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陈旧记忆】杏花村·剑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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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我说，他几番前来杏花村，都是为了除鬼。”林侑听到这，不禁疑惑，“他孑然一身，招摇拐骗，还会为了陈英落特意来此……”
沈浟点点头，不可否认，世间就是会有如此情义存在。明明才见过一面，就能不知不觉地被对方吸引。
有的时候，它的情感，可能比“知己”还重。毕竟知己，知根知底；两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谈何知己，又怎会附命。
牧童遥经村民指引，来到了那棵树下。他作为道士，身上的符咒不少，就在他屏退百姓，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猝不及防，他在这里，和陈英落第二次碰面了。
不过这回，陈英落并不是和他并肩作战的一方，而是与他为敌的一方。
陈英落挡在树前，神情也是说不出的诡异，就牧童遥来看，他简直和陈英落般若两人。
“道士？”陈英落一脸不屑，嗤笑道，“你以为凭着几张符咒，就能打败我？”
牧童遥很不理解，陈英落怎会变成这样，他是来除鬼的，又不是来和陈英落打架的。
于是他说道：“你让开，别离那棵树太近，我觉得那里不对劲。”
没想到陈英落略一挑眉，竟又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搭在树干上。他昂起头，得意地撇着牧童遥。
“哦，那些蠢村民告诉你的？这里闹鬼？”陈英落哈哈道，“傻道士，走吧，这里根本没什么鬼，有的只有武林巅峰的陈英落！”
牧童遥：……
什么鬼。
忽地，陈英落惊诧一瞬，抵住自己胸口，情急之下，喊了声“草”。
牧童遥：“额，你怎么了？”
陈英落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唯唯诺诺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模样？练功练傻了？
不对。牧童遥察觉手中符咒自燃，接着，他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掺杂着铁锈血水，烂肉糜糜。
与此同时，陈英落在发疯。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恶狠狠地自言自语，“急什么，这道士的修为也不过如此，你练就这般武功，肯定能打败他。没有人会知道的，到时候再把它——还是说，你想要他也上你一回？真是有病。”
有鬼附在陈英落身上！
牧童遥瞳孔一缩，不及他反应，对面已经一柄剑杀了过来。
剑身划过牧童遥的脸颊，刹那，他白皙的脸上留下鲜红的血。
“陈英落”毫不避讳地舔了下剑上留下的血。尝了一口，歪嘴一笑：“比以前那些人的味道要好些。”
牧童遥甩了一手的符过去：“你把陈英落怎么了？！”
符咒沾上陈英落的发丝，衣角，开始剧烈地燃烧。
而陈英落不逃不避，站在那，逍遥自在，任由符咒尽数贴在身上。
牧童遥：！！！
“啧。”陈英落咬了下嘴唇，然后笑笑，对着牧童遥说道：“方才知晓，原来我们还是朋友的关系，啧啧啧，怎么，你要杀‘我’么？”
陈英落仰天大笑。
牧童遥心中不妙的预感节节上升，他荒谬地想到，难道——
陈英落看到他那张茫然惊诧的脸，心情更甚，也就“大发慈悲”，好心提醒道。
“杀了我，你的好友，就真的魂飞魄散喽。”陈英落甩掉了身上燃烧一半的符咒，颇为惋惜地摇摇头，摊手道，“真不明白，明明我只是想实现他的愿望，怎么无论是哪个，都想着要灭了我呢？你也是，他也是。真是心寒。”
——他是陈英落的心魔？！
不可能！牧童遥猛然想到，心魔只是心魔，它没有取代主人的权利。他游历四海，只见过走火入魔称“我就是武林高手”的，从未看过如今陈英落这样，心魔占据主导地位。
甚至这个心魔，一点也瞧不起陈英落这个“主人”。
“从他身子里滚出来。”牧童遥阴下脸色。
