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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杀手的执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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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纤弱的身体攀附着爱琉,眼中空茫又看不出男女(基于长发柯弋暂且辨别为女)的家伙挤开他抱住了爱琉,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爱琉怀里。
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顺势就揽住那怪物……你这家伙知道那怪物威力多大吗?刚刚差点就把大家没声没息弄死了诶!
柯弋气得立刻就要去拉开那怪物,谁知小怪物厉害得很,柯弋还没靠近,一条彩带似的触须就猛地打过来抽中柯弋的腰——好的,现在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腰的存在了。
爱琉不管柯弋的耍宝,这只火鸟脑子不是很正常,她能感受到如今匍匐在自己身上的“怪物”没有恶意,不但没有恶意,自从祂抱住自己后,爱琉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海洋生物,完全不需要刻意用鼻子和嘴巴呼吸。
“你是褪色鲸?”爱琉自然将手放在祂头上摸了摸,对方不抗拒,甚至依偎着蹭了蹭。
祂不说话,也有可能不会说话,对爱琉的问题不做表示。
“听得懂但不想回答?”爱琉温柔询问——她发现自己在希望骗人的时候越来越有耐心。
这次小怪物点了点头。
爱琉摸了摸祂的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握着祂的肩将祂推开一点——别说,这家伙“抱得”真的很紧,像是章鱼吸盘黏在人身上一样,话说这家伙明明是水母吧?
“褪色鲸不在这里是吗?”
这次祂迟疑了一下,白色的眼瞳看着爱琉,浮现出一个圈,那似乎就是祂瞳孔的边缘。接着祂点了点头。
爱琉有些失望,但还好,毕竟她也没有想要一下子找到褪色鲸。她来这里只是想试探试探游戏的边缘,以及获得瓦剌特一个人情。
对方可是答应阿聿,如果阿聿帮他过来取得褪色鲸的消息,接下来两年内他都很愿意给届时返回上城区的阿聿传递些消息、提供些便利。
“我不喜欢给别人取名字——叫你小怪物可以吗?”
祂点点头。
“褪色鲸不在这里的话,我们也要返航了。”爱琉说完便去找柯弋和钱蒂,但脸庞却被什么温柔的东西捧住。
小怪物让爱琉的视线回到祂身上,白色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但让爱琉觉得对方就是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祂没有任何表示,但爱琉出乎预料地明白了祂的意思。
“要跟我走?”
小怪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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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蒂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意识断片了很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后已经在陆地之上。
阿聿遗憾地告诉她,同行的光头没能救回来,而他和柯弋拼死带她回到潜艇后,发现国字脸也已经惨死,七窍流血,一看便也受到了那怪物精神的攻击。
钱蒂已经不记得一切,她的记忆断裂在光头沉下去的那一刻,她很清楚是某种看不见的存在让都德发疯,让他自己打碎了潜水服和氧气瓶,最后溺死在海中。
钱蒂悲伤又怀疑地打量了阿聿和柯弋一眼,他们受伤也不轻。柯弋脱下潜水服后几乎成了血人,皮肤溃烂,脸庞甚至破开一个小洞露出牙齿。
不过看起来很奇怪——像是被火烧的。
另一边的阿聿要好一些,但他的身上皮肤也发红,并且有一些疤痕,
还有……
“这个是?”
