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不迁贰

45、燃烧的火，炫目的光芒

　　“怎么样，我姐不错吧。”婉琪在门口跟肖远洋说着。

　　婉琪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肖远洋急匆匆地结束了电话，她提议在门口等等，给姐姐一些时间。

　　“别看我姐想的多，做事缚手缚脚。但是她决定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是啊。”

　　“我们家虽然有些钱，但都是我爸妈在我们小时候赚出来的。我姐从小就要学会照顾我，还要体谅父母忙。她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小时候她就要去店里卖货，很小的时候就会用秤杆称重。放假和过各种大小节，还要半夜三四点去我妈的档口帮忙收钱记账。所以她数学特别好。而我从来就没有帮过几次忙，都是我姐在做的。就连煮饭，我也是结婚后才会的。但是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姐就会给我下面条吃。长大了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还要照顾奶奶，又要照顾爸妈的感受。她应该更任性一些，对自己好一些。”婉琪认真地看着肖远洋：“所以你要对我姐好一些，宠一些，别让她受委屈。如果你跟她闹矛盾了，你可以跟她发脾气，但是别冷着她，她会想太多。”

　　“要是你对我姐不好，我随时都会把她接回家。”

　　肖远洋点点头，对婉琪郑重说到：“我会对她好的。”

　　然后，他推开包间的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桌散席，大家各回各家。肖远洋改了明天的飞机，两个人就准备去海边散会步。他们漫步在街道上，车流匆匆而过。

　　“抱歉，最后还是没能收住。”肖远洋对林璞说，眼中透露着一丝歉意。

　　林璞却觉得无需过多道歉，毕竟是她爸爸率先动手。她默默提醒着肖远洋，下次可别那么认真容易把人逼急了。

　　两人悠闲地走着，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今晚虽然过程曲折，废了不少口水，结局也颇为混乱，但最终他们迎来了一个让他们觉得还算不错的结果。

　　他们说好，如果肖远洋一家人有诚意，要正式提亲，完完整整的按照林璞家里的传统习俗走，那么他们就同意两个人的事情。

　　林璞有些哭笑不得，都21世纪了，还把繁文缛节作为检验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诚意的手段：“我们分明说的是想要在一起，想要永远走下去，只是想要被认可。又没有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

　　肖远洋逗趣地看着她：“那是不是不打算结婚啊？”

　　“当然要结啊。”林璞抬头看看天空，思索片刻：“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会结婚的。但在那之前，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去做。”

　　“例如？”

　　“比如我要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这不是凭空想象，我希望继续深造，同时追求一份自己的事业。而你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努力。只要我们在一起，结婚的机会自然不会缺。”林璞兴奋地跟肖远洋畅享着他们的未来：“我还要努力完成移民，之后我们可以规划一下我们未来的生活，我们还要考虑都只能住组屋呢，还是想想住在哪比较方便。还要想一想以后我们怎么样才能又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忙碌中又能把我们的生活过好。”

　　肖远洋笑着提议：“找个有庭院的房子吧，这样你可以风吹草低见牛羊”

　　“你有见过我的小阳台吗？Coco有没有给你尝尝我种的番茄，超级好吃的！”林璞开始兴奋地跟肖远洋分享着自己的小菜园到底种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刻肖远洋发自内心的放松和喜悦，那个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数家珍的姐姐，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林璞到家的时候还很早，婉琪还没带着孩子回自己家，小侄女还在洗澡。

　　“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婉琪看到姐姐回来，一脸诧异。

　　林璞脱了鞋，一下子坐到沙发上：“怎么，我难道需要深夜才回来吗？”她眉头微蹙，表情略显疲倦。“他明天早上的飞机，我让他回去休息，而且他估计还有工作要做。”

　　“姐，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对象他要娶的是他的工作啊？”婉琪每次听到自己这个未来姐夫，他永远都是在忙于工作或者还有工作要忙的状态。

　　“你不知道，事业对他来说才是第一位的，我无论如何努力，只能并排第一。”不过林璞喜欢这样的肖远洋：“而且，为了我的创业EP，他多接了家里的一个事业部，更忙了。”

　　一边倒着茶，林璞补充道：“不过也好，我接下来也很忙，还有两个月要考雅思，要争取6.5的分数。同时，我打算在明年考入RP的金融专业。前提是希望明年的情况不要再加重了，否则出国就真的是一去无回了。”

