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独自承担 ...

  •   等到徐霁云领着唐昀急匆匆赶过来,月亮已经悄然西移了。

      唐昀显然也很匆忙,宽大的斗篷下面只穿着一件寝衣,手里还拿着一本没看完的奏折。

      客舍里,安静地过分,锦衣卫整整齐齐跪满了一地,谁也不敢出声。

      在君王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降职罚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搞不好是要人头落地的。

      唐昀独自走进房间,在光看到桌子上飞鱼服的那一刻,脸色蓦地沉下来,抬手把衣裳拂在地上,却突然愣了愣。

      “今夜李子庚是谁守的?”垂眼看着面前的锦衣卫,唐昀面沉如水,声音里压抑着雷霆怒火。

      墙角,那个昏迷的锦衣卫悠悠转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唐昀面前,战战兢兢地回答:“臣知罪。”

      “知罪?”唐昀冷笑一声,劈手把手里的奏折砸在他头上,“朕竟然不知道,自己身边养了一群废物。”

      本朝惯例,官员的奏折外面都是拿硬纸包着的,砸在锦衣卫的额角,鲜血瞬间顺着脸庞蜿蜒而下,但他不敢喊疼,只是不停地磕头谢罪。

      唐昀的话已经说得很重,负责侍卫宫禁的锦衣卫居然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又怎么能够负责君王的安危?

      “别急着求饶,李子庚是怎么跑的?”唐昀冷声问。

      那个锦衣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从头交代,连声音都在颤抖:“臣奉命看守,但因为是昔日同僚,皇爷也并未正式问罪,因此只是和他闲聊解闷。”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到了大概二更时分,他说困倦了,想睡觉,我这就出了房门,谁知道刚出去,就被打昏了。”

      唐昀听罢,勃然大怒:“你就是这么奉命的?”

      “皇爷恕罪。”那个锦衣卫抖若筛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砰砰”地砸在地上,却想不出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唐昀面如表情地垂眸看他,似乎带着雷霆怒火,但是并没有直接做出宣判,摔着袖子留下一句:“等候发落”就离开了。

      徐霁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见唐昀虽然扔了东西,但眼神却是冷静的,不像是真的动了气,心里觉得奇怪,不由落后了半步。

      于是听见身后齐祯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徐霁云从沉浸的思绪惊醒,回身问:“大人何事?”

      齐祯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姿态放得很低:“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成全。”

      说完,用手悄悄指了指仍然跪在地上的那个锦衣卫。

      徐霁云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无非是求情一类的话,顺着他的手看去,那个锦衣卫面色灰白,不知疲倦一样在地上对着她磕头。

      这就有点逼迫的意思了。

      徐霁云是新社会的无产阶级青年,哪里受得起他这样的大礼,赶紧上前两步亲手把他扶起来:“我又无官职,怎么受得起,大人快请起。”

      那个锦衣卫挣扎着不肯起来,徐霁云颇有些无奈,对齐祯说:“大人,这是何意啊?”

      “别丢人,快起来。”齐祯抬腿踹了那个锦衣卫一脚,转而对徐霁云苦笑,“姑娘,在下斗胆,请姑娘在皇爷面前美言两句。”

      徐霁云虽然看着这个锦衣卫哆哆嗦嗦六神无主的样子实在可怜,但因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轻易应承。

      于是有些为难地推脱:“我与皇爷相识不过一日,怎么敢在皇爷面前妄言呢?”

      “姑娘说笑,”齐祯略略欠身,“自古以来就有‘一见如故’之说,这正是姑娘与皇爷啊。”

      见她还是为难,又补充了一句:“姑娘若是实在为难,也请开恩给我们指条路,皇爷方才究竟是何意?”

      这是想从我嘴里试探唐昀的态度?徐霁云暗暗思度。

      回忆了一下唐昀刚才的表现,她试探着慢吞吞地开口:“我也不敢揣测皇爷的心思,但依我看,皇爷既然没有直接处置,想必也是给这位大人留机会的。”

      她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心灵鸡汤兼没用的废话,但没想到唐昀喝了这一碗寡淡无味的鸡汤,反而喜出望外,眼睛一亮:“多谢姑娘提点。”

      我提点什么了?徐霁云满头雾水,直到走到唐昀的房间面前,心里还在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齐祯找你求情了?”她还没推,门就自己开了,唐昀微笑着站在门前,显然是已经等候了多时。

      徐霁云被他吓了一跳,怪道:“你又知道了?”

