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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同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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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景和僵在了原地,直直望着东方渊,眼底却没有一丝情绪,恍若一尊没有魂魄的石像。
见闻景和如此反应,东方渊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是家里没有酒吗?”
闻景和忽然回神,连忙摇摇头,“那倒不是,你等一下,我去取。”
一眨眼,瞧着明明很需要休息的人就噔噔噔跑上楼梯,不见了踪影。
东方渊虽然觉得不该肆意在主人家乱逛,但……
他现在……好像也算得上这栋公寓的半个主人?
跟着闻景和的脚步声,东方渊来到了公寓的二楼。
不同于一楼的简约居家风,二楼的风格更接近森系自然风或者是生机丛林风。
廊道里随处可见葱郁生机的绿植和花卉。攀墙而上的牵牛花已经蜷起一点花瓣边沿,向下垂着头。一缕微风钻进来,延了一墙的爬山虎叶片轻轻摇晃,仿佛夹道欢迎东方渊的到来。低矮的薄荷叶片散发出清凉的香气,为这阵微风添了清凉之意。
东方渊第一次见这样的装潢风格,差一点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处丛林或花园。
“这个不行,度数太高了,这个也不行,这个太甜了……”
东方渊被这声飘出来的喃语勾拉回思绪,循声向前继续走。
在他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条生着细小绒毛的青翠藤蔓从天花板上缓缓垂下,渐渐舒展开蜷曲的新芽。
走过两个房间,东方渊望见前面墙壁上,有一处断掉的绿。再仔细一瞧,他才发现那只是一扇大开的门。
见那扇门开着,东方渊快走几步,就走进了那个房间。
阳光被深色丝绒窗帘隔绝在外,只有烛火摇曳的吊灯幽幽撒下昏黄的柔光,为蹲在地上的闻景和镀上一层暖色。
是个地上酒库。
闻景和从酒柜最底层抽出一瓶酒,瞧了两眼,放回了原位,又抽出一瓶酒,扫了一眼,又放回原位。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东方渊伫立在旁侧都等得有些无聊时,闻景和终于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拍定了一坛酒。
坛身红纸上面规整写着“陈年”两个墨字。红纸有些褪色泛旧了,墨迹却仍然崭新如初。
东方渊认出,如此挥毫的墨字应该属于现任酒神,酒肆。
“陈年”是酒肆早年酿出的烈酒。入口很柔,过喉清凉,下肚后,酒的烈性才开始发作,烧得人五脏六腑都热烘烘的,有驱寒之效。
但关于这酒,六界之中还有另一种说法。据说,此酒乃是酒肆用人间痴怨酿制而成。因而,下肚之后,此酒可以勾着人将过往心中苦闷一一道出。又说也可以让人醉在过去的美梦之中,醒来便将过去的求不得全然忘却。
闻景和蹲在地上,抬眼看向他,“烈酒,怎么样,敢不敢喝?”
东方渊不明白闻景和是在挑衅,还是在激将,只是默默望着对方那双充满活力的亮眸。
烛火在闻景和那双墨眸里燃起的光,教东方渊莫名觉得有些暖,不忍心让那点暖溜走。
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
等到他的回答,闻景和捧着那坛“陈年”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拍了拍东方渊的肩膀,无声催促人离开这里。
东方渊听懂闻景和的肢体语言,在他前面出了那间酒库,静静站在门侧。
等闻景和关上门,东方渊跟上他的脚步,又回到了一楼餐厅。
闻景和拍开那坛“陈年”,一阵奇异的酒香登时在空气中爆发,蛊惑着每一个嗅闻到香气的鼻子和味蕾。
东方渊感觉到自己的舌下早已生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兴奋,甚至有什么藏在皮囊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闻景和拍下东方渊的手,“哎,等等,这酒得煮一下。不然,像你现在这样急色,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不轻不重的一下,却足够让东方渊回过神。
东方渊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恍然失态,后退了一步,错开眼不再去看那坛酒。
“我去刷煮姜汤的锅。”
东方渊急急进了厨房,远离了闻景和和那坛酒。
闻景和的目光一直追着东方渊的身影,直到人进了厨房,方舍得收回来。
垂头和这坛酒干瞪眼了一会儿,闻景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把水晶酒杯摆上了餐桌。
刷完锅之后,东方渊从厨房里走出来,发现闻景和又不见了踪影。
餐桌上,那坛酒被水晶酒杯团团围住。
颇具古代气息的酒坛在一个个充满现代气息的水晶酒杯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东方渊忽然心生悲戚,继而又产生一种打碎所有酒杯的冲动。
但他没有付诸行动。
他是客人。
他还记得这件事。
虽然日后他可能称得上半个主人,但现在,他还是一个客人。
客人身份所带来的怪异的无力感在他身体里缓缓流淌,就像塞涅河畔的水静默淌过每一个触碰它的手,凉凉的。
“哥!”
