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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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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是她,不要是她,不要是她,夏正心里疯狂的祈祷着,她扒开人群,用力拉开被摔的变形的铁皮门,看清人脸的那一刻,夏正的心跳仿佛停止,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和警车封锁了现场,红蓝相间的闪光灯破坏了温馨的圣诞氛围。
“I'm sorry. ”警察看着跪在地上抱着庄婳尸体发愣的夏正,同情道,“It was an accident”
“意外?”
这么大个摩天轮,这么多的轿厢就婳婳的掉下来了,结果就是意外。
庄婳的身体被摔的支离破碎,但头还相对完整,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服,看上像一个被摔碎了的红色瓷娃娃。
几个医生走上前把庄婳抬到救护车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在从二十米高空掉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可出于人道关怀,医生还是把她送上了救护车。
现场所有人都散了,只留夏正一个人跪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手上庄婳的血,平时连打针都害怕的一个人,当时得多疼啊。
夏正还记得有一次她们出去逛街,路口处有一辆献血车,庄婳立刻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要上去献血夏正根本拦不住,她就跟一头牛犊似的冲上去了。
血压量好了,血型也测了,就在护士拿出笔芯那么粗的针头的时候,她哭了,几乎是嚎啕大哭,张着大嘴泪眼朦胧的看着夏正。夏正立马跟抱歉的跟护士说,不好意思我们不献了,结果庄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制止了她,说不,我要献。
护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因为庄婳情绪太不稳定,怕出事,把她们两个人送下了车,临走前还一人塞给她们一个玩偶,对她们的精神表示肯定。
哈哈。
想着想着夏正笑出了声,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顺着街道游荡。快要十一点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不然不管谁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精神萎靡的人都会选择报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河,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居民区的,她的脑子像一个坏掉的老电视,不断闪出雪花屏,完全无法正常工作。走了不知多久她靠着一处墙根缓缓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想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又想给庄婳父母打电话。
可是她该怎么说呢,说庄婳死了?死于一场意外?
夏正又想笑,这一切实在太荒诞了,甚至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她把手机扔在地上,起身继续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如果这是幻境,是某个神明编织的谎言,那么只要一直走就肯定能找到出口。
“您好,想许个愿望吗?”
清脆的人声突然传来,夏正侧目,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小巷的入口,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比夏正见过的所有圣诞树加起来还要大,树枝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彩灯,上面似乎还挂着数不清的白色卡片,灯光照的整个广场灯火辉煌。
“您好。”
夏正眯起眼,才发现小巷的尽头,一个人背光而立,确切的说是一个鹿头人,头上巨大鹿角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仿佛两棵在风中摇曳的大树。
“鹿?还是人?”她自言自语道。
“我的名字是温迪戈,请问您要许愿吗?”
“许你妈,滚。”夏正不打算理会这个带着鹿头套穿着西服的推销员,当务之急是找到破除幻境的方法。
“任何愿望都会实现,在我看来您是有这个潜质的。”鹿头人不愠不恼,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
“任何愿望?”夏正转眼看向鹿头人,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冷意,“让死人复活你能办到吗?”
“当然了,我说过,任何愿望。”鹿头人小小的眼里射出精明的目光。
夏正以为她自己疯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疯子。
“哦?是吗,在哪里许愿。”她问道。
鹿头人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
近距离的看那一棵圣诞树显得更是庞大,夏正的眼睛根本装不下,这让她想起庄婳坐的那个摩天轮,她笑着跟夏正挥手的画面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鹿头人把一张卡片和黑色羽毛笔递给她,“只要在上面写上您的愿望挂在圣诞树上即可,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尽快。”
夏正的的笔尖刚在纸上落下一个点,她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问话,广场边缘传来脚步声。
“嘿,你好啊,新的试验品。”
一个极高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那人步履从容地从黑暗处走过来,他身穿黑色羽绒服,双手揣兜,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你说什么?”夏正疑惑的问道,随即看到了他那一头金发,当即明白他就是之前见过的那抹金色。
北欧脸庞的少年把头戴式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没什么,跟你礼貌的打个招呼,因为接下来我要做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他拿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亮出一把白色的匕首,“不好意思,我要杀了你。”
真没想到这地方的特色竟然不是极光,而是神经病和疯子。
圣诞树上的彩灯有规律的闪着光,四周一片寂静。
“啊?”
