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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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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端倪
麝弘伤好之后,很快便听从皇帝的安排成了亲。
韩王妃的父亲只是区区六品执事,而他们的大婚也极力低调,不说宫中女眷,就连皇帝本人都未曾出席。
婚后几日,麝弘便得了巡幸九边的差事,一走就是数月。践行家宴,回朝家宴,他以为能再见到已为淑妃的叶氏,可她如躲着他一般,俱是没有出席。
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本心,因而称病不去。皇帝也随她,自己的新宠年轻气盛,任性些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相见,她心中存了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又根本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踟蹰嗫嚅。
她没有他大胆,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思念;她想着师兄封掌傲还在房里,不知见到此情此景,会怎么想她,怎么想她在宫中的处境。
可他还是先一步走来,也不顾她眉心深锁,出手便揽她入怀。
她听到泗辰悄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婉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既满足又心疼地喟叹,“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那么多天,几乎每天都在想你。”
她心口钝痛,眼眶微润,“殿下新婚燕尔被迫分离,思念王妃,也是人之常情。”
他不想理她的婉拒,低头吻她眼角的泪水,又再堵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出伤人的话语。
她抵在他胸口,触摸到他心跳的火热,她知道自己再不拒绝,引发的祸事她承担不起。这样想着,她手下忍不住运功,稍一用力,他立刻发现了端倪。
“你……居然会武功?”麝弘的语气迅速平静,“而且内力还如此深厚。”
当日他伤重恹恹,她又只顾上暧昧缠绵。一时竟然忘了,行宫遇上刺客那晚,他矫健英姿,丝毫不落下风。
而他的武功也如此深不可测,她第一次在这宫中惊惶不已,赶紧躲到几案后,不敢面对他的质疑。
韩王身手矫捷,迅速跟上来,伸手便要去拿她几案上的药碗,想一看究竟。
“别碰,有毒。”她忍不住提醒,那是她刚刚和掌傲说话时,自己捣碎的草药,一种慢性毒药。
“你到底是谁?”他语气犀利,和刚刚软语温存的麝弘判若两人。
她正想要为自己编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却听到泗辰急促的敲门声:
“娘娘,漪糖宫里传出话来,说是五公主宴会回来后,突然病倒。陛下要娘娘赶紧过去。”
(8)投毒
漪糖宫里一片混乱。
今晚原本是阖宫家宴,庆祝韩王巡边回朝。酒酣兴尽之后,大家各自散去,皇帝也准备就歇在漪糖宫内。
没成想皇帝还在喝着唐贵妃小厨房内专门准备的醒酒茶,便听到五公主麝涟的贴身侍婢匆匆赶来,说五公主回宫之后须臾便口吐白沫,倒地不支。
太医赶忙来看了,说是中毒,可也查不出中毒的来源。
查不出中毒的来源,解毒便更是难上加难。
公主在宴饮上的所有吃食,与旁人无异。唯一可能出事的,便是那韩王麝弘、五公主的四哥专程从九边带回的塞外牛乳酥。
而韩王又恰巧赶在婉茗之后过来,若是纯粹巧合,又实在说不过去。
行礼之后,他自知自己此时的出现太过突兀,不等皇帝或贵妃质问,自己便抢先开口,“上次儿臣被刺客暗器所伤,差点丢了性命,幸而得淑妃娘娘施救,才保下了性命。这次回宫,想着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过淑妃娘娘,故儿臣宫宴后去了惜草宫,也当是叙旧。”
皇帝点了点头,对他的解释毫不怀疑。只是麝涟中毒来势汹汹,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麝弘,他虽偏爱四子,但也不能完全不顾舆情。
“陛下,”先来为麝涟诊脉的叶婉茗适时开口,“恕臣妾学艺不精,也实在是不知五公主中的是何种毒药。”
“韩王殿下,不知我涟儿到底是哪里开罪了兄长,”一旁默默的唐贵妃开始声泪俱下,“要劳烦殿下你千里投毒,了她这豆蔻少女的卿卿性命?”
这指控声嘶力竭,不给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任何喘息之机。
“爱妃,休得胡言!”皇帝怒斥,花白的胡须竟有些颤抖。
“陛下!”婉茗突然提高了声量,想盖过贵妃啜泣的声音,“臣妾虽无法解毒,却有一剂碧香丸,可保公主暂时性命无虞。只是要公主完全大好,怕是要等臣妾和众位太医再彻夜翻阅典籍,查找有效之法。”
“只能这样了,还是爱妃你想得周全,就辛苦爱妃了。”皇帝收了怒意,叫上麝弘和刚刚赶来的襄王麝岳,一起去了漪糖宫偏殿。
等叶婉茗再回到惜草宫时,封掌傲早已没了踪影。
(9)一石三鸟
这一等,便是整整七日。
淑妃和太医那里都没有任何动静,躺在床上的麝涟也并无好转的迹象,犹如活死人一般。
唐贵妃日日守在病床前以泪洗面,不知是担心骨肉分离,还是对自己舍女的作为于心有愧。
麝涟的毒是她亲手下的,用的就是行宫遇刺那晚,她刚刚绣完的缨络。
上次行宫暗器里的毒还不够狠,竟然让麝弘死里逃生,这一次她用上了毒性更深的万枯草,亲手了结女儿的性命。
一来,嫁祸麝弘;二来,淑妃救治不力,也会失了皇帝青睐;三来,麝涟的丧事也能为麝岳原定的之藩争取拖延的时日。
一石三鸟,只是可惜了她金枝玉叶的麝涟,对一切都毫不知情。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阴毒。不知麝涟泉下有知,会不会恨毒了她这个母亲?
襄王麝岳赶来见了妹妹最后一面,而叶婉茗一直到麝涟咽气,都没有再出现。
“母亲,父皇那天对四哥和我都没有提任何有关立储之事。”麝岳也语气平静,似乎是共谋,“他先夸奖四哥此次巡边成绩卓然,又说在儿臣之藩之前会给儿臣再派几件闲差。你说,我们这般舍了麝涟的性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唐贵妃脸色衰败,保养得宜的眼眶也满是疲惫。她伸手抚了抚麝涟冰冷的脸颊,沉声说道,“所以不能让你的妹妹白死。之前让你勾连朝中亲信,你进展如何了?”
“已基本联系好了。待时机成熟,便可上书重提当年贤妃压胜之事。”
贵妃嘴角轻扬,似是露出了微笑,“杀人诛心。你说你那四哥,会想到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五公主薨逝,老皇帝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悲痛欲绝。除了给麝涟上了封号“寿昌”,还为她办了极其隆重的葬礼,屡屡逾制。
为了泄愤追责,老皇帝还下令关押了为公主医治的所有太医,也就此冷落了淑妃叶婉茗良久。
无论是大内还是有司,都始终查不出寿昌公主的剧毒来源,群臣对公主之死众说纷纭。但韩王麝弘实名投毒说又实在没有动机,他们讨论几日后便也不了了之。
不久,为了加强宫廷戒备,大内扩充了后宫的禁卫,封掌傲也趁机混入其间。老皇帝陪了贵妃一段时日后又想起了同样娇软可人的淑妃,重播圣眷的同时,也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放了那些无辜的太医。
不出几日,传闻宫中有内侍服毒自尽,毒药竟与害死寿昌公主之毒相同。后又在其枕下发现遗书,自言受韩王麝弘指使,毒死寿昌公主麝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