“陈英落”模仿着陈英落憨厚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回道：“对不住啊，虽然我也很想滚，但现在滚不了哇。”
下一刻，他有恢复傲慢神色：“不过，说不定杀了你之后，他武力高了一层，说不定可以哦——看你选择了。”
“是让我一直留在他的身子里呢。”陈英落摆手道，“还是你牺牲，换我出来呢？”
牧童遥眉头紧锁。
他和陈英落的交情可没这位想得那么深，以命换命？不好意思，他的心可没陈英落那么无私伟大，比起别人的命，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这条命一点。
离开吗？就当做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让陈英落自生自灭去，这本来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祸端，也该他自己解决，自己只是个道士，只适合骗人而已。
“他很想和你说话。”“陈英落”白了一眼，“算了，我大发慈悲，给你俩滚一遭的时间。”
牧童遥：……
他看到“陈英落”突然倒地，像暴毙一样。等了半刻，那颗脑袋摇了摇，艰难地爬了起来。
几乎是争分夺秒地，陈英落推了牧童遥一把，急切喊道：“你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牧童遥抓住陈英落乱推的手，严肃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陈英落一愣。
“……剑魂。”他道，“因我执念所生。”
一开始，陈英落造这把剑的时候，只是看中它坚韧锋利。
他也闯荡过不少地方，帮助过不少人。
与男人双修，增补阳气，他确实不把这个当回事。正如牧童遥所想的，管他什么法子，他只不过是为了修炼而已。
可是，他不这样想，别人可不一定。
每当旁人，无论是修行者，亦或是普通百姓，一听他有这等行径，都忍不住鄙夷。
而他这幅身子，不靠这法子修炼，根本没有提升的机会。
终于有一日，武功久久未长进的陈英落，等到了人生的一个巨大转机。
他的执念太深，竟养出了剑魂！
最初，剑魂只是待在剑身，权当一个倾听者和安慰者。
陈英落把得道习武当作人生信条，它便也以此为努力方向。
它时不时地给陈英落提些建议，找点邪祟。在它和他共同努力下，陈英落的武功长进了不少。
只不过，随着二人实力精进，心境发生变化，就越来越背道而驰了。
陈英落追求武力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百姓，匡扶正义。而他的剑魂，却在实力之中迷失自我，认为成为武林巅峰才是重中之重。
渐渐，剑魂不满陈英落。
在它还没有脱离剑身时，它的实力是和陈英落挂钩的。为了尽早离剑，它带陈英落除祟，找男人；除祟，找男人——它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相反，这还是在帮助陈英落呢！
重复如此，剑魂的实力越来越强，它现在已经可以脱离剑身，附在陈英落身上了！
对此，剑魂非常满意。
陈英落总是不喜欢听他的话，给他除祟，倒是乐意干，给他找人，倒是不乐意了。
明明双修才能更快更好地修炼，陈英落真是白煞他的一番苦心！
所以，它一直逼迫陈英落就范，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实则是为自己早日修炼化形——它再也不想和这个不思进取的二愣子待在一块了。
现在，它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还差那么几个人的命……
“我现在已经掌控不了它了。”陈英落道，“每每思想竭力与它作斗争，都力不从心。为防它害人，我只能跑。”
牧童遥眯着眼，盯着陈英落。
“你有什么办法吗？过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你对他束手无策？！”
陈英落急忙道：“有！但是——”
他又突然倒地。
牧童遥立即往后几步，他知道，那个剑魂要回来了。
妖风大作，树叶飘零。
“看来我还是心太软了。”剑魂道，“不出意料地让我失望呢。”
剑魂顶着陈英落的脸，玩味似地看着牧童遥。
空气中，腐烂的气息愈来愈浓，连地上青草都被熏得弯了身子。
“一个不慎，让你知道这么多啦！”剑魂点点脑袋，好似很苦恼地在想应对之策，突然，他打了个响指。