钱蒂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尽管她已经算“善良”,但都德和国字脸只是下属,是早就做好准备为某些人去死的卫士。
他们死在未知异常的手中并且守护了上级女儿的生命,那是一种光荣,是在日后能够被追授荣誉的事情。
钱蒂的眼里倒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她比阿聿矮了一些,有着炫目的彩色长发,像是染的,但染得极浅极漂亮。她身形纤瘦,皮肤雪白,白得跟灯泡似的。
但看嘴唇和脸型都能感受到她极为漂亮——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睛被白色绸带绑了起来。
她紧紧抓着阿聿的手臂,这让钱蒂有些微妙的不爽,想要张嘴讽刺却又发现自己并无立场。钱蒂只能抓着洁白的床单不忿地瞪她,那女孩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视线,故作单纯地歪了歪头。
“她?”阿聿温柔但又时常保持着狡黠的眼睛里承载笑意,对着自己眨了眨,“她是海里捡到的,因为当时在潜水结果被牵连到了,现在眼睛和喉咙都受了伤,记忆也乱了,说不出自己到底来自哪里,所以我们暂时带着她。”
钱蒂心烦意乱,完全没思考怎么会有人在暴风雨来临前还要潜水。
“啊,尊贵的小姐您终于醒了。”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形庞大,有着红色头发和胡须的男人,“珀丽长官的女儿来临,我们海希斯招待不周请您千万原谅。”
瓦剌特给爱琉使了个眼色,爱琉便带着柯弋和小怪物退了出去。
外头人不少,大多是瓦剌特带来的手下,不同于水产厂的工人,走廊里清一色的高个魁梧男性,一个个凶神恶煞,虽然穿着黑色西装但不是少了衣角就是皱得没法见人。
看他们沾上的污泥,便知道大概率刚刚经历了混战赶到医院。
这群人里有几个之前爱琉见过,就在第一次去水产厂的时候,那是他们看她的眼神充满戏谑和不算高明地隐藏起来的轻视。
但现在全都变了,少数几个胆大的眼里满是狂热,另一些则是恐惧与恭敬。
看来自己在海里遇到“褪色鲸”,并成功从对方手里保护住上城区能力者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您可真厉害。”瓦剌特的一位“秘书”从后边跑过来带路,他是个穿着花衬衫的小个子,人很圆滑,留着八字胡。
“我看那位钱蒂小姐已经对您芳心暗许,您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啦!”话刚出口他便被柯弋狠狠瞪了一眼,一瞬间脑子里就串起了什么然后惊恐起来。
“啊抱歉抱歉,您看我这个脑子和记性啊。”
“我都忘了您也是一位强悍的能力者,前途无量,根本也不需要女人的助力嘛。”
这确实不能怪他。
作为一位典狱长,阿聿没有在瓦剌特故意“刁难”时表露任何不愉快,甚至还高高兴兴真的去找传说中的褪色鲸,堪称九死一生才回来。
这一段时间,所有海希斯的人都没见过阿聿使用能力。不过有几个街头混混告诉他,阿聿曾经在街头将柯弋打得血肉模糊。
——真奇怪啊,那这柯弋还对典狱长唯命是从的……
怎么说这也不是自己管的事情,小个子男人迅速把这件事藏到心里,笑意盈盈地招呼爱琉去庆功宴。
瓦剌特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在这个十年一次,褪色鲸本该露出水面换气的重要日子,祂并未出现。
非但没有出现,阿聿还告诉他对方不在海里。
这似乎形成了一种印证,正是因为褪色鲸已经不在海里,所以祂不需要换气。
不在海里……会在哪里呢?一头庞大的,传说中比战舰更大的鲸鱼,能无声无息跑到哪里去?
除非祂能改变外形……
瓦剌特收起心思,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笑,现在眼前有更加唾手可得的利益,褪色鲸那东西以后再说吧,反正也没有人抓到祂。
外头是傍晚,瓦剌特请人在门口的广场上堆起篝火办了个烤串宴会,海产品的腥味夹杂着各种浓烈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
众人举杯,载歌载舞,除了身上破破烂烂不算整洁的衣物,看起来和一年前那个正常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巧了么这不是,恭喜你顺利回归。”费多凑到爱琉身边。这个脸庞坚毅的退伍兵在结束那单杀人交易后再瓦剌特的队伍里收获了新生活,这群人比他想象得更可爱,与曾经的战友像极了,于是费多在这里如鱼得水。
瓦剌特的智慧和这里稳定的规矩让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能最快实现成名,所以费多已经混成了小队长。
费多灌下一口烈酒,爽快地哈了一声。
爱琉与他相比文雅过了头,只轻轻抿。她看着眼前这烟火与美食,眼神不移地警告费多。
“可别沉溺在假象,费多。”
“你不适合这里,哪怕你现在觉得很愉快,但我可以准确告诉你,你不适合这里。”
“所以不要想着融入,记得保留一分清醒,那清醒将会在将来救你的命。”
费多有些醉了,他对爱琉的话下意识抵触,摆了摆手粗着嗓子低喊:“嘁,虽然我承认你这小子功夫比我强,但看人可不如我,这里的人好得很,又热情又坦诚……”
“那你就这么以为好了,毕竟猪在被宰杀前也是如此感谢其主人的。”爱琉侧过身来,明明没有责骂也没有板下脸,但费多莫名在模糊的视线里读出了爱琉的某种洞察。
“不管如何我要提醒你,行有行规,作为杀手的你没能取走我的性命,但你的性命是我放过的,你答应了我做的事情别忘了。”
“你是我在瓦剌特这里的暗棋,不是瓦剌特真诚的部下。”
凝视着阿聿那张浅浅勾着唇的脸,费多突然在酒精的昏沉中感受到刹那的毛骨悚然,以至于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说得……未免刻薄。”
爱琉见他执迷不悟,也懒得多费口舌。
她可不是好好先生好好姑娘,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叮嘱一个原本想杀掉自己的工具。
爱琉的沉默没有阻挡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半边大脑的费多发泄倾诉欲,这个半路杀手依旧保持着他士兵的本性,在这样充满着“人情”的氛围中总是不经大脑地暴露过去。
费多看着因瓦剌特而聚集起来饮酒作乐的男男女女,喃喃开口:“要是她在就好了……”
“谁?”
