可能还喜欢我。”
　　“而且。”简俞扫了圈四周，宋江的家具设计也是走得性冷淡风。房间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和杂物，黑和白占据全部视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这个地方更像是一间房子，一个住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家。
　　简俞叹口气，忽然换了个话题：“秦云，出不出来逛超市？”
　　简俞和秦云跟这世界上大多数小男孩不一样，喜欢一切可爱的，鲜艳可爱的东西，最讨厌的就是黑白格调。
　　“以后都要和他一起住了，我当然要买点我喜欢的东西啊，不然生活多无趣。”
　　何况，他有一种预感，宋江是不会对他发脾气的。
　　宋江下班回到家，打开门，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房子。
　　玄关处空落落的黑色鞋架上多了好几盆绿植，像个小花园，空心的电视柜里塞满了薯片、巧克力、曲奇饼干等零食，沙发上坐着一只比简俞还高的泰迪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知所踪。
　　宋江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宋江快速换完鞋，顺利在厨房找到简俞。
　　简俞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背对着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宋江刻意放轻脚步，他没发现他的存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个锅铲，正埋头研究锅里的东西。
　　“我*，怎么和视频不一样？”
　　简俞看看手机，又看看烧成浆糊的锅，忍不住自言自语，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他感觉自己还停留在第二步，视频已经跳到第六步了。
　　简俞还不信邪，用筷子夹了块锅里的肉，然后面露菜色，很想吐出来，但好歹是自己做的东西，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这个结果宋江并不意外。
　　高中时简俞就这样，什么都想试一试，动手能力又比旁人差，什么都没做成，还是宋江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
　　记忆深刻的是简俞当时看了个视频，嚷嚷着想吃海鲜菠萝饭，拉着宋江去买材料。
　　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宋江以为他经常在家里下厨，还暗自感叹，他也不全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大少爷。
　　很快他就明白纯属是自己想多，简俞拍胸脯和他保证，虽然自己没下过厨，但看视频非常简单，有手就行，简直易如反掌。
　　结果这个号称“有手就行，简直易如反掌”的人，连开火都不会。
　　简俞兀自捣腾了一会儿，宋江怕他被热油烫到，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厨房，全程站在旁边看着他，最后看不下去，出声指导他。
　　“简俞，你这个步骤不对，你必须先放油。”
　　“简俞，你盐加多了，两勺就好，别加了。”
　　“简俞——”
　　“啊啊啊你烦不烦啊！”现实和理想不符已经让简俞倍感烦躁，边上还有个宋江不停唠叨，他火气上涌，推着他肩膀把他轰出厨房，“我都说了我可以的！你别管了！我一个大男人可以的！多做点试卷吧！你不是最喜欢做试卷吗？”
　　宋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简俞的书包拿到餐厅，翻出刚发下来的月考卷，给他分析错题。
　　可却怎么也无法集中。
　　宋江放心不下厨房的简俞，不时抬眼关注他的动静，但他知道简俞正在气头上，少爷脾气发作看到谁都会觉得烦，聪明人不会选择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
　　最后菠萝饭果然没有做成。
　　简俞折腾了一个小时，最后，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像只蔫巴巴的小鹌鹑，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宋江，我们还是点外卖吧，有些钱确实是人家该赚的。”
　　“我好累，先睡会，外卖到了再喊我。”
　　宋江：“……”
　　简俞睡醒的时候，宋江坐在书桌前写卷子，一切都和他睡着前无异。唯一的不同，就是桌上多了一盘香喷喷的，还冒着热气的菠萝饭。
　　他揉揉眼睛，睡意惺忪：“外卖到了？你怎么没喊我。”
　　“喊了，你不醒，还骂我烦。”宋江面无表情地说，把菠萝饭端过来给他，“也没到多久，吃吧，还是热的。”
　　那是简俞吃过最好吃的菠萝饭。
　　他缠着宋江要店铺名，他只告诉他是一家私房小厨，他朋友开的，平时不对外供应，如果他想吃，他可以再帮他点。
　　后来两人分手，有好几个嘴馋的夜晚，简俞都很后悔，早知道就让宋江把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了。
　　思绪拉回现在。
　　宋江垂着眼，自后环住他的腰，帮他关了火，俯身亲上他耳朵：“简俞，你在做什么？”
　　察觉他好似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简俞心里警铃大作，不轻不重地踹了他小腿一脚，连忙喊停：“我还没吃晚饭。”
　　宋江以前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心里只有学习和作业，两人共处一室，简俞都觉得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氛围的时候，只见宋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张数学试卷，低头开始做。
　　简俞看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人家能一直是年级第一，要他有这学习劲儿，也不至于天天吊车尾。
　　时隔多年，宋江已经不再是那个清高的学神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听到宋江好像在笑，不是那种冷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哑哑的，勾得他心猿意马：“宝宝，你在想些什么？”
　　这声宝宝叫得简俞腰都软了，他以前就很喜欢让宋江喊他宝宝，但宋江清高，觉得这个称呼羞耻，死活不愿意喊。
　　也就床上听他喊过一两次。
　　宋江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种好听的，他很喜欢的话，能张口就来了。
