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喜欢我会死啊》一把绿

48、爆出恋情

　　在排练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同时。

　　林海浩喜欢男的传言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开始有人循着蜘丝马迹半真半假地分析着。

　　许静咬着指甲，看着企鹅群、论坛盖楼，有人煞有其事地放上一张逆光照片，看轮廓是林海浩与一少年十分亲近地靠近，好像要吻上去，配文，“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他们手挽手去酒店！”

　　“有点恶心，两个男的怎么做啊。”

　　“你们知道有家网吧吧？我听邻居的哥哥说林海浩天天去那里，不是上网，是约会，两个男的在那里亲亲我我，他们都看到了！”

　　“......”

　　贫瘠的学习生活，让大家一时找到乐趣，不管真假，纷纷参与讨论起来。

　　猴子和老三这两个不爱水群，更不爱逛论坛的人根本不知道谣言已悄然甚嚣尘上。

　　只有许静一个人愁弯了腰，一个人注册账号舌战群魔。虽然喜欢男的是事实，但是那些离谱的谣言是从哪里来的，根本就是不实传言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跟人开房？做没做你又知道，你趴人家床底看的啊，死八婆，管这么宽，怎么不去太平洋填海？”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你睁眼看过世界，上下嘴皮一碰，两个男的就拉郎配，我呸！”

　　“......”

　　悠悠众口难堵，虽然不是主流的八卦，但是许静明显感觉到班里一小部分同学看林海浩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因为临近运动会开幕，报了长跑项目的江岸不得不抽空训练，他戴着MP3，听着下载好的英语听力，边绕着操场慢跑。

　　虽然没有人要求他获得名次，但是他也不希望太划水。

　　此时是五月，南方的温度已经爬升得比肩夏季高温，江岸穿着短袖短裤，修长的身影被傍晚的夕阳斜斜地映在地上，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缕缕地黏在印堂处。

　　江岸缓冲着停下脚步，手掌撑在膝盖处，喘着粗气。他直起腰，用手将头发往后撩拨，又垂下头晃掉汗水。白皙的脸颊嫣红一片，喘着的胸膛起伏着，仿佛怀揣着永不熄灭的火炉，每一口呼吸都烫。

　　饭粒一阵风似地跑过，无肩背心耸动着，他又慢跑回来，原地小跑着在江岸面前问，“怎么样？能行吗？”

　　江岸说不出话，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饭粒说，“你歇会吧，你的特长不在这，不用勉强自己。”

　　江岸点头，指了指观众区，“我去坐一会。”

　　饭粒：“行，那我先走了，待会经过小卖铺给你带瓶水？”

　　“好，谢谢。”江岸说完，一步一脚印地走到蓝色塑料椅边，整个人的力量往下卸，一屁股坐下。他将MP3关掉，又将耳机线缠绕在机身上收好。

　　他手肘撑在两腿上，垂着头休息，脸上红晕退去，他忽然感觉身体很轻松，大汗淋漓过后的如释重负，适当运动果然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给。”饭粒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他将水递给江岸。

　　江岸接过，拧开瓶盖，说，“你的试卷我看过了，我给你制定了学习方案，如果还有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真的！太好了！”饭粒激动地张开手要去拥抱他，忽觉不妥，他拐了个弯抱了抱自己，然后打开矿泉水咕隆咕隆地喝水。

　　江岸也灌了一大口，喉结滑动。

　　“林海浩也在训练呐，你看到没，他在练习跳远。”饭粒指着操场中央正在助跑的林海浩。

　　只见他身轻如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沙地上。转身远远的看过来，又无声地别开视线，走回起跑线。

　　江岸收回目光，说，“我回去了。”

　　“等等，那不是许静吗？给林海浩送水呢。”饭粒八卦的眼神，语气带着想要跟江岸分享八卦的兴奋，见江岸没有反应，他自讨没趣，又喝了一大口水，说，“那你去吧，学习重要。”

　　江岸目光看过去，许静正从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林海浩，两人看起来很亲密，林海浩也很轻易地接过许静递过去的水。

　　江岸不想再看，画面刺得眼睛生疼，胸口呼吸更痛了。在他们的世界里，他只配成为无声的观众。

　　晚上活动室，已经来到排练的最后环节。开幕式在即，动作熟悉得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只需要跟着音乐走一遍流程。

