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37、黑暗圣女36

　　这句话说出来，路西娅心口一跳，她环视周围的人，却发现此时看台上的人所剩无几，除了角落里被南迪护住的米伽莉，只剩下城主桑德斯和女爵，以及他们的侍从。

　　此时城主吩咐了几句，侍从从看台的后方抬出一个箱子，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是那个装着圣剑的箱子。

　　“你不是赫里斯主教，你是谁？”路西娅沉声问。

　　“你说呢？”

　　“你是……格林纳德。”路西娅忽然想到了这个答案。

　　格林纳德露出满意的微笑，只见他的五官顷刻间模糊，然后显露出另一张脸，一张苍老但是精神炯炯的面孔，和当初路西娅见到的法斯莱林很像。

　　都是年迈的表皮下，藏着野心勃勃灵魂。

　　“赫里斯主教去了哪里？”路西娅问。

　　“从来都没有什么赫里斯主教。”格林纳德说，“至少对你而言。”

　　路西娅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她问：“你们把默文怎么了？”

　　“只是使用了一些小手段而已。”格林纳德说，“你的魔法师很优秀，我从来没有想过，黑暗之力居然能让他成长到这种地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既能让他被黑暗之力充分的侵蚀，同时还保有神志……甚至听从你的控制。”

　　路西娅没有说话，她只是警惕的盯着格林纳德，此时的局面太过诡异，这位大魔导师开诚布公的讨论着黑暗之力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又将会被怎样处置。

　　“路西娅。”一旁的尤金说，“他也掌控了黑暗之力。”

　　什么！？

　　“尤金？嗯……你难道是法斯莱林那个老东西的儿子？”格林纳德赞赏的看向尤金，“你不是死了吗？”

　　“我只是个普通的炼金术师。”尤金说。

　　“炼金术师……？”格林纳德仔细的打量他，然后在路西娅惊骇的目光中，随手召唤出一缕黑色的雾气，朝着尤金袭去。

　　雾气直接渗入他的身体。

　　“居然……是炼金人偶！”他眼睛一下亮了，发出狂热的光芒，“居然是炼金人偶！？真的被他给做出来了！？”

　　“不愧是大陆最强的天才魔法师。”格林纳德苍老的脸因为嫉妒而扭曲，但是很快释然，“不过，他已经死了，那现在这个炼金人偶，就是我的了！”

　　路西娅紧张的把尤金护在自己的身后。

　　格林纳德见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保护人偶？路西娅你真奇怪，被黑暗神选中，就应该抛弃一切，全然的投入黑暗之中。”

　　“就是因为你如此沉溺于普通人的情感，才会走到这一步。”这位大魔导师似乎并不想立刻对尤金动手，只是用贪婪的目光细细打量他。

　　“你虽然能力不强，但是运气足够好。”格林纳德说，“一位完美的炼金人偶，一个身具骑士王血脉的黑暗骑士，还有完全与黑暗之力融为一体的魔法师。”

　　“这简直是神的恩赐。”格林纳德说，“既然你无法使用这一切，那就由我全部收下了。”

　　路西娅自来到这个世界，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时刻，她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所有的秘密，她身边的助力，都被摆在了眼前，然后有个比她强大无数倍的人告诉她，现在要剥夺她的一切。

　　路西娅想要强行镇定下来，去感受默文的体内的黑暗烙印，但是对方毫无反应，似乎有什么将她们之间的感应隔开了。

　　“不用想着唤醒默文了。”卜廉看出路西娅所想，恶劣的说，“你给他种下的烙印已经被完全吞噬，他现在是老师的傀儡。”

　　“哦，那为什么你们还要捆着他？”少女犀利的问，“是因为无法控制他吗？”

　　路西娅想到方才格林纳德说过的话：“你们所创造的黑暗眷属，无法保有神志，无法被操控对吗？”

　　“你很聪明，路西娅。”格林纳德看向下方，然后说，“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路西娅猛地转头看向擂台，此时德莱尼和珀修斯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强力的气流，将周围的人直接吹翻，擂台甚至开始裂开。

　　观众席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异常的决斗，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具备的力量，甚至有人想起百年前的骑士王，传说他就是以这样的神力将魔兽全部驱逐。

