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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朕的李相和朕的母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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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几年稳定了局势后,陈抑就不再上朝,所有的政务交给李相处理,以东溪为首的太监再一旁监督,处理完后再向陈抑汇报,陈抑觉得不妥的再改。
昨夜折腾到太晚,今日陈抑很没有精神,李相来汇报政务时如往常一样规劝陈抑多去皇后宫里走动,早日诞下龙裔,以固江山社稷。
陈抑今日恹恹的仰坐在椅子上,听李相又开始劝他多去后宫,无力道:“朕的床边私事李相也要管吗?”
李相道:“此事关乎社稷,绝非陛下一人私事。”
陈抑坐起来,凑近李相面前,仔细端详着李相的面容,陈抑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和李相如出一辙。他看着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李相,突然间觉得很可笑,原来天下第一正经人也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陈抑拍着李相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相让我去皇后宫里么,可是朕一直以兄妹之礼对待皇后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说完,陈抑又恹恹的坐回去,好似刚才的癫笑不曾存在。
李相灰白的脸又白了白,沉默了一会后道:“陛下放心。”
陈抑摇摇头又笑道:“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不过朕杀了陶任彦,李相应该很开心吧。”
李相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只要陛下开心。”
陈抑有些迷惑为什么李相是这副无力的表情,他觉得李相应该为此开心才对,不管在私事和公事上陶任彦都像个苍蝇一样在李相眼前去恶心他,或者生气自己像个暴君一样随意的处死一个大臣,但李相却偏偏是现在这种无力的随着自己去的表情,陈抑脸上的笑容消失,不想再多对着李相一秒,道:“退下吧。”
看着李相离去的背影,陈抑对着一旁的东溪道:“很久没去仁寿宫了,今天去瞧瞧。”
七年前的那场大雪留给了陈抑一身病,一到阴雨天,陈抑的腿关节痛的像是长满了针。
陈抑扶着膝盖缓缓起身叫住要走的东溪 东溪看陈抑这次扶着膝盖,步伐又很缓慢,知道这次他是痛的很了,连忙小跑过去想要去扶着陈抑。
和以往数次一样,陈抑燥郁地把东溪的手甩出去:“活腻歪了吗?”
东溪把手收回,恭劝道:“陛下这是何苦呢,召太医过来止止疼也是好的呀!”
陈抑回头瞅他一样,东溪立刻把嘴闭上。
再说君王的耐心真的要没了。
又是阴雨天,以前林初还年少的时候,见了雨从来也不躲,在雨中嬉戏,还自比名士风流。
如今再没了那个雨中嬉戏的人啦。
陈抑在雨中闻到一阵菊花香,停下脚步问东溪:“哪来的菊花香啊?”
东溪看了看:“皇后娘娘喜欢菊花,这里离皇后娘娘那不远,应该是皇后娘娘那飘过来的。”
从前,林初也很喜欢菊花,在院子里养了许多,一次下雨,他在雨中闹腾把林初给闹烦了,林初气的揪菊花去砸他。
他笑的没心没肺,也揪菊花还击。
满地的菊花香混着雨水,香的沁入心脾,神清气爽。
那是最好的时光了。
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
过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罢了,走吧!”
“陛下也已经许久没去皇后娘娘宫里了,今天路过不去瞧瞧!”