      难怪说环境磨砺人,唐昀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怎么觉得凭空长出来了八百个心眼子。

      “知道从你这儿套消息,还不算太蠢。”唐昀把身上的披风给徐霁云仔细披在身上,将她迎进屋子,笑道。

      直到温暖的皮毛披上身,徐霁云才惊觉外面的温度居然如此寒冷,不由打了个寒战。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徐霁云很疑惑。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就顺着自己的理解解读了呀!”唐昀朗声大笑,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徐霁云拢紧披风跟着他进去,眉头微蹙,不太确定地说:“大概……鼓励了鼓励?”

      唐昀笑着点头:“这就对了。”

      他这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和刚才那个怒气冲冲的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徐霁云心里压着事,按耐不住问:“李子庚逃了,你就不着急?”

      明明下楼的时候还是急匆匆的样子,怎么摔完衣服就平静了,总不至于把怒火是发泄完了吧?还是那件衣服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玄机?

      看出她的疑惑,唐昀也不急,反而摆起了谱,神神秘秘地说:“你猜猜呢?”

      “问题出在那件衣服上?”徐霁云观察着他的神情,问。

      唐昀点点头又摇摇头,把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来递给她,挑了挑眉说:“是这个。”

      徐霁云接过扳指,对着烛火仔细查看,可除了看出这实在是一块细腻莹润的无暇美玉之外,怎么也琢磨不出别的意思。

      唐昀也不继续卖关子,温声解释道:“锦衣卫证明身份对外用令牌,对内也有专门的扳指,只是这个规矩非锦衣卫内部之人不得而知,李子庚留下了官服和令牌,却独独带走了扳指,你猜是为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规矩?徐霁云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看到过这种说法,不由问:“我怎么没听过?”

      她不敢说自己是多权威的研究者,但陈朝离现代也不过五百年,史料齐全,这种消息怎么可能在所有史料里都没有体现?
      唐昀很不自然地别过脸,解释道:“我定的规矩。”

      如果时间允许,徐霁云真想好好把眼前人骂一顿,拿自己规定的东西来问别人,这不是戏弄人吗?

      然而很可惜,现在事态紧急,不能说太多闲话徐霁云只好暂且压下个人情感,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

      为什么当了叛徒还要带着能秘密证明身份的东西呢?难道是忘了?又或者是……

      徐霁云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没有叛变?”

      “我也是猜测,”唐昀默然点头,“我到此三年,李子庚御前随侍,三年来不曾与家人有过书信往来,若说早有勾结,恐怕有些牵强。”

      “也不能排除对方放长线钓大鱼的可能吧?”徐霁云蹙眉。

      唐昀笑了笑:“所以我在赌,赌自己不会看错人,赢了当然好,即便输了,大不了暴露身份把他们都抓起来严加审问,总会有结果。”

      徐霁云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窗外,不觉已是晨光熹微。

      看来今夜注定是睡不成了,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集中精神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她问:“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唐昀慢条斯理地把扳指摸回来戴在手上,思索了一下,说:“依旧按兵不动,等着他们上门。”

      “那个黑衣人有结果吗?”徐霁云没有表态,反而问起了傍晚被抓到的那个黑衣人。

      这是目前他们手上唯一一个跟这件事的幕后真相直接关联的人,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唐昀叹了口气:“锦衣卫的手段上了不少,那人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是什么军师派他来的,审到一半又口吐白沫状若疯癫,吵着要什么解药,现在被锦衣卫打晕了。”

      “不会是吸毒吧?”徐霁云一惊,“要是他们真的有毒品,就算李子庚叛逃是假的,在毒瘾的折磨下,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

      听了这个猜测,唐昀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低声骂了一句:“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要是对方真的知道穿越这件事,怎么会不知道别的奇技淫巧?”

      “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徐霁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唐昀的眼睛,“必须主动出击。”

      “锦衣卫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那个什么张婶子和师爷抓起来吗?”她问。

      唐昀想了想:“张婶子倒是好说,但是那个师爷毕竟算是朝廷官吏,日常审案升堂也要抛头露面,恐怕不太容易。”

      “那我就亲自去拜访那个师爷。”徐霁云的语气带上决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独自承担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