　　简俞垂下眼，难得有点心不在焉。尽管知道分开这么多年，宋江谈个恋爱很正常，但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做过那种事，他还是不大痛快，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玷污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他控制不住。
　　简俞还陷在自己和自己的矛盾里，脸颊被重重捏了一下，有点疼，他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回宋江身上。
　　宋江垂着眼，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简俞，胆子大了啊，在我面前还敢想别人。”
　　他继续问：“简俞，你和你前男友说分手了吗？”
　　但宋江没察觉到这个小错误，简俞也只觉得他这问题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他都没有前男友。
　　他一共就谈过他一个男朋友，也就他一个前男友，两人结婚证都扯了，他还成天说这说那的。
　　宋江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简俞，还真敢脚踏两条船啊。”
　　他笑了声，冷冷淡淡的语调，混着极重的嘲弄。
　　简俞被他这笑整得发怵：“你干嘛？”
　　“去拿你手机。现在给你那个前男友打电话，说你已经结婚有老公了，和他分手。”
　　“……”
　　简俞没动。
　　宋江伸手，扯着他两边脸颊，笑意不达眼底：“不愿意？那你爸爸——”
　　“不是。”简俞忍不住问，“我哪里来的前男友啊？”
　　他真的就和他一个人谈过啊。
　　宋琛：“……”
　　他冷着脸提醒：“陆珩。”
　　他不说，简俞还真没想起来。
　　她和陆珩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外貌条件和家境都很不错，追求者众多。问题是简俞不想谈恋爱，陆珩心里有个白月光，两人不胜其烦，最后一拍即合，对外谎称他们两在谈恋爱。
　　还真的起了效果，至少换来了清静。就这么从大一一直伪装到大四，陆珩的白月光回到京城后，他第一时间和简俞开诚布公，谈了这件事，简俞表示理解，他的白月光甚至还和他成了好兄弟。
　　简俞怎么都想不到宋江说的是这个。
　　他大学又不在京城，怎么会知道他们学校的流言？
　　“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宋江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松散下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挑我爱听的说，这会决定你今晚几点睡觉。”
　　简俞：“……”
　　简俞是真的不懂，宋江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虎狼之词的。
　　他没来由地想到以前在某不知名论坛看到过的一个帖子，叫“原来不止弃猫效应，也有弃狗效应啊”。
　　大意是博主养了一只狗，对那只狗百般爱护，称得上是百依百顺，那只狗每天早上把她叫起来喂饭，打翻粮食碗，挠沙发，甚至不怎么搭理她也不在乎，她只是想有个活物陪在身边。
　　可后来家里经济出了问题，她连温饱都困难，迫不得已只好把它送给一个家里养狗的朋友。
　　过了很多年，她经济周转过来了，忽然想看看那只被她送人的狗，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会不会已经不认识她了。
　　她联系了那个朋友，那个朋友很爽快地同意了她想看小狗一眼的请求。
　　朋友住得是别墅，家里有个小院子，博主到的时候，那只狗正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那只狗比她送人时更大了些，尽管它趴在地上，体积也已经超过了她的小腿，毛茸茸的，闭着眼，应该是在睡觉。
　　博主还附了张照片，是只很可爱的萨摩耶，雪白雪白的，看得出来被打理得很好。
　　她朋友笑着说：“它完全没你说得那么叛逆啊，可听话了。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天天趴在门口，估计是在等你把它接回去，过了大概一个月吧，突然不见了，我找了好久，也不敢告诉你，结果第二天自己回来了。这几年都没叫过几声，饭也乖乖吃的，也不拆家，就像这样趴在院子里，比我家几只可爱多了。”
　　简俞还记得，那个博主的原话是：【当时我听了还挺不高兴的。我养的时候它根本没这么乖，三天两头惹我生气，我好几次想送走，一直没舍得，结果它在别人家这么乖，真的会气死。】
　　【看它在睡觉我就没打扰它，可能我确实不太适合养狗吧。我就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它的毛真的好舒服，让人很想埋进去睡觉，但我也知道它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所以我摸了两下就打算回去了。】
　　【它下意识拿脑袋蹭我，然后突然醒了，看到我还愣了会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它好像快哭了，我狠心站起身，才发现它死死咬住我的裤脚，不让我走。】
　　【我试了好几下都没挣脱，我朋友忽然笑了，让我把它领回去，它待在这儿也不开心。我这几年也挺想它，就把它领回去了，它现在在家里特别乖，特别喜欢趴在我脚边，我感觉它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好还是坏，但我可能更喜欢以前的它。】
　　最后，博主说她发这个帖子只是想感慨一下，并不支持网友模仿这种行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一直陪在宠物身边比较好。
　　当时的简俞看完这个帖子，想起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宋江，又用力摇了摇头。
　　不像心理年龄最多六七岁的小狗，宋江是人，还是比他智商高得多，几乎全能，生来就站在顶端的人。
　　没了他，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比他漂亮，比他有趣，还比他有才能的人比比皆是，他何德何能成为他的念念不忘。
　　他们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
　　宋江自然不是真心想听简俞的解释。
　　换言之，不论简俞说些什么，他都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隔日，简俞被宋江喊起来吃早饭时，还睡得发懵。
　　他有些分不清高中和现在，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之前热恋那会儿。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圈，滚到远离他的另一侧，蹬着腿撒娇：“让我再睡会儿嘛。”
　　他撒起娇来嗓音会软好几个度，软绵绵的，像只喵喵叫的小奶猫，勾得人拿他没办法，心甘情愿掉进他的陷阱里，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久违的嗓音，令宋江恍惚一瞬，回想起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