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冬季》柠檬气泡不加冰

14、初冬

　　“对于旧书翻新的工作你们要加紧，初稿尽量在这个周就审核完。”

　　“维维安，你记得下午去库房检查一下，还有，你记得检查一下打样，一定要检查得仔细一点。”

　　……

　　“今天大致的内容就是这样，对了，还有一件事。”

　　主编突然停顿，用手在桌子上扣了扣，“注意一下，我要说一件事情，很重要。以后三星堆图书的工作由林浅来负责，包括和秦氏集团的对接，全部都交给她，林浅你记得会后和莉莉娅交接一下。”

　　林浅原本在低着头写会议纪要，听到主编突然cue到自己，立刻抬起头和她的眼神对视上。
　　“没听到吗？”
　　“听到，听到了。”
　　林浅迟钝一下，但是立刻应下，脸上是慌张，她并不知道主编为什么会把这个工作交给自己。

　　“主编怎么突然把这个项目交给林浅，莉莉娅能力那么强，林浅不是刚刚进来的？”

　　“不懂，可能是关系户吧，我听说林浅好像认识秦总呢。”

　　“真的假的，可是不都说秦氏那位不好搞吗？”

　　“感觉像是莉莉娅主动放弃的，说不定她根本就瞧不上这个项目。”

　　……

　　林浅不知道大家的议论，她只是默默思考。
　　都是工作，谁做都一样。
　　应该是没什么不同的吧。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的怨气。
　　没等她回到工位，桌子上就摆了厚厚的资料袋。
　　小桃看见林浅回来，凑上来和林浅说话，顺便帮她整理文件袋子。

　　“这些是莉莉娅刚刚给你放上来的，她看上去神色不太好，你们产生矛盾了？”
　　林浅看着桌子上浅叹一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找出箱子把文件袋子挨个放进去。

　　中午林浅和沈念约在楼下的简餐店吃饭。
　　经过上午那一遭，她没什么胃口。
　　点了份纯素的蔬菜沙拉，扒拉了很久，也还剩下一半。
　　沈念就看着她把紫甘蓝一根一根挑出来，又把他们全部混合到一起。

　　直到林浅开始重复第四次，沈念直接抓起小碟子把所有的紫甘蓝都倒进自己的盘子里。
　　“你都挑了四次了，也该吃掉了。”
　　沈念用叉子叉起一个虾仁，上下比划，“你这是，和老公吵架了？”
　　彼时林浅正在喝水，立刻被呛到咳咳咳起来，惹得周围好多人都在看她。

　　脖子被呛得通红，不断拍自己的胸腔顺气。
　　“没有，你瞎想什么呢。”
　　“我都讲过了，我们最多，就是合作关系，盟友怎么会闹矛盾。”

　　沈念一脸不信，林浅啊全身上下，也就嘴嘴硬了。
　　认识几次就结婚，这能是合作关系，鬼才信。
　　本着好奇心。

　　沈念又憋了个大的，“那你，爱他吗？”
　　这下好了，林浅的咳嗽彻底停不下来。
　　林浅把水杯推远，这水真是不敢再喝。

　　怎么会爱上，她根本就不敢爱上他。
　　她深深地咽了下口水。
　　他那样耀眼的人，说不定哪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全力以赴。

　　她不敢奢求得到爱，只想这段错误的交集可以延续的更长一些，这样她就会少一些痛苦。
　　林浅拿起纸巾擦拭，“他应该，也不会喜欢我的。”
　　然后还自顾自答的嗯一句，仿佛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人呢，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你可以告诉自己不要，潜意识里的改变，你无法拒绝。

　　沈念埋头干饭，没注意到林浅的这个小动作。
　　回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她们碰到莉莉娅和维维安。
　　她们手里握着冰美式，站在一起谈论。

　　维维安看到林浅和沈念主动打招呼，莉莉娅则是别过头，掏出手机，没有问候的意思。
　　“莉莉娅，下午的时候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三星堆图书的那个项目吗？我还有一些东西不理解，需要您帮助我一下。”
　　林浅开口，询问的语气很温和。

　　莉莉娅回头一笑，明显的不屑，“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你的桌子上，那是从项目开始到现在的全部，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和秦氏集团的人交流，反正你有关系。”

　　说完话，她就拉着维维安走进电梯，更过分的是直接关掉电梯门，没有给林浅上电梯的机会。
　　我，和秦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林浅呆滞在原地，耳边传来沈念的谩骂声。

　　“这个莉莉娅，吃错药了？”
　　“项目是主编给你的，关秦氏集团什么事情。”
　　“小浅，小浅。”

　　沈念拽了拽林浅，她才缓过神来。
　　”你别生气，莉莉娅估计是生气项目给你，不过你能拿到说明你有能力，主编最讨厌关系户，你可千万别多想。”
　　沈念连连解释，她是知道林浅的性格，生怕莉莉娅的事情伤害到她。

　　林浅努力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事后还是自己坐在位置上默默消化了很久。

　　电梯里。

　　“不知道冬至那天要不要加班，我还想着回家给老公孩子做饭。”

　　“我看你就省省吧，马上圣诞节还有元旦，我看啊，悬。”

　　……

　　站在角落里的林浅立刻掏出手机查看，冬至就在三天后，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

　　林浅躲在楼梯间里打了个电话。

　　“爸爸，冬至那天，您陪我一起去看妈妈吧，我回国第一次，想让您和我一起。”
　　林浅的语气有些乞求的意思。

　　“冬至，21号，那天我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麻烦您了。”
　　“林亓！快来帮我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叫声，大概是宋明梅，林浅光是听到就觉得头疼。