闻着越来越谈的菊花香,陈抑无力发火“东溪,你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年过半百的李太后保养得当,正由宫女伺候梳妆。
见陈抑来了,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
陈抑接过宫女手里的梳子,轻柔的给李太后梳头。
李太后把头往旁边一偏,无声地拒绝陈抑。
陈抑一笑,把手里的梳子又递给宫人
李太后梳头的时候不喜欢说话,陈抑索性让宫女搬个凳子,自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从小,他的母后就更喜欢皇兄,他记事儿早,开口晚,那时候虽然母后逗他说话,他不张嘴,但是心里是还是很想和他温柔漂亮的母后黏在一起。
但是母后怀里搂着的永远是他的王兄。
他那时刚会走路,见到母亲来了心里很高兴,母后却只拉着皇兄走,他睁开乳母的怀抱要去追,还没跑两步就摔倒了。
他怕追不上母后就赶紧大声哭,希望母后可以回头看到他,然后把他也带走。
明明应该能听到他的哭声啊,但是母后始终都没回头。
乳母过来把他抱起来哄,吹吹他破皮的小手:“哦,乖,不疼了哦,不哭,不哭哦。”
他哭到嗓子哑,他不是因为手疼哭,他的母后看他摔倒了都没有任何表示,他感觉他母后不想要他,讨厌他。
小孩子总是记吃不记打,只要他的母后对他笑一笑,他就开心的冒泡,幸福的跟在她裙子后面。
他最喜欢站在一旁看她母后梳妆,她梳妆时不喜欢听到任何一点说话声,他从不感觉母后不是不理自己,只是不喜欢吵闹而已。
虽然他很想摸摸母后头上亮闪闪,微微晃动的步摇。但还是忍住,他知道那样做她会不高兴的。
他乖乖的站着看着,往日都在晨读的哥哥跑了进来,平日里梳妆一点吵闹的听不得的母后不但没有发火,反而很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问他怎么不去晨读。
他的皇兄在她怀里很自然的就伸手撩拨他不敢触碰的金步摇,冲她撒娇。
他看见皇兄在她怀里打滚她也没有生气,他也开心的跑过去,也想在她怀里闹,她却厌弃地把他推开。
他伤心极力,终是忍也没忍住哇地一下哭出来 ,边哭边看她,希望她可以过来哄哄他。
她的母后只是一脸厌弃地让人把他带下去。
“皇上请用茶。”
陈抑回过神来,尝了一口,是他那死去多年的皇兄最喜欢的普洱茶,也是他最讨厌的。
陈抑放下茶,看着他正在选发饰的母后,从东溪那拿出他早已经准备好的金步摇:“母后不如就戴儿臣手为您准备的金步摇吧。”
李太后隔着镜子看了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原本冷若冰霜的眉眼染上一层厚厚的悲色:“他最喜欢我戴金步摇了。”
陈抑笑道:“谁?”
李太后敛去脸上的哀伤,答道:“你皇兄。”
陈抑笑容一滞,低头去看手里的金步摇,确实和小时候他皇兄最喜欢拿在手里把玩的那支很相似。
他的母后啊,无论什么事都只能想到他皇兄,想起小时候他也眼巴巴的想摸金步摇却不敢的场景,他一时竟感觉好笑。
陈抑走过前为李太后戴上自己手里的金步摇,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小时候母后也只肯给皇兄玩你的金步摇了。”
李太后早就习惯了陈抑的阴阳怪气,听他这样说,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把陈抑刚给她戴上的金步摇拔下,接着问陈抑:“你昨晚杀了个大臣?”
陈抑让所有人都退下,这才答道:“母后既然知道还问儿臣干什么?”
李太后:“荒唐,朝中的大臣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说杀就杀?”
陈抑心里冷笑:“无缘无故?陶任彦仗着母后的宠爱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难道母后就一点都不知道?”
李太后愣住,随即道:“他是你亲表舅,是哀家的表哥,难道陛下以为谁都像陛下一样冷血无情吗?”
陈抑冷笑道:“冷血无情?那母后呢,母后为陶任彦的伤心又是出于亲情还是私情呢?”
李太后白净的脸红烧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抑,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抑做出来一个和善的笑:“母后这就开始吃惊了吗?我连陶任彦今年打算送给母后什么生辰礼物都知道呢。”
“金步摇,是吧,母后?”
“母后刚才说‘他’最喜欢我戴金步摇了,这个他到底是皇兄还是别的阿猫阿狗,母后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