　　“你不考虑直接读个硕士吗？”婉琪上次就想说了，反正都是要读书，干脆一步到位。婉琪大学读的就是国际金融专业，她觉得自己好歹是体质内偶尔有所谓的小道消息，而且专业出身的，结果自己投资都一直在亏钱。今年婉琪干脆把自己的股票账户也丢了姐姐运营，赚了钱大家一起分，总好过一直亏钱，所以她挺鼓励姐姐继续深造的。

　　但是林璞明显在读书这件事情上更有目的性：“你清醒一点好吗？我这个年纪要硕士学位没有太大意义，而且新加坡的公立大学在世界排名都很靠前，考试难度大，还要花费很多时间。不如省下时间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只是想要补足我的技能短板，提高我的频道竞争力罢了。”林璞随着自己的投资理财频道的逐步成熟，也看到自己能力短板。她自己对技术面的分析学习得不够体系，总是依靠基础面分析还是不够的。肖远洋也建议她如果要长期做好，最好还是去学院学习。不一定要获得更高学历，拥有职业化水平才是林璞的目标。

　　“爸妈出去散步还没回来？”林璞关切地问：“他们回来没有吵架吧。”

　　婉琪说到这就好笑：“你不知道，回来之后爸被数落了好大一顿，小吵一架两人才好不容易一起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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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琪去找经理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账单已经处理好了。她顺便向餐厅索要了个玩具，打算给孩子带回家，然后悠闲地走回包间。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餐具碎裂的声音，连服务员都闻讯过来了。

　　进门只见桌布往一边溜了一大块，桌上转盘顺着方向倾斜，盘盘碗碗碰到一块。好在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没那么多汤汤水水，只是摔碎了一个餐位的碗盘和鱼翅盅。林璞被男朋友搂着肩护着，而这场面的始作俑者明显指向餐具的倾斜方向，林璞爸爸的方向。

　　“你们在干什么，打起来了吗？”婉琪一进门就大声惊叹。

　　“别瞎说！你爸不小心踩到餐布而已。”林璞妈妈跟进门的服务员和经理打了招呼，小事化了。

　　幸好这场小插曲打破了原本林璞和肖远洋进展僵局的陈情。林璞领着肖远洋，走到一旁的茶几沙发坐下，各种距离更为亲密：“爸，你不会是要打他吧？”。

　　本来肖远洋就企图挨顿打解决问题，因此林璞对动手非常敏感。

　　“没有！我打他干什么？”林璞爸爸自知尴尬，便要撇清暴力的嫌疑。

　　饭不用吃了，改为泡茶。这地方的人，只要有了一泡茶，那才是好好谈事情的样子。

　　最后，林璞的父母以“既然在一起，那就一定要结婚，要按照传统来，摆出态度来才行”作为这一顿饭的结论。

　　“我进去那会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婉琪好笑地说道。

　　“你还别说，我男朋友确实抱着被打断一条腿的准备来吃饭的。”不过结局肖远洋很满意，无非就是从西式婚礼变成三书六凭而已，都是结婚，没有差别。

　　林璞就觉得很无语，一是无语这封建传统的可怕之处最终还是落到自己身上，二是她压根不想急着结婚。

　　小孩喊着妈妈要帮忙，姐妹俩的对话才结束。

　　日子宛如时光倒流，将林璞的爱情带回曾经的静好。工作顺利，业配的需求也隔三差五的来找林璞。

　　但是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是。不破不立一般，生活往着以前大家不会想象的方向暗流涌动中。不仅仅是林璞与肖远洋的分分合合也在父母的阻拦中获得了临时认可，两人的未来有了新的起点。

　　远在魔都的堂妹也摆脱了一饭之难，终于不用靠家人朋友和省吃俭用帮忙解决生活问题，重拾了自由的状态。在两个月的打击后，她做起了移民东京的工作室。接着移民生意的火热，本身就有留学经验加上以前的学习和工作的资源，堂妹的工作室也很快有了成绩，林璞甚至为她推广过一次。

　　对比现在林璞生活的感觉，与肖远洋的沟通中和自己的发现，她觉得世界有着巨大的反差。林璞即便在感情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了新的阶段性的成果，但是渐趋紧张、杯弓蛇影的环境让林璞也对生活有了隐隐的焦虑。对比以前，她越来越需要反复证明自己还健康，在不同的地方扫码，尤其是她越来越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大家对待疾病的态度与自己的生活现实有些较大差异的时候，林璞的焦虑开始显现。