夏正发出一声疑问,拿着纸笔愣在原地。
疑惑是疑惑,可这人是不是好看的有点过分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让夏正想起了去旅游时见过某个南部群岛,湛蓝的大海泛起一阵阵的雪白的浪花,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沉溺其中。
他顶着一副宛如教堂的壁画上的神明般纯洁无害的外表,却脱口而出说要自己的命,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夏正本就无法正常运行的大脑更加不知所措。
结果下一秒少年就将手举在胸前,反握着刀冲过来了,他的动作极快,挟着一阵凌厉的风,刀刃精准的朝着夏正的喉咙,想要一刀毙命。
夏正能看出这人是打架杀人的惯手,动作没有一丝犹豫和心理负担。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了夏正前面,是温迪戈。
他轻轻晃动那双巨大鹿角,双手交叠向少年微微欠身,“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已经成为我们的客人候选者,您无权处置她,如果您执意这么做,我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尼克先生。”
温迪戈的语气十分礼貌,但却透露出强烈的压迫感。
少年保持握刀的姿势没变,两个人都在寒风中僵持着。
片刻过后尼克将匕首收起来,开玩笑似的轻松说道,“我只是来跟她打个招呼,不过看来温迪戈你也是一条非常忠诚的狗啊。”
“我只是听从命运的安排。”温迪戈道。
“我刚好没有命运这个东西。”尼克坏笑着双手揣兜,歪了歪身子朝温迪戈身后的夏正抬抬下巴,“喂,别躲在别人身后,过来我们聊聊怎么样。”
“放心,在游戏开始之前我不会再对她出手了。”尼克及时打断了温迪戈的想要制止的动作。
“尼克先生,游戏马上要开始了。”温迪戈道。
“哦是吗。”尼克转眼看向温迪戈,“我就说几句话,如果某人在场的话肯定会很赞同我的举动,难道不是吗?”
温迪戈叹了口气,往旁边挪开了一小步,始终呆在随时可以出手保护夏正的范围。
夏正与面前的少年相对而立,近距离看这个人,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夏正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不知道为什么,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包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少年微笑,“好久不见。”
“我没见过你。”夏正果断拒绝他的搭讪。
“你身上的血……”他盯着她的手,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已经死了是吗?”
夏正的大脑嗡一声,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立刻从原本麻木的状态的脱离出来,“你认识庄婳?”
“这个,很难说,不过我劝你不要这么真情实感,不过是糟糕的导演和三流的演员组成的一场蹩脚的话剧,毫无意义。”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温迪戈一眼,温迪戈却不为所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所以她的死不是意外。”夏正的头脑恢复冷静,迅速从他的话中得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尼克耸耸肩膀,表示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好了尼克先生,时间到了,现在请你离开。”温迪戈再次站在了两人中间。
尼克双手合十,恳求道,“最后一句话,求你了。”
夏正也道,“没关系温迪戈,我也想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三十秒。”温迪戈给出了期限。
“足够了。”尼克自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朝夏正伸出了右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尼克,希望在接下来的游戏里我们能成为很好的队友。”
夏正犹豫片刻,虽然内心深处觉得这人绝对不可信,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知道很多内幕,包括庄婳的死,于是她还是伸出了手,“夏正。”
在尼克抓住夏正右手的那一刻,他的左手突然掏出一把银色的蝴蝶刀,手腕上下翻转打开刀鞘瞬间反手捅进了温迪戈的眼睛上,温迪戈发出痛苦的嚎叫,像一头被狮子咬住脖颈的雄鹿临死前发出悲鸣。
变故来的太快,右手又被死死抓住,夏正躲闪不及,下一秒就被另一把白色的匕首刺进了心脏。
夏正睁大眼睛看着始终握着她右手的尼克,然后慢慢跪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尼克松开握着匕首的手,也蹲了下去,他捧着着夏正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睫毛轻颤,似乎不是在看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而是思念已久的爱人。他饱含深情的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在她耳边轻语道,“永别了,希望这次你能得到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