　　难道……又要诞生新的骑士王了吗？

　　平民们饱含希冀的看向擂台，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甚至朝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此时擂台附近已经没有人了，周围的魔法师们反复的加强结界，避免战斗产生的力量残余溢出。

　　德莱尼和珀修斯两人随着战斗的激烈，肌肉猛然涨大，原本穿着的铠甲也全部散落在地上，露出被撕裂的衬衫覆盖的，精壮的上身。

　　此时两人的身上都开始出现黑红色的魔纹，沿着胸口而上，蔓延至眼睑，将整个眼球都染成黑色。

　　“蠢货！”格林纳德看着不受控制的珀修斯骂了一声，“让他尽量保持理智，结果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准备好，不要让任何人从这里离开。”他向卜廉嘱咐到。

　　卜廉闻言立刻从看台离开。

　　此时路西娅和格林纳德的注意力都在下方的看台上，尤金没有转头，眼球转动到极限，在视线的角落，看见南迪小心翼翼的动作。

　　娃娃脸魔法师将米伽莉藏在座椅的后面，自己拿着魔杖靠近那个控制着默文的魔法师，然后攸然出手，将他制伏在地上。

　　周围的侍从一拥而上想要制伏南迪，尤金长鞭出手，卷起最近的一个，用他的身躯将后面的人击退。

　　尤金单手抱住路西娅快速后退，与格林纳德拉开距离，和米伽莉、南迪，还有昏迷的默文占据看台的角落，与其他人对峙。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路西娅。”格林纳德说，“你的一切都已经被我洞悉。”

　　然而没等他说完，尤金悍然出手，他速度极快，整个人变成残影，朝着格林纳德袭来。

　　这位大魔导师刚刚举起魔杖，就被尤金的鞭子夺过直接拗断，他念念有词的召唤黑暗之力，想要把尤金禁锢其中。

　　但是炼金人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格林纳德不知道，尤金即使是面对暴走的德莱尼也能打个平手，他震惊于炼金人偶的速度和力量。

　　桑德斯和女爵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让侍从上前帮忙，一时间魔法师和侍卫骑士共同出手，但是他们都无法让尤金停下脚步，他距离格林纳德越来越近！

　　所有靠近的人都被他直接撕碎，他修长有力的双手，是这一刻最锋利的杀人凶器。

　　五步，三步，一步。

　　尤金的双眼没有任何感情，像是无机质的宝石一般冰冷，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强杀格林纳德。

　　无论他有什么阴谋，先杀掉他一次，先毁灭他的□□，后续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格林纳德感受到了这澎湃的杀意，他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他大声召唤着魔法师弟子，同时比划着各种手势，强行开启禁咒。

　　一时间看台震动，他豢养的巨兽从下方破土而出。

　　卜廉原本被称为蛇法师，就是因为他有两条巨蟒魔宠，那两条蛇已经被德莱尼和默文分别杀死。

　　而作为卜廉老师的格林纳德，所召唤的魔宠更加惊人，巨大的魔兽头颅抬起，将高台的边缘撞碎，台上的人全部后撤躲避。

　　是一条几十米高的五头蛇，巨大的蛇躯出现在赛场内，观看比赛的平民被这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一时间场内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

　　丹尼尔弟弟也在其中，他和塞西尔夫人原本是想来见证德莱尼的获胜，没想到情况突变，先是德莱尼和珀修斯魔化变身，然后是场内忽然出现了巨大的五头魔蛇，周围的人群瞬间骚乱，朝着出口涌动。

　　但是在后方还是一团混乱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骇人的尖叫声。

　　“怎么了！怎么回事！”丹尼尔护住母亲，朝着前面大喊，“前面发生了什么！？”

　　前方骚动越来越大，甚至比后方更加混乱，一个词从最前面人的口中出现，然后逐渐传到后方。

　　“活尸！！前面都是活尸！！光明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活尸！！”

　　活尸！？

　　丹尼尔只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听过这个东西，他不敢置信的几步爬上前面人的肩头，朝着人群的最前方，呼喊声最凄惨的地方看去。

　　原本宽阔的出口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住，外面站满了面目腐烂，浑身黄泥的人形物体，他们没有神志一般堵在门口，并不主动攻击人，但是如果有人触碰到它们，就会被疯狂撕咬，直到血肉模糊。

