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后一

44、第 44 章

　　关于十里泉的事，在长假的第三天檀光提前结束了他们的旅程，王乐乐和徐放还有团队的一行人都留在了那边。
　　肖与蔚知道现在檀光心里不好受，就连回去的路上开车的时候她都格外注意他的神情，趁着一个服务区休息的机会他叫住了人说：“檀光，要不我们换着开，这回去还有一个小时我开没问题。”

　　“蔚蔚，我可以。”

　　“檀光，你不可以！”
　　“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精神状况有多差，我知道你在担心叔叔他们的情况，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能让你再冒险。”

　　“我没担心他们。”檀光还想否认。

　　“可是昨晚你一晚没睡，对吗？”
　　也就是一个侧身肖与蔚没找到人，她起身看了一眼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人，心一沉，决定不打扰他。

　　“那是因为我在想要怎么给檀明交代，毕竟万一他们出事了檀明这边怎么办？”

　　“可那也是你的爸爸。”肖与蔚说。

　　这次檀光听着不再说话。
　　肖与蔚不想与他辩论，一手把人往副驾驶推着，说：“待会儿好好睡一觉。”

　　檀光不想睡，可奈何一脱离那方向盘也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短短一个小时他做了一场梦，梦见那时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厨房里做着饭檀永道就在书房里打电话，那时他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的珍贵。
　　等到饭菜上桌，母子两人早就坐在了餐桌上，唯独檀永道忙着打电话迟迟不肯出来。
　　檀光等不及了想拿筷子去夹菜，手却被母亲打了一下说：“没规矩，得等你爸爸。”

　　檀光嘟嘴不满：“妈妈，我饿了。”

　　“饿了也忍一忍，你爸找钱辛苦我们得体谅他，知道吗？”

　　所以那一次母子等了半个小时，等到檀永道出来母亲还将冷掉的菜重新下锅炒熟了再端上桌。

　　梦总是变换得飞快，这个场景之后他梦见了那一天，母亲和檀永道争吵的那天。
　　檀光正从外面学完游泳回家，还没走近就听得他们的争吵。
　　他开了门，父母见着孩子回来自然相视一眼停下了，但这样的冷静没有持续多久。
　　等到十一点睡觉之后，檀光又听到了两人的争吵，甚至有砸东西的声音，他清楚得听到母亲说：“檀永道，这么多年我为你闲赋在家带孩子没有一句怨言，现在你说出国就出国，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受够了，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这好像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檀光就将卧室门拉开了一条缝看着母亲摔门而去。

　　檀永道从卧室也走到了客厅坐着，半晌不说话。
　　檀光有些生气的出门说：“爸，你去追啊！这么晚了妈出去会不安全的。”

　　但檀永道就是点了一根烟抽上一口说：“你妈就是给我使气，等气消了就好，走不远的。”

　　而后十分钟之后，那通车祸的电话打到了檀永道这里，那晚檀光飞奔着去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满身伤痕。

　　猛地，檀光突然睁开了眼，刚刚的梦太真实仿佛自己又经历了一遍那晚的痛苦。
　　还好睁开眼，是肖与蔚。

　　“檀光，做噩梦了？”肖与蔚满脸的急切。

　　檀光慢慢将眼睁开，又将身子坐直些，是看着已经到了车库里。
　　“我们到了？”

　　肖与蔚点点头：“到半小时了，但看见你们哥俩都睡着就没叫醒你们。”

　　檀光又才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檀明，睡得很香。
　　“走吧，回去。”

　　回去之后，檀光先是冲了一杯咖啡来喝，之后又坐在了阳台上翻着关于动乱的消息。
　　好消息是终于有了新的新闻，坏消息是，新闻说动乱还在持续甚至出现了人员伤亡。

　　檀光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们的电话，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肖与蔚很担心他，可又无可奈何，是看着他为了檀永道而茶饭不思的样子又有一丝欣慰，是觉得他大概已经和自己和解了。
　　慢慢走过去，将双手从人身后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檀光，叔叔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你别忘了你也是孩子爸爸了，所以你的孩子会保佑他们相安无事。”
　　说完，肖与蔚又走到人侧身来蹲下，拿上了他的右手慢慢抚摸着说：“他一定会有爷爷婆婆还有外婆去疼爱，所以他们一定会逢凶化吉。”

　　檀光很感慨，他将手从人手里抽离继而将她环住，慢慢道：“其实我现在想来那天晚上也不该怪檀永道没拉住我妈，我细想来那晚我妈好像没看住那个红绿灯所以才出了事故。”
　　“只是那时，我可能。。。太伤心了。”