突如其来的一声,拉回了东方渊的思绪。
闻景和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客厅的茶几前,双手端着一个红色小火炉,正要放到茶几上去。
“帮忙把那坛酒提过来。”
东方渊捧起那坛酒,走到客厅,倒进早已架好的陶锅里。
“这下就算煮上了。”闻景和打了个响指,完成了最后一步的点火,拍拍双手,“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了。”
东方渊见状转身欲走,“我去炒几个菜。”
“不用,”闻景和拉住他,笑得神秘兮兮的,“懒人自有妙计。”
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响起来了。
闻景和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松开东方渊手腕,一下蹿去了门口。
东方渊走到门口,发现门口只站着闻景和一人,门外是一团团白雾。
一团团白雾托着一盘盘菜,排队走向客厅,放下菜肴就飘去墙边。
东方渊眨眨眼,发现那一团团白雾没有脸,头上顶着一盘盘菜肴,生在头顶的圆耳朵正好起到固定作用。
等到摆满一茶几,它们就靠墙站了两排,看上去呆呆的。
见闻景和关好了门,东方渊等了一下他,才和他一起走向沙发。
东方渊自觉地去看陶锅,闻景和则是走到了那两排白雾面前,双手一拍,“辛苦啦!”
那两排白雾在原地跳了一下,全都向闻景和扑去,散作雾气融入闻景和身体里。
雾气中闪过了一抹滞缓跳动的红。东方渊瞥见了也没多想,只当是使用灵力的正常情况。
陶锅里的酒热了,闻景和坐到沙发上,拿了勺子舔舔嘴唇就要给自己舀酒,“开始喝吧。”
俨然一副馋猫模样。
东方渊按下他的手,“你不行,你不能喝。”
闻景和被打断了舀酒,惊愕地看向东方渊。
说谁不行呢?
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东方渊取过闻景和手里的勺子和酒杯,没看他,自顾自舀酒,“我们两个最起码要有一个清醒的,我想醉一回,所以只能你来保持清醒了。”
“好,那我喝果汁吧。”
闻景和本来有些失落,但转转眼珠又想起什么事,笑着应下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闻景和举杯,“来,这杯先祝你生日快乐!”
“嗯,祝我生日快乐。”东方渊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很快又平静下来,“那,我有礼物吗?”
“有。”
闻景和话音刚落,柔软温热的触感就落在东方渊额头上。
额头像是被一块刚出锅还带着热量的棉花糖轻轻地碰了一下。
东方渊感觉自己心跳好像停了一刹那,直愣愣地盯着闻景和看。直到闻景和退回原来的位置,东方渊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闻景和对此毫无察觉,一脸求表扬地讲:“白色死神的祝福吻,可以保你武运昌隆,财运亨通,煞小人,斩烂桃花。”
对,只是祝福吻而已。可为什么心里慌慌的?
东方渊按兵不动,开玩笑似的笑,“真的假的?”
闻景和拍了拍胸脯,“百分百保真,比真金还真。”
东方渊心里莫名有些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夹菜喝酒,笑着回应一下闻景和提到的一些话题。
这场酒宴的上半场是闻景和在活跃气氛,而下半场则被东方渊掌控了话语权。
酒过三巡之后,东方渊脸上也出现了酒热的红晕。
东方渊颓然靠在沙发上,眼里迸发出亮光,“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东方家的长子。我只是个养子。”
闻景和坐到他身旁,点点头,“嗯。”
“还有,林家只会和东方集团的掌舵人联姻。一开始是我,但今天过后,就不会是我了。”
“挺好的,小透和林芸有情人终成眷属。”
“……”
啊??!
不是,你知道?!你怎么……
啊,也对,洞悉人心是魔族与生俱来的能力。
等等,什么叫“一开始是我”?!你还和林芸有过婚约?!
所以,林芸差一点就是透子的嫂子了?
woc,这什么“我的学姐一开始是我的嫂子,后来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戏码?!
还能整出来这么复杂的一盆狗血?!
贵圈真乱。
闻景和内心有些宕机,但东方渊还在说。
“我其实很羡慕东方透的,他属于人间,又被那么多人爱着。”
“但你不一样,你好像……只是爱着人类,没有偏倚。”
“对,我早就知道的,你是不一样的。”
“我也知道你不能有搭档,但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搭档,可以吗?”