　　这些活尸，在阻止人们出去。

　　为什么？！这些活尸到底是哪里来的？！

　　丹尼尔跳下人群，带着塞西尔夫人侧向躲避，他要去一个远离出口，也远离擂台的地方，不能和混乱的人群在一起，到时候即使没有被活尸攻击，也会被人群踩踏的。

　　他们艰难的在人群中躲避，但是五头巨蛇的撞击，让不远处的高台开始倒塌，巨大的石头连着周围的围墙碎裂，许多人被巨石压倒。

　　塞西尔夫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丹尼尔抬头，一块巨大的石头，朝着他们的方向倒了下来，金发少年想要躲避，但是周围的人群挤的根本动不了。

　　完了，他绝望的想。

　　惊恐的丹尼尔眼中最后的景象，是母亲扑过来，把自己护在身下。

　　“妈妈！！”

　　此时的高台上一片混乱，女爵和城主在随从的护卫下从摇摇欲坠的石台上撤离，而格林纳德站在五头蛇的头上，俯视着躲在角落里的路西娅等人。

　　然而他无暇出手，因为尤金紧追不舍！

　　炼金术师在五头蛇喷射的毒液与火焰中敏捷的躲避，他的速度极快，体力没有极限，即使偶尔被火焰和毒液沾染到，皮肤上也不留一丝痕迹。

　　“好，很好！真是个优秀的人偶！”格林纳德眼神炙热的看着尤金。

　　虽然尤金与他近在咫尺，但是他已经全心开始盘算这个炼金人偶归自己所有之后，将掌握的高端的炼金术体系。

　　尤金无法杀死他，他坚信这一点，因为……

　　“珀修斯！”

　　巨大的人影一跃而起，地面被蹬出碎裂的深坑，就在尤金即将靠近格林纳德的时候，珀修斯挡在了他的眼前，与他正面相撞。

　　尤金虽然力量巨大，但是珀修斯的体重是他的几倍，他被击飞后，在空中快速的调整身形，朝着他们再度进攻。

　　珀修斯在这里，那德莱尼呢！？骑士在哪里！？

　　时间倒退两分钟。

　　丹尼尔紧紧的抱住塞西尔夫人，等待巨石的降临，但是许久没有动静，他们睁开眼，发现方才还在战斗的德莱尼出现在了眼前，他双手举着巨石，对着两人说：“走。”

　　塞西尔夫人满脸泪水，想要问问德莱尼是不是好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丹尼尔拉着母亲快速的后退，逃出巨石的范围之外，此时周围的坍塌已经停止，他们要尽快去到安全的地方。

　　金发少年回头，想要再看一眼哥哥，他的瞳孔中却倒映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出现在德莱尼的身后。

　　“哥哥！”丹尼尔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只见珀修斯不知何时手持圣剑，从德莱尼的身后直接插入他的胸口。

　　德莱尼浑身巨震，口中溢出鲜血，再也无力撑住石板，随着巨石的落地，他的身躯倒下，被碎石和灰尘掩埋。

　　“哥哥！！！”丹尼尔大哭着想要转身回去，可是周围的人群都朝着他的方向挤来，他被推的越来越远，只能亲眼看着珀修斯露出嗜血残忍的笑容，拿着圣剑离开。

　　而那一堆碎石，再无动静。

　　此时远处的路西娅，正在全力向昏迷的默文灌注黑暗之力，忽然感受到一阵心悸。

　　她猛的抬头，看向德莱尼的方向。

　　“怎么了？”一旁的米伽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路西娅蓝色的瞳孔瞬间盈满泪水，然后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下落。

　　下一刻，珀修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与尤金战成一团。

　　“不要再挣扎了，路西娅。”站在魔蛇头顶的格林纳德缓缓地升至她的眼前，“德莱尼已死，默文也失去了神志，尤金很快也会不敌珀修斯。”

　　“你的身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暴露真面目的黑暗魔导师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输了。”

　　“你注定无法反抗我。”他说，“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什么？”

　　路西娅怔怔的看着他的面容，这个被褶皱和杂乱的须发覆盖的脸孔，露出扭曲至极的笑容，眼神中却又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慈爱。

　　“路西娅，我的孩子，从我选中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