“我的爱人。”
“你还有爱人?”
费多沉默了,半晌惆怅起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又灰败了几个度——这种灰败是极其摧折容颜的,让他从一个稍有魅力的坚毅男人瞬间变成落魄失意的普通人。
“倒也不算了——她在病毒爆发前就离开我了,为了她的事业和梦想。我想她是对的,但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她,有时会埋怨她。”
“下城区有什么不好吗?下城区一样有华美的衣服和喜爱她唱歌的人,但她总是要朝着上头飞。”
“我心里很害怕,我害怕她坠落,更害怕她一去不回……”
爱琉发现费多心里对下城区的滤镜大的可怕,这叫她不由得心烦。虽然一开始就没多看好这颗棋子,但现在已经对他做了安排,如果他迅速被吃掉的话未免毁掉她的“好意”。
爱琉不耐烦再管他,而是抛下一句话后离开了宴会。
“监狱里还有个叫林期的男孩,你在这里的话……都去看看他,保持接触,记得把他的情况定期告诉我。”
柯弋照常玩得肆意开心,而小怪物则安静待在被安排的房间里等着两人归来。
祂坐在床上,被白布遮住的眼眸保持着一个姿势凝视窗外的星空,半晌像是从空气中嗅闻到某种气息,用无法理解的语言喃喃自语。
“鲸?”
“抱歉,我要离开这里。”
“因为有了她。”
“我会注意的,也希望你平安。”
**
翌日,瓦剌特将一行人送到了港口,钱蒂结束了莽撞自私的旅程,以两位保镖的性命为代价,而现在要由爱琉送她回去。
当然,这是在“楼上人”眼里的看法。
在瓦剌特这些下城区的眼里,分明是厉害的海希斯典狱长要回上城区报道,顺带将这位大小姐给送回去嘛。
在费多嘴里“热情坦诚”的混混们呼喊着阿聿的名字,不时吹响口哨,场面轰动得不行,连很远地方的贫民们也被吸引来围观。
他们看着站在直升机边的那位海希斯典狱长,那个二十来岁面容昳丽的青年,好像看见了天神。
轰隆隆的响声很快带走了那道身影,而在地面的人们还处于一种亢奋又平静的情绪里。
此时这乌泱泱的人群从没有想过,不久的将来这位他们目送着离开的上等人,便会带着另一种气魄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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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上爱琉身边就是小怪物,柯弋独自坐在副驾驶脸上满是不耐烦,他时不时看后视镜,让驾驶座的驾驶员心里痒痒想问这位大名鼎鼎的赎罪者在看什么。
钱蒂这位痴迷研究的大小姐不知道,其他人还能不知道柯弋的大名吗?那年这家伙可是狂揽几千万亿的资金,差点把国家搞崩溃啊。
大统领在得知这家伙偷偷骗了那么多钱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不过这还不算惊悚,更惊悚的是就在审判他死刑的时候这家伙突然被感染成为了能力者,按照最新出台的法律,能力者不得被处死,大统领只好一脸黢黑地让法官改判了他无期并关押到下城区。
唯一值得庆幸的也是这家伙在大庭广众被感染而觉醒了能力,当庭被来观看的卫士出手摁住,要不然那熊熊的火焰必然要摧毁整座建筑哩。
驾驶员当时也观看了直播,现在回想起这位金融天才在庭上被自己的火焰烧掉整颗头颅的样子还是觉得恐怖万分——这位没有直接弄死过人,但他的影像吓死了至少十位数的普通民众。
驾驶员在内心不住咋舌,暗叹没想到竟然敢有人能让柯弋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