　　林海浩没有缺席任何一场排练，体委哲思和班长飞鹏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但看到许静格外关注林海浩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一副嗅到大八卦的表情。

　　敢情林海浩是为了许静才来的啊！

　　江岸也默默观察着，许静和林海浩总是背着他们说悄悄话，偶尔许静会给林海浩带吃的，没事许静还会笑着打林海浩两下，俨然小情侣的样子。

　　或许这才是林海浩想要的吧，他那么厌恶同性恋，没有把他的秘密昭告天下就不错了，江岸又怎么会不能理解他跟许静的情投意合。

　　他决定收起那份喜欢。

　　“江岸，你跳的很好。”婉琪怯生生地走到江岸身边，问，“我们能不能合个影？我想纪念一下。”

　　这是她跟江岸第一次长时间的相处，教导舞蹈动作以来，两人时有接触，她越发喜欢江岸这股清冷的气质，还有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的一颦一笑都令她着迷。

　　她喜欢江岸，从没有明说过，但江岸知道，他不忍心拒绝，只要婉琪不明说不表白不确定关系，他都会小心呵护并珍重这份喜欢。

　　“好。”江岸微微弯腰迁就婉琪的身高。

　　婉琪将手机递给许静，“帮我拍一下。”

　　许静正要伸手，林海浩的长臂先她接过，“想怎么拍？”

　　婉琪不好意思地说，“就拍半身照好了。”

　　林海浩举着手机说，“懂了，准备。”

　　江岸无端紧张起来，他低头看婉琪，眼神慌张而不知所措，充满少年的青涩。

　　婉琪更是脸红，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江岸则礼貌地任手垂落着，头微微偏向婉琪表示亲近。

　　林海浩随意地摁下快门，“好了。”他将手机还给婉琪。

　　婉琪小心接过，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将手机捧在胸口处，微微颤动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她两眼冒着星星般望向江岸。

　　江岸则没有看任何人，默默连着转圈的动作。

　　他要以此掩饰尴尬，林海浩肯定感觉匪夷所思吧，明明喜欢男的，却也不拒绝对他有好感女生的接近，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个伪君子？

　　又跳过一遍之后，许静拍手，“可以，除了还不太整齐，目前能跟上节拍已经很不错了！”

　　她说，“今晚就到这里，辛苦各位了！这次开幕式肯定能大放异彩！”

　　江岸将放在活动室一角的背包拿起。

　　许静喊着要离开的林海浩，“你留一下。”

　　班长飞鹏和体委哲思瞬间懂得的眼神，“那我们先走了。”

　　江岸还在摘红色领结，体委哲思走到他身边，拉着他手臂说，“快走快走！别打扰他们两个。”

　　江岸感觉到林海浩刺人的目光看过来，他抽出自己的手臂，收到警告般后退两步。无视体委哲思尴尬的表情，他走出了活动室。

　　原以为林海浩的谣言会越演越烈，没想到最后被更劲爆的消息替换了。

　　江岸在教室刷数学题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些小声讨论。

　　“没想到许静守得云开见月明，真跟林海浩一起了。”

　　“我靠，这也太牛了！林海浩那么难追的人！”

　　“你不知道吧？当初许静被十班的混混堵在巷子口，差点侵犯，是林海浩救下许静，把那人揍得半死不活的，为此还休学了一年。”

　　“我靠，这不是小说里的剧情吗！”

　　“我觉得他们两个挺配的，许静好歹也是校花候选人。”

　　“到底谁说林海浩是….”

　　“根本就是谣言！”

　　“......”

　　有跟许静关系好的女同学跑到许静的位置跟人家打听真假，许静难得的沉默，没有反驳。

　　她故作大声道，“你们这么八卦，是怕老师不找我麻烦是吧？”

　　语气在江岸听来还有几分娇羞的嗔怪。

　　是啊，他们才是最相配的，他们合该在一起，王子与公主的大团圆本来就是有磨难的，现在他们应该是误会解除了，林海浩也终于发现了许静的好。

　　江岸失神地想着，正巧许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多少有几分一言难尽。江岸尴尬地扯动唇角，却不知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十分勉强，带着几分苍白的柔弱。

　　或许许静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无疑是给他内心最致命的一击。他想，银乡镇海边的路，他最终还是一个人走了。因为自己的性取向问题，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他们全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点破，他就像被暗地里看笑话一般难受。

