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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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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北大街。上午9: 48
伴随着叮铃哐啷饰品的脆响,从公交车上走下来一位短发的年轻女郎,戴着墨镜穿着一 身纯黑带铆钉的皮衣皮裤走在冬日的大街上,让人不禁佩服她的胆魄。
其实她冷的要命。
堂岛珈蓝身材高挑,接近一米七五,虽然年纪不满三十,但眉眼间满是种成熟女人特有的英凛和妩媚。这是一张富有亚洲韵味的脸庞,搭配上风格超前的妆容,似乎更适合骑着拉风的鬼火把满地的落叶甩在路边,而不是从公交车上玩着魔方百无聊赖地走下来。金棕色的发丝有一部分在头顶高高束起,显得整个人精神饱满又干净凛然。皮质短外套拉链敞开,胸前两排铆钉亮的晃眼,与同样闪着银光的耳桥耳钉相映,抢眼得天怒人怨。简洁的白T束进高腰皮裤中,紧身的裤腿又束在厚底马丁靴中,整个人气势凛冽,看上去几乎把生人勿扰写在脸上。
作为魔术师堂岛贤一郎与日本魔药界红人万寿天鸥的女儿堂岛银姬爱情结晶的堂岛珈蓝出生在大雨倾盆的寺庙,随后被确认带有鲜明的火属性。她幼时便在魔术领域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与外祖父一样,精心于魔药学与自然能量的研究,到这时是第三个年头。然而这位才女只是一味进行着学科研究,对其余魔术师对根源的追求嗤之以鼻,所以总是打着实用魔术的旗号四处乱撞的珈蓝也总是四处碰壁,被视为异端。
呜呼哀哉!才女大人闷闷不乐地把毫无进展的魔方丢回包里,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房门。位于北大街的新生公寓是属于那种不新不旧维持在一一个尴尬区间内的公寓楼,走廊墙皮脱落,铁i门生锈掉漆,但珈蓝所租的那间单人套房还算不错,至少干净整洁。就是门口没有感应灯,黑的无可救药。
就是这儿了。珈蓝放下行李,将简单的几件换洗衣物挂好,生活用品按习惯摆整齐,再把实验器材摆放在橱柜的深处。尽管自诩打破一切准则的奔放之摇滚女郎,但是从小被养成的整洁习惯还是改不了。
珈蓝小心翼翼地从背包的最深处掏出一个深黑色的绒布包,确认了里面的内容物后,随身携带。
这就是她用于召唤英灵的圣遗物。早在半年前,她的手背就被印刻上了令咒。那之后她动用了堂岛家和万寿家的大量人脉,才从遥远的埃及弄来了这块石板。
一名仓促下葬的法老陵墓中刻有文字的一片石料。
下一步是探查灵脉。珈蓝长出一口气,再一次准备出门。
不,在那之前,还要先把屋子给清理了!!
另一边。
出身于魔术世家的天之骄子水生久弥有着绝不迟钝的神经和绝不强健的体格,就算放在魔术师堆里也完全算得上是形销骨立,但他是当之无愧的魔术精英。从他父母开始往上数超过六代的婚姻都是精心策划的产物,为的就是让下一代的魔术回路哪怕能比父辈多那么一条。久弥就是这种独特的优生策略的产物。年仅二十一岁的水生久弥已经在时钟塔的教育下取得了卓越的研究成果,拥有了独立的小型炼金实验室……
超小型。
作为魔术界的冉冉新星,这只是简单的第一步。他在冬木远郊的工房里握拳暗暗想着。
水生家族作为魔术世家虽不如远坂、间桐那样一手遮天,但财力物力都不容小觑。早在数十年前水生家就在冬木远郊置办了这座小型洋馆,占据了远郊区最丰沛的灵脉....虽然比起市区内还差的多,但是作为一个兴起不久的家族,能办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在三天前才派了清洁人员来打扫的洋馆仍无人气,冷清得彻骨,更何况在接下来的时间之内,只有久弥在此居住。
过于空旷了。
久弥放下杂物,在屋中上上下下绕了一圈以后开始搭建结界,往惯常的流程中加了几段加强咒语,足以令路过的普通人注意不到洋馆的存在。下一步就是准备祭品了。久弥看了看门口黑色的保险手提箱,不用打开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深海的圣遗物。
只要有了这个英灵,获胜的几率就能上升一大截。
久弥这样想着,把钱包揣进口袋。顺便出去熟悉一 下城市吧。紧接着打开了门。
空气真好。
长久待在炼金实验室里,要不就是英国的大雾中,久弥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如此清新的乡间空气。他沉醉在远郊清澄的天色和美妙的景象中,直到走上大路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我怎么来的来着。
出租车。
.....哦不。
从市区打车来容易,但是不要指望能有出租车从荒郊野岭路过,久弥那样说贫瘠也不为过的身材,要走过去也相当于天方夜谭。不会沦落到要在当地买车吧。久弥深深地叹气,驾照倒是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但亲自驾车 实在是太麻烦了。
希望会开潜水艇的英灵也会开车吧.... 都那个男人了,应该是rider吧!骑乘技能应该不低吧!
