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时见》叁两颂

11、缘结

　　“周仲延！周仲延！你在下面吗？”就在两个人被稀薄的氧气和毒水潭的毒气逼得几近昏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空呼喊。
　　周仲延勉力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摸上程令和的脸，随即探了探她的鼻息。

　　幸好。
　　她还活着。

　　周仲延听见左侧石壁后传来斧凿的声响，吴岷的声音透了进来。
　　他伸手覆上腰侧一长约七寸的伤口，那处伤口被山岩撞击后划破，使他的身躯无力动弹。

　　周仲延侧头，急促地呼吸了几次才出声道：“吴岷！”
　　吴岷在石壁那头听见了声音，激动道：“周仲延！你在里面吗？”
　　周仲延刚想开口说话，又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

　　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月余。
　　程令和睁开眼睛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旁边的人在说着话：“陛下前几日赐了顾琮生死罪，这回顾琮生这厮终于要死了。”

　　“顾琮生？死罪？”程令和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这几个字激得她猛地睁开眼睛。
　　“楼主！您终于醒了！”六安激动地从旁边跑过来，挽住程令和的手。

　　程令和撑着身子坐起来，道：“六安，你刚刚说什么？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安喜极而泣道：“楼主，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危急，六皇子没找着你们，便领兵循着脚印去找，就在六皇子救出你的半个时辰后，里面的一个毒水潭就爆炸了，将那条暗道全炸毁了，连带着那个村庄也被毁了。六皇子趁此机会擒拿了顾琮生，圣上前几日也判了他死罪。”

　　“周仲延呢？他怎么样？”程令和急急问道。
　　“我在这儿！”周仲延的声音从窗户后面响起来，紧接着木窗被他一掀而起，他也顺势跃了进来。

　　六安微微一笑，见机离开。
　　周仲延朝她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双手束起程令和的长发，仔仔细细地挽上发结。

　　“阿和，我一直会在。”

　　周仲延觉得自己委实是不太会说话，吴岷曾在他面前对许多人舌灿莲花，他现在却有些手足无措，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的话来。
　　他只会将阿和抱在怀中，反复轻拍着她的肩膀。

　　“序之，”程令和仰头看着周仲延，“我跟你一起去边疆吧。”
　　“我不愿让桓楼再被吴帝所用。我想去边疆重开桓楼，为战事做些测算，为吴国的百姓们做些事。”

　　她的语气坚定，周仲延拒绝不了。

　　桓楼顶的窗户未关，外面的大雪被风吹了进来，飘飘荡荡地落满了半边屋子。
　　正值大寒，风声呼啸，白雪似火烧般覆没了整座京城。

　　程令和抬手拂过周仲延睫上霜雪，抹在他的脸上。
　　雪水顺着周仲延的脸庞流淌了下来，轻轻落在程令和脖子上。周仲延望着她的乌眸燃起明亮，他低下头来，与她两额相抵，相触的地方灼热一片。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股热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