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时见》叁两颂

3、后退

　　周仲延看着稳坐于长案之后的程令和，又环视四周。
　　“怎么了？”程令和低头拿起桌案上的一支画笔，复下手在一幅瑞鹤图上添了几笔。

　　“这间屋子里面没有别人。”周仲延被屋里过于浓郁的檀香熏得呛了几声。
　　程令和坦然自若地拿起那幅图仔细端详起来：“除了你我之外，再无别人。”

　　周仲延皱起眉头。眼前人嘴角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在捉弄他。
　　“我是来寻楼主的。”周仲延重声道。
　　程令和这才放下图画缓缓看向他，眉一扬绷紧了嘴角，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这不是见到了么？”

　　一瞬沉默。

　　“你是桓楼楼主？！”周仲延回过神来讶异道，“可他不是说……”
　　话音陡然截住。

　　程令和翻转着手中的竹笔，斜倚在长垫上，“说我什么？”
　　眼前之人蛾眉曼睩，娉袅身段，眉弓处的一点红痣更增添其英气神姿，耳佩足铃步步生响，举止间沉稳不迫。
　　既像能提手诵观音，又似行利刀骑快马。诸多感觉汇集于一起，周仲延道不出最准确之言。

　　可谁能将她与传言中的楼主联系起来？

　　“只是，消息也不是很准。”
　　周仲延思量了半天才慢慢回答。
　　程令和没再继续追究，直接问道：“为何事而来？”
　　“听闻桓楼楼主能言通天地日月，故而特来拜会。”周仲延字字诚恳。

　　“什么？”程令和听得只觉好笑，摆摆手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是会些占卜卦相的皮毛之术罢。”
　　“周小侯爷莫不是信了？”

　　“世上传言莫测难辨，可你执掌整座桓楼还能声名远扬却是真。”周仲延往后退了两步，再次躬身道，“还望能与桓楼主结识。”
　　周仲延的话音刚落，夜风愈狂，四周的烛火皆一动。

　　程令和不言，甩出手中竹笔径直向周仲延而去。竹笔在空中擦出破空声，带着凌凌冽势。
　　周仲延往前倾连跃几步，伸手迎面直抓竹笔。那竹笔劲势猛烈，他攥住竹笔时胳膊顺势落下，鲜血从手心冒出，将那支莹绿色的竹笔染成鲜红，又从笔尾处悄然滑落。

　　“我接住了。”周仲延扬眉笑道。
　　程令和嘴角勾起，语气却淡淡：“我可没说接住了便能与我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