想着也没用,还是走路吧。死样活气地迈步以后久弥才感到人类的渺小....
因为他迷路了。
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天黑了他才抵达市区,首先填饱了肚子,想着日本的话能交易并且合法宰杀的活体大概就只有家禽,买鸡鸭鹅实在是有辱门面,心不甘情不愿地买了一笼鸽子。
用剩了就放生吧。
幸好早上打电话让亲戚打点的汽车在他的两条腿耽搁了大半天之后也已经完备,至少回程不必那么狼狈了。
毕竟现在双腿已经酸软得像焯水过久的面条,再走那么多的路恐怕久弥要成为史上为数不多的在圣杯战争开始前就因体力透支殒命的Master。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与工作人员在停车场交接完毕,久弥放下铁笼,在城市中四处游荡。水生家族名誉不高,名声不响,也就财力能与其他几个世纪级家族一拼高下。就连这点也没法避免在“后来不居上”这种情况下的麻烦。要是能定居在市区该多好啊。久弥看着目之所及的熙熙攘攘、灯火辉煌不禁神思荡漾。久弥现在的工房定在远郊,水生一家也能称得上是离群索居毕竟能容纳近百人的深院大宅也只能定点在荒郊野岭,要不然就等同于对土地资源的浪费。而作为水生家长子的久弥被赋予重望,一直埋头于魔术的学习,只有到一些休假日才能前往城市闲逛。比起霓虹灯和小吃摊久弥更熟悉的是装满瓶瓶罐罐的工房和层层叠叠摆满古籍的书窖,目前的景象自然也令他感到新鲜,但此刻他心里一定更多想的是即将到来的厮杀。
海滨空地是绝佳的争斗场所,对自己即将召唤的英灵一定也十分有利;公园草坪入夜闭园后无人,空旷的场合可以一定程度上断绝Assassin的威胁;避免登上高楼顶部,那种程度的状况把握用使魔就已经足够,万一发生争执绝对划不来....这样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的行人估计实在是异类,他感受到视线的凝聚,回头看只看见寥落的行人,和坐在长凳上边打哈欠边打游戏的社会少女。
话说,穿这么单薄真的没事吗?久弥不可置信地看着穿搭时尚的少女,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全部行头。
围巾、 羽绒服、衬裤.... 还有特意把手背盖住的毛线手套。
年轻真好。
二十一岁高龄的水生久弥大爷感慨。
回到洋馆已经是半夜过后了,久弥将宰杀过的鸽子放在召唤阵旁边,发现居然还剩下了五只之多。嗯,我改变想法了,就练作使魔吧。久弥半带恶趣味地想到。他打开保险箱,将一根实心的铁管放在法阵中央,喃喃地念起咒语。
在此宣告。
魔术回路开始高速运转,内脏逐渐发热。
汝身在吾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恶寒与失禁的冲动,过高的魔力浓度几乎将久弥淹溺窒息。
遵从圣杯的召唤,倘若遵照这个旨意和天理,汝立时回答。
血液似乎要逆流,但还不能在此毙命。
在此起誓。吾做世之善者,除尽世之恶者。
骨骼吱呀作响,全身力气几乎被榨干。
缠绕汝三大之言灵,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的守护者啊——
还不够 ,还不够....接下来加入最高阶的指名咒文。
蔚蓝而幽黑的航海家,尼摩,回应吾之呼唤——!
咕....久弥感觉冷汗已经把后背浸湿,双腿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坐了下来。从召唤阵中心走出一个魁梧的人形,身高目测接近一米九,肌肉结实但并不是那种壮硕的风格,看起来十分精干,棱角分明的脸上赫然横竖交错着几道疤痕,红棕色半长不小长的头发并不服帖地支棱在后颈。更令久弥瞠然的是男子明显找茬一般的神情 ,眉毛几乎压在眼皮上,扑面而来的杀气几乎把久弥压到愣住。
最重要的.... 这谁啊? !