　　江岸孤独地恢复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变得更加寡言，他开始将时间花大量在跑步训练上，以此来甩掉那些如梦魇般的包袱。

　　他选择夜跑，因为这样没有人看到他的脸，他不知疲倦地奔跑着，一圈又一圈，汗水透过皮肤毛孔渗出，他浑身想被雨淋了湿了个透。

　　他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只手撑在操场边的观众席边，他抓过肩膀上搭着的毛巾一瘸一拐地往出口走。跑得太用力，也加了些速度，这会小腿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着，酸痛感仿佛是在小腿肌肉上注射了水，肿胀而沉重。

　　江岸擦干净脸上的汗，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跑到他身边，轻轻拽动他的衣角，“同学，你没事吧？”她手上拿着一瓶运动饮料，有些羞怯，头不时往后看两眼。

　　江岸往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洞般的阴影。

　　他说，“我没事。”

　　“那个......这个水你拿着，你也不要训练太狠了，多注意休息。”她将水塞到江岸手里，也不管江岸愿不愿意，掉头就跑了。

　　江岸徒劳张着嘴，很快闭上，摇头笑了一声。

　　他想，下次遇到她，再赔她一瓶吧。

　　江岸坐到观众席上，打开水盖，喝了一口，味道倒是有点像林海浩在青云寺的那瓶矿泉水。他将盖子合上，紧紧握着水瓶，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又往那漆黑地方看去，除了操场陌生人夜跑的身影，便只剩下飞蚊在灯下扑棱的残影。

　　夜晚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映衬得灰蒙蒙，像一层罩在人脑袋上的塑料薄膜，让人喘不过气。

　　江岸休息好身体后，又重新跑上跑道，他是在跟自己较劲。

　　周末的时候，江岸抽空悄悄回了一趟爷爷的老房子，站在老楼下面，他看到阳台已经晾上了陌生的衣服，他驻足看了许久，楼下打闹玩耍的小女孩注意到这个奇怪大哥哥的存在。

　　她问，“哥哥，你干嘛老往我家看？”

　　江岸转到看到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不点，他蹲下身，说，“这个是哥哥之前的家。”

　　“哦，哥哥的家跟我一样。”小女孩很兴奋，“那哥哥你现在的家呢？”

　　江岸愣了一下，“在很远的地方。”他不知道何以为家了。

　　以前家是房子和人的温暖栖息地，后来随着破产，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不再是家，他们搬到了陆海市。

　　这个爷爷的房子成为了他们的家，可是情感疲软而物质匮乏的家，最终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暂居地。

　　很快他们又近乎无情地将江岸剔除出这个家，不仅仅是情感上的还有物质上的，唯一还遥遥牵动着的是陈婷望子成龙的深切期盼，他们最终也飘落在另一个不属于他们的村落。

　　江岸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林海浩奶奶家的老屋，听到狗崽子的喊叫，他始终没有去开门，哪有资格啊。江岸判断林海浩应该不在，所以他逗留了一会儿，隔着门安抚狗崽子几句。

　　随后他去到银行，检查接下来自己剩下的钱是否够读完高三，值得欣慰的是，因为优异的成绩，学校免除了他的学杂费，他只需要能吃饱就行，需要的费用不多。

　　问题是家里的债务怎么办？

　　江岸在Atm机上输入自己的密码，查看余额，令人惊讶的是原先只剩下 2230.68 块，现在他数了两遍，揉花了眼，也无法忽视卡上赫然多出的两万块钱，这简直是巨额费用，这绝对不可能，他已经很久没有给林海浩补课了。

　　难道是陈婷打的？江岸调出转账记录，发现是陌生账号转来的，还不是一次性转的，分别是不同时间分三次转的。江岸很惶恐，唯恐是别人把救命的钱误转到自己的卡上，他连忙跑去问柜员。

　　柜员笑着跟他解释，“一般转账是会核实账号和对方姓名的，能对得上就没问题，何况他也不至于转了三次还没发现，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亲人朋友，确认一下，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有问题的话可以报警。”

　　“好。”江岸谢过柜员，揣上银行卡，惴惴不安地出了银行。

　　他茫然地望着陆海市的街道，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想了想他还是首先给陈婷打去电话，通话声嘟了几秒......

　　“这不是林海浩护着的那个江岸吗？”癞子抽着烟，和一群不良少年笑着拦在半道，围堵住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