　　父亲立刻道别，立刻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林浅缓缓放下手，眼神空洞看向窗外，心里很不好受。
　　要交接的工作还有很多，林浅却莫名任性起来，心里想着今晚就不加班，可是看到摞成山要看的资料，还是把文件袋装进背包里。

　　晚上陈姨做了很清淡的饭菜，短短两个周，她已经摸清林浅的喜好。
　　秦容川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汤，看着林浅心不在焉。
　　手里的筷子握得松松的，只吃桌子上的那一道清炒花王。
　　终于在林浅第五次夹青菜的时候，秦容川放下了手中的汤匙。

　　“林浅。”
　　“嗯？”
　　一直在走神的林浅终于有了点反应。

　　“冬至那天你有安排吗？奶奶一直想你，问你想不想回去一起吃饺子？”
　　林浅愣了下，又是冬至，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白天可能会比较忙，我晚上早点结束再去可以吗？”
　　“这样啊，没关系，如果来不及的话我们就留在家里。”
　　“我会尽快回来。”
　　“好。”

　　冬至那天，林浅请了一上午的假，早早就到达。
　　她站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父亲。
　　中途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最后一个电话终于被接通。

　　只不过，是宋明梅接的。
　　“是小浅啊，是这样的，今天不是冬至吗？你奶奶说今天晚上要聚餐，家里特别忙，你找爸爸干什么呀？”

　　林浅的眸色一深，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妈妈，没事。”

　　林浅按掉手机塞进口袋，调整好情绪，不去想那些事情。
　　郊外的空气很好，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十分晴，就是凛凛吹着寒风。
　　林浅把买好的花放在妈妈的照片面前，没顾地上干不干净，直接跪坐了下来。

　　一看见妈妈微笑的脸，她滚烫的泪珠就不断落下，根本无法控制。
　　喘息声混合着呜咽声，她随手擦掉眼泪，伸出纤细的手，试探着摸了下照片上妈妈的眼睛。
　　“妈妈，我回来了。”

　　“我以后都不走了，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就是，特别特别想你。妈妈，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对了，忘记告诉您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结婚了。”
　　林浅把手正过来将戒指漏露出来，她抹去眼角挂着的泪水，嘴角挤出笑容，“他对我很好，您可以放心。”

　　“妈妈，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您记得以后多来梦里看看我，我真的好想好想您……”
　　她断断续续讲了很多事情，哭了笑，笑了哭。

　　离开的时候已经中午，爸爸还是没有打来一个电话解释。
　　站在风口等车，她已经感受不到冷意。
　　心凉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她着急赶回去上班，眼睛因为哭太多而肿得核桃似的。
　　坐在工位上，迟迟都不敢把脸抬起来，临近快下班的时候去便利店买了熟鸡蛋消肿，作用不大好歹是可以缓解一些。
　　今晚秦家老宅里只有秦容川和林浅回来。
　　尽管她努力掩饰，还是被奶奶发现异样。

　　“是晚上熬夜看项目书，不碍事的。”
　　林浅不好意思地捂了下眼睛。

　　奶奶没有过分追问，只是找阿姨帮忙又煮了几个鸡蛋，事后还偷偷嘱咐秦容川记得回家帮她消肿。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浅坐在副驾驶睡着。
　　车里过于昏暗，起初秦容川没有发现异样，到家的时候他轻唤林浅，人不但不醒还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更沉。
　　在停车场微微亮的灯下，他发现她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色。

　　他探出手摸了摸林浅的脖颈，已经开始滚烫，热度立刻开始转移到他的手上。
　　当即他立刻开车去医院，一套流程下来，林浅被安排进病房里打针。

　　医生说大概是过于疲劳，又吹了风，最近患流感的人不少，是正常现象打过针便可以回家。
　　秦容川帮她掖了掖被角，她外套里的电话开始震动，他轻手轻脚走出门帮她接通。

　　电话一经接通，那头就开始解释。
　　“小浅啊，真是抱歉，今天冬至家里的事情太多了，你今天自己去看妈妈了吗？等下次，爸爸一定和你一起去。”
　　秦容川透过门看过去病房里的人，他这才明白最近林浅为什么一直不在状态。

　　“岳父好，她睡着了，我会替您转告。”
　　听见是秦容川接通的电话，林亓试图搭上点别的话，他随便应付几句便挂断。

　　退烧针起了作用，她原本烧得通红的脸已经恢复正常，嘴唇因为发烧变得干涸，因为出汗颊上还粘着发丝，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看上去睡得安稳。
　　秦容川扯了扯领带，有点气她瞒着他。

　　这是，还对自己不信任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浅就醒过来。

　　她看见手上被贴着打针用的胶布，依稀记得昨晚来医院的事情，后来就昏睡不醒。
　　秦容川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盖着他不是很厚的大衣外套，沙发不大，很难容纳下他。

　　这样一晚上，身体肯定很难受。
　　林浅摸索着下床，脚步还有点虚飘。

　　走到沙发前半蹲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人的眼睛立刻睁开。
　　他坐直起身子，“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林浅迟钝地摇摇头，细声细语，“去床上睡吧。”
　　看着她精神状态好了些，莫名想逗逗她。

　　他凑去她的耳边，缓慢地温吐出几个字，“林浅，你这是在邀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