　　肖与蔚细细听着，听他终于能讲那晚的事，这是好事，说明他终于和自己和解。
　　所以她仍是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想着这应该多少可以给点安慰。

　　非洲动乱第三天
　　檀光尽量不让檀明看电视，这天他带着人去了游乐场，正直假期游乐场里的人很多。

　　檀光和肖与蔚就等在乐园外面，檀光倒是一有空就拿着手机翻看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答案是有，中国方便准备撤侨了。
　　肖与蔚看到这则消息自是高兴：“檀光，不管怎么说叔叔他们都应该没事了。”

　　可这往往是檀光最担心的问题，他将手机收回兜里叹了一声道：“檀永道在我去英国那年就已经变成了英国国籍，骞荷也是，所以他们上不了回国的飞机。”
　　“没事，我已经托人联系了英国大使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了。”

　　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唯一的办法只有等。

　　可檀明这边等不了。
　　晚上回去他又做了噩梦，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来敲响了他们的卧室门，没办法檀光只好跟着他去他的房间抱着他入睡，都不敢离开。

　　非洲动乱第四天
　　动乱面积增加，檀光看了一眼已经蔓延到了檀永道所在的城市。
　　事情似乎一点也没有转机。
　　而今天，上班了。

　　上班的月会上，檀光心不在焉，好几个重要的议题需要他当场过一遍他都愣了神。
　　肖与蔚想这不是一件好事，只好起身招呼大家中场休息，月会下午继续。

　　回到办公室，肖与蔚给人泡了一杯安神茶，檀光没喝，是因为他的手机来了电话。
　　这通电话打了十分钟，等到他重新坐回来肖与蔚特地将茶递到人嘴边嘱咐着：“一定要喝。”

　　檀光这才拿着喝了下去。
　　“刚刚我朋友来了电话，说这次英国方面也在联系当地的受困公民，他也托了非洲的人帮忙去找，希望能有消息。”

　　“檀光。”肖与蔚轻唤了一声。

　　“恩？”

　　“我第一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要不下午的月会我们推迟？”

　　“不用。”

　　“但你的状况太不好了，我想今天开会的同事应该都看到了。”
　　“这几晚你都陪着檀明睡，应该也没睡好吧？”

　　这些檀光不说，肖与蔚都知道。
　　檀光只能默认代替回答。

　　“中午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吗？”

　　拗不过人，檀光只好点头答应。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肖与蔚都小心翼翼，她将自己这段时间休息的那间小屋子让给了他，让给了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的人。

　　下午会议开始，肖与蔚没有将人叫醒，她将会议提到的所有相关信息全部整理，也针对问题一一回应。
　　其实开始前肖与蔚内心很忐忑，她不知道能不能镇住场子，能不能领在场的同事们满意。
　　不过好在会议结束后王乐乐跑来找了肖与蔚，说：“蔚蔚姐，今天你也太飒了，回答问题时精准很，罗潇还阴阳怪气着说，没想到这肖与蔚是有两把刷子。”

　　肖与蔚的心才放下了许多。

　　檀光睡到三点才起身，起身时看了一眼时间是匆忙穿上衣服往外走，不过刚好见到散场的会议室肖与蔚正向他迎面走来。
　　肖与蔚手里就拿着文件面带微笑着走来，走近之后她说：“檀总，我想有些事我应该可以帮帮你，会议结束了，觉有睡得好一点吗？”

　　不知怎么的，这觉睡得真的很安稳。
　　于此，檀光没有留意这是不是在公司，伸过手就将肖与蔚拉入了怀里狠狠抱住，他抱得很死久久不愿松手。

　　“檀光，这是在公司！”

　　“恩，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放开我！”

　　“蔚蔚。”檀光轻声唤道。

　　“恩，你说。”

　　“我在想，如果那个雨夜是你被困在十里泉，我可能不会像你那样勇敢且理智。”
　　“你总是在我最慌乱的时候让我安心，这一觉我睡得很好，没有噩梦，睡得很沉。”
　　“蔚蔚，谢谢你。”

　　檀光此刻彻底在公司同事面前露出了最温柔的一面。
　　肖与蔚上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轻声道：“好知道了，那么檀总，现在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下了吗？同事们都看着呢。”

　　檀光这才慢悠悠地将人松开，或是直接拿上了肖与蔚手里的文件象征性翻了几页又对着暗中偷看的人们吼道：“看什么看，工作太闲了是不是？”

　　瞬间，公司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