　　她不愿意出门，有一次coco发现林璞需要坐公共交通手心就冒汗，需要走进商场就开始胃绞痛。coco提醒林璞该去看看医生了。

　　最后，林璞为了尽量不再面对去到哪层出不穷的检查对自己情绪的摧残，林璞选择了深居简出。她经常在网上购物，只下楼取快递。coco他们隔三差五来找林璞聚餐，顺便补充生活用品。

　　毕竟除了coco和余俞这样的密友，现在大家都尽量避免面对面见面，选择在网上联络感情，林璞并不觉得对自己生活有什么影响。反而是少了一些社交，林璞精神轻松不少。

　　肖远洋对此有些担心，他在电话里安慰林璞，表示这样的局面总会过去的，还督促她要重新去看医生，把检查报告给他看。然而，林璞则反过来安慰肖远洋：“我觉得只要不怎么出门，不需要随时准备被人检查，感觉就好很多。”医生也支持她现在的做法，没有给她开新药物，建议她在出现生理反应后再使用上次在新加坡剩下的药物。

　　医生还建议林璞最好换一个环境，可能回到家更适合。毕竟员水市，这个小城，一切都显得轻松许多。

　　林璞在十月份完成了雅思的考试后，成绩还不错，有7分。现在林璞和肖远洋的重逢只差创业EP的时间要求完成，还有一个彻底放开的时机到来。在此之前，医生和肖远洋都建议她回家。特别是她妈妈在术后半年的复查中被医生告知还需要切除一个变大的结节，这次他们全家一致决定就在本地做手术就好了。

　　于是，林璞决定回家。

　　终止了租约，把可以结果子的植物分给了余俞。余俞小时候一家人搬到了广州，她的弟弟妹妹们都在广州成家立业，于是余俞爽快地接受了这些东西。好在上次并没有那么快把自己的东西打包上来，林璞带着羊羊，租了一辆轿车，选了一个周末，慢慢开车回家。

　　六个小时的车程，林璞不急不慢地前进，复盘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未来。考试的问题解决了，EP创业准证的企业已经成立，等待时间过去后提交申请材料就可以。公司没有错过这期间跨境电商的发展，在王翦的长袖善舞下，成功的获得了一个电商大平台的合作，并且完成了初期的合作尝试，正在往更加深入的关系发展。用王翦的话说，感觉第一年除了固定资产投入，感觉好像不用亏太多钱。

　　肖远洋看上了大马一处不错的房子，房子虽然不是新盖的，但是是一套半独立式房屋，有一个不错的前庭花园。林璞觉得挺好的，就等肖远洋找律师了解细节。

　　虽然现实生活的大环境让她感觉越来越糟糕，但是她却从外面的世界感受到了继续坚持的信心。

　　三年前，她刚刚踏入三十岁，生活因猥亵转行陷入低谷，那时候她正准备随意处置自己的人生。然而，生活的转折让她在破罐破摔中遇到了现在爱的人。觉得自己不值得别人的好的时候，在自我怀疑时，肖远洋如一道光芒，告诉她有多值得被爱护。这股力量让林璞逃离了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勇敢地去做了许多过去不敢尝试的事情。如今，她在事业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拥有了一段充满未来的爱情。林璞很满足，但同时她也感到一种不满足，仿佛生活还在等待她更多的发现。

　　她不再年轻，但他们都还很年轻。

　　沿途，肖远洋透过视频电话与林璞交流，一边看着镜头中沿路的风景。当他率先看到远方的跨海大桥渐渐从露尖靠近变大时，肖远洋笑着说：“你快到了吧。”。

　　海滨的秋天，天高气爽，太阳在西方缓缓下沉，将整片海面染成燃烧的火。

　　林璞完成了一段弯弯绕绕的山道，她坐在驾驶位，只看到巨大的索塔和排列整齐的拉索。

　　驶离山道进入跨海大桥，林璞如同踏入一片火海。

　　视线交错，太阳在巨大的索塔后缓缓显露。炫目的光芒让林璞忍不住用手臂遮挡了一下。在短暂的适应后，如梦幻般绚烂的霞光尽收眼底。

　　她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喜悦：“嗯！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