久弥愣愣地看着阵法中心的钢杆,据他所知这是诺第留斯号遗骸的碎件,那么按理来说召唤出来的应该是尼摩船长才.... .
“你是尼摩?”久弥挑着眉看着面前像一根桅杆一样戳着的男人,终于发问。“太失礼了。”男人不苟言笑,大大咧咧地就坐在地上, “他叫我替他来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的玩意儿,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的目标是他的。"
当然是因为我吟唱的时候指名了啊!久弥压抑住捶胸顿足的冲动,盯着钢件上的Nautilus,缓缓发问:“你又是谁啊?”“鱼叉手,尼德兰。”
你大爷!
久弥哀叹一声,悲痛的看着手上鲜红的三道令咒。
二人相对无言半个小时后,Lancer率先忍不住,灵体化溜走了。
圣杯战争还没打响,已经有Master崩溃了。
珈蓝回到公寓时,时钟刚刚好敲响十二点。她回想起刚刚在市民公园里看到的那个青年:包裹严实,手带手套,在现代都市中依然用着地图,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标记,还对旁人的视线异常敏感。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御主。她点起一根烟,挟着绒布包,另一边肩膀挎着装满瓶瓶罐罐的帆布包,叼着烟出门。
对门卫施过简易的心理暗示术后就光明正大地走进公园,径直走到探查好的灵脉附近,将帆布包中的瓶罐挨个儿摆出,仔细地涂抹着阵法。珈蓝以一贯的精确完成了几近教科书式的召唤阵。
说几近的原因是,这里是人造树林中的空地,客观条件实在是难办。
珈蓝并没有像久弥那样念大段的咒语,她将咒文中不必要的语段全部省去,凝缩成一句句的短指令。召唤阵即刻发出耀眼的光芒,爆发出的气流吹的树叶簌簌作响,珈蓝几乎被扬起的尘土迷了眼睛,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调整着因为魔力流失而恍惚的神志
从召唤阵的光束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不,应该说是由那光束凝结成的人影。当珈蓝真正看清楚那人的身形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穿着宽松及地白衫的棕发少年,比小麦色还要更深的皮肤和不对称的发型让珈蓝发自内心地赞赏,美中不足的是这少年身形也太小,目测比她还要再矮了近十公分,握住权杖的手也又瘦又细,看着弱不禁风。
哦,其实我他妈的是个史盲。费尽千辛万苦整来埃及出土的圣遗物的珈蓝此刻绝望地意识到这一点,她自然不清楚作为有名的少年法老的图坦 卡蒙同时也是个体弱多病的龅牙瘸子.. ...但是无所谓 。他的职阶是Caster,正好弥补了非育种产物的珈蓝魔术回路的不足。而且他能够驭使使魔、印刻诅咒这一点也相当的方便。最可贵的是图坦卡蒙的宝具并不易于推测甚至完全不外显,看似作为攻击器具的权杖实际上的作用是辅助施法的拐杖,哪怕有人异想天开想到杖上的活蛇也是徒劳,那只是法老王的守护神之一。他的宝具是珈蓝用作圣遗物召唤他的微雕石板,上面是带有图坦卡蒙诅咒全部效力的刻文,只要有模板,印刻诅咒的效率会大大提高,魔力消耗也大幅降低。更何况除此之外还有金字塔作固有结界和黄金面具作回复宝具,可谓所向披靡。
这千千万万的思绪在珈蓝脑海中一瞬闪过,可以想象她的表情肯定是风云变幻,以至于少年疑惑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是我的Master, 没错吧?
少年的声音虽清朗,但不乏威压感,似乎是在确认,又似乎是质问。
呃嗯嗯嗯,对我就是。
珈蓝还沉浸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内心自我独白中,脑子转不过弯来。少年于是更加疑惑,结果就是清秀的眉毛拧在额心,表情透露出一丝不悦。
我说,你别耍我啊。
少年瞪着眼低声喝道。
啊抱歉抱歉,刚刚在想事……你是Caster,图坦卡蒙,对吧?我是你的Master,堂岛珈蓝叫珈蓝就行。
珈蓝不好意思地笑笑,向少年赔礼。
我就是。这里不会是你的工房吧?半夜三更了,快带路回居所啦!
我明白了,总之路.上你要灵体化哦。珈蓝指指少年衣上的装饰。会引起麻烦的,这样金珠玉饰的,别说在冬木,在整个日本也只有被抢劫和被认成cosplayer的份。
哦。少年简单应了一声,就消隐在了夜色中。
他们抵达公寓时,恰恰是久弥因召唤失误而苦恼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