“啊！我在鬼界有处温柔乡，不如请你去那里做做客？只要你想，什么魂我都能给你变出来哦，你要是讨厌和陈英落双修，和那边的魂修也是可以的啊。”
“神经病。”牧童遥低声咒骂道。
剑魂实在是“委屈”极了。
他摇摇头，妥协道：“好吧好吧，你不愿献出你的阳气。”
接着，他甩起自己的剑，忽地朝牧童遥这边杀来。
“那就只能献出你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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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和林侑讲完前因后果，沈浟又不免清了下嗓。
牧童遥和陈英落之间的事，只有他们俩自己才清楚，旁人再怎么说，都只能说是揣测罢了。
“他那日来我们云峰，正是陈英落拼死和剑魂抗衡，助他逃出一命的。”沈浟道，“再多的事情，我也不了解了。”
林侑忽地来一句。
“师尊，先不管他们。你刚刚一人在鬼界，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被——”被那个冥王欺负了。
沈浟一手抬起，打住林侑的话头。
“不是。”
不是才怪。林侑心想，咳了这么久，师尊自己是一点也没发觉啊，当自己藏得很好是么……
“你找了他们俩，那好，我们现在去找他们。”沈浟抽出剑，踩了上去，“这件事，我大概知道怎么解决了。”
剑魂剑魂，先有剑，才能生魂。
不过如今那魂已经彻底脱离剑身，不知道单单毁去剑的话够不够。
“哦，不着急。”林侑满不在乎道，“他俩被我捆着呢，跑不了。”
远处的牧童遥和陈英落：……
“倒是师尊……”
沈浟正等着林侑接下来的话呢，没想到林侑直接跳上了他的剑。
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后一跌。
林侑正好扶住了沈浟。
“师尊好好休息一下吧。”
沈浟：……
这孩子，敏锐力这么强的么。
“连血味都掩不住，就先别想着除邪了。”
沈浟猛地低头看了下袖子。
袖子依旧白净，看不出一丝沾染鲜血的痕迹。
大意了。他想道。
他只是用障眼法盖住了，可林侑嗅觉敏锐，不看也能知道。
“你就不怕那剑魂回来给陈英落解绑？”无奈，沈浟只好转移话题，他轻轻搭在林侑肩上，稳住身形。
“哈？”
林侑理所当然道，“这货自己练功练了这么久，不还是个废物？他要是能砍断我的妖链，我对他刮目相看。”
沈浟：……
好罢。
若是那剑魂听到了，估计要气的脑袋冒烟了。
林侑指着哪，沈浟便御剑去哪，不到一会，就准确地落到了陈英落府中后院。
这块地方人烟萧条，看不出一丝烟火气。
按理来说，陈英落家庭大户，倒不至于连个人影都没有。
有一种可能，这里的人们已经被那剑魂……
“沈尊主……”陈英落看到沈浟来了，也顾不得和牧童遥拌嘴，低下头，抱歉道，“昨日唐突，对不住。”
他大概是太急了，心思也被剑魂牵动，第一眼见到沈尊主，想的不是请他过来除魂，而是……咳，双修。
“嗯。”沈浟下了剑，面不改色道，“那是剑魂在控制你，不用抱歉。”
剑魂虽然脱离旧主，但不至于就此和旧主毫无瓜葛。陈英落大概不知，剑魂一直在对他精神控制着。
牧童遥原本在那左右摇摇，再下了好几道符，发现这捆着他的锁链确实挣脱不开。垂头丧气了一把。
这会看到林侑身前，又冒出了个人，不由得好奇了几下。
沈尊主……沈尊主？
牧童遥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人怎么知道在这里闹鬼的不是鬼，而是陈英落的剑魂呢？
啊！
牧童遥前脚踢踢，惊喜道：“云峰的小孩！”
沈浟：……
“嗯。”沈浟对牧童遥作了一辑，“牧前辈。”
微黄的长发飘着，摔在牧童遥的脸上，闹得他大口一闷，头发进了嘴，想说话说不出。
沈浟回头示意林侑：先把牧童遥放下来。
林侑“哦”了一声，然后迅速地收回妖链。
然后牧童遥“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沈浟：……
林侑：……
“前辈。”林侑跟着沈浟叫牧童遥，“是你自己没站稳的，这不能怪我啊。”
牧童遥：……
好小子，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陈旧记忆】杏花村·剑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