前面的话闻景和都没听清,只有最后一句附耳请求,他听得真真切切。
东方渊的手搭在闻景和的后颈上,被酒气熏红的唇近在咫尺,只要闻景和一回头就能吻上去。
闻景和强硬地压下不受控的心跳和心中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再给出承诺。
闻景和思考的时间每增一分,东方渊的心就会更慌一分。
东方渊无力地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醉得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闻景和沉默了很久,唇角绽开一抹笑,“好啊,没问题。”
听见闻景和的答案,感受到他笑出来的热气,东方渊才缓缓合上了眼,头在他肩上垂下,又略过了肩头,直直向下扎去。
闻景和托住东方渊的头,揽着他的肩转了个方向,教人躺在了自己腿上。
“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现在,好好睡一觉吧。”
闻景和垂眸看着东方渊安心的睡颜,手掌轻轻覆上他合拢的眼皮,墨色的眸底瞬间翻涌成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海蓝。
四周的一切开始流态化,白雾升腾起来,色彩逐渐褪去、消失,变得透明。
只有东方渊和闻景和是这里唯二的色彩。
……
‘夜色’夜总会。
在晦暗的房间里,大床上一男一女正在抵□□缠,一时谁也不愿放开谁。
房间角落里,身材高大的男人脱下风衣,折挂在椅背上,抖搂两下烟盒,抽出一支叼进嘴里。
“啪嚓——”
一点小火苗燃起,又飘摇着燃尽,只剩下黑暗中烟上猩红的火点。
男人瞧了两眼手里已经焦黑的小木棍,深深吸进一口烟,缓了一会儿,又慢慢吐了出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眼眸自顾自地抽烟。
直到脱衣服前,陈麟鸿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若不是陈麟鸿要解袖扣,无意朝那个角落瞥了一眼,瞥见角落里明灭的火点,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角落里还有位不速之客。
“停。”
陈麟鸿脸色骤变,拍了拍身下女人的臀,“你先出去吧。”
女人嗔了陈麟鸿一眼,似乎有些生气,又在他掏出银行卡给自己时,转瞬笑吟吟地亲了他一口,从床上起身就朝外走。
路过房间门口那个角落时,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伸出来,递给她一件宽大的风衣,女人才发现那里原来还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眼睛没停在她□□的□□上,递来的眼神温暖而干净,没有一丝鄙夷轻蔑,反倒让女人破天荒地感到羞耻。
借着烟上的星点火光,女人隐约看见男人露出一个微笑。女人感到脸上一热,怯怯接过那件风衣套在身上,裹紧自己就离开了。
女人走了之后,房间里重归于安静的黑暗之中。
男人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认真而又懒散地抽那支烟,没有说话。
陈麟鸿却看得心里打颤。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进来做什么,他全然不知。
他之前被欲望冲昏了头,做事全凭一时冲动,此刻冷静下来,才知晓该要害怕的。
陈麟鸿翻身坐在床上,暗暗抓了两把床单,吞咽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目光却撞上烟上的火点。
那些明明灭灭的猩红火点,隔着男人吐出来的烟雾,像极了饥饿野兽的猩红眼睛。
陈麟鸿发觉自己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大概是身体先于意识一步判定了这人很危险。
他不敢再张嘴出声了,只好坐在床上,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和男人无声对峙着,以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但男人浑然不觉尴尬与危险,依旧悠闲地吞云吐雾着。
直到那支烟快要燃尽了,男人才捏着烟屁股,直直按到了手边造型复古的手提灯灯丝上。
“滋啦——”
手提灯灯丝爆发出一阵电闪般的火花,烟屁股被那阵电闪火花烧了个精光。接着,手提灯稳定地散发出昏黄的光。
这下,陈麟鸿得以看清了男人之前隐在黑暗中,被烟雾缭绕拱卫的庐山真面目。
看清那一瞬,陈麟鸿差点瘫倒在床上。
男人的脸廓和眉眼都像极了大一号的闻景和,只是神色比之更为淡漠,全身散发着锋利的侵略性。
男人似乎看出了陈麟鸿的不适,浅笑一下,先开了口,“烂柯冒昧拜访,无意扰了您的兴事,还请您多担待。”
可能因为刚才最后一口烟没吐干净,几缕烟雾从男人嘴角逸了出来,变幻着模糊了男人的脸廓,看上去像是吞云吐雾的可怖妖魔。
陈麟鸿硬撑着精神,哼笑了一声,“你还挺绅士的。”
烂柯向脸颊两边勾了勾嘴角,抿唇微笑,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确实像极了一个温和的绅士。
“我只是觉得那位女士需要一件衣服来保护她的羞耻心,”烂柯捏起那根一头焦黑的火柴柄,随手扔进了手提灯里,“与人方便罢了。”
那根火柴柄很快被闪过电花的火舌吞噬殆尽,化为了灰尘,飘着落到了灯芯底部。
烂柯晃了晃手提灯,“最后,小渊家里的长辈,哦,不是东方家的人,而是他真正的家人。她托我捎句口信给你,教你离他远点。否则,后果自负。”
陈麟鸿松开了悄悄攥紧的手,“可以请那位长辈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叮——”
烂柯随手弹了一下手提灯的玻璃外罩,“既如此执迷不悟,你就是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陈麟鸿心里颤了一下,却还是嗤笑一声,“嘁,东方渊难道就是什么好人了吗?大不了鱼死网破。”
烂柯捏起烟屁股,指间捻灭了火星,扔进垃圾桶里,提起手提灯摇摇头,扬长而去。
看着对方关上门,陈麟鸿一下卸了力,瘫软得倒在床上,两只眼盯着天花板逐渐有些涣散。
烂柯站定在一扇门前,垂着眼,摆弄了两下手腕上的光子通讯仪。
“喂?麟鸿,你怕是必须来人间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