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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比神明灵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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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跟着站起来,横在两人之间,他对李星涯说,“算了,一瓶水而已。”他拿过李星涯手中另一瓶未开封的水,对林海浩说,“你喝这个吧,我喝过的,总归不太合适,虽然我没有幽门螺旋杆菌也没有乙肝,也绝无其他传染病,但是从卫生的角度考虑,还是避免一下。”
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他连忙慌张补充,“我不是说你有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
“嗯,我明白。”林海浩温柔地望着他,江岸被这如太阳般温暖的眼神给烫到,他移开目光,不再解释,似乎他们之间突然有了默契一般。
李星涯翻了个白眼,“你最好真的明白。”
“我明白,你明白吗?”林海浩反过去问。
李星涯知道此明白非彼明白,他理解的是保持距离,林海浩的明白似乎有另一层意思,他没反应过来,单薄的脑仁又开始光滑地从问题上溜出九霄云外。
他们三人似乎回到开心谷乐园的模式,江岸在中间,李星涯和林海浩就隔着江岸眼神互刀,“暗剑”一来一回,表面聊得和谐,似乎有剑拔弩张的苗头,很快又压下去 ,不熟悉的人经过也只觉得这两人感情真好。
连江岸都觉得两人有重修旧好,建立牢固友谊的可能。
都说三人行,最怕一个人落单,所以江岸时不时插一句嘴,唯恐照顾不周,顾了这个冷了那个,靠着他的从中调剂,这才让两团火焰不至于搅和一团燎原千里。
好在去往大雄宝殿的路不远,三人来到庙宇前。
入目是古朴典雅的庙宇,淡黄色的外墙和朱红色的檐角,透出庄严肃穆。门前的石阶上,垂首着两只石狮,凛然不可侵犯。远处不时传来钟响,伴随着整齐而又入耳的诵经声。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那一颗各怀鬼胎而沉沉浮浮的心,也跟着彻底落定。
巨大的香炉在正中间,插满了各式各样的供烛,寄托了尘世间俗人们向神明的祷告,随着烟雾的飘升,它们将会一路飞升到神明的案前,等待批阅。
“走,我们也去拜一下。”李星涯跟江岸说。
三人各持点好的三炷香。
林海浩看着庙宇的神像,说,“这三炷香,一是对神灵的敬仰,二是纪念故去的亲人,三是祈愿。江岸,你有什么愿望吗?”他深深地看着江岸的眼睛,问得无比认真。
愿望吗?江岸以前是家人身体健康,万事顺意。现在贪心地希望加一个早日还完债,其他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李星涯凉凉地瞪了林海浩一眼,“有愿望也不会说出来啊,那不是不灵了,你懂不懂啊?”
林海浩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靠近江岸,与他贴着肩膀,低低地说,“如果你愿意说,我会比神明更灵验。”
什么意思?江岸转头看林海浩,凝望着他刚毅紧绷的侧脸。他看起来是随口一说,不甚在意的眼神十分专注地看向神像。
江岸不再放在心里,他听从指示,认认真真,虔诚地在心里许下愿望,恭恭敬敬地将三炷香插入香炉之中。
三人的愿望各不相同,插完香,林海浩和李星涯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岸,发现对方目光的他们对视一眼,又有默契似的移开了。
接下来他们绕着大殿一路上行,直到月老庙,李星涯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跑去买红绸丝带。
“江岸,你等我下。”李星涯先跑开了。
江岸打趣道,“星涯,看起来有喜欢的女生了。”
林海浩微眯眼眸,“是吗…..你是高兴还是失望?”
“当然高兴啦。”江岸立即回,又说,“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喜欢一个女生,很难得。”
“你不怕李星涯以后交女朋友顾不上你,不搭理你?”
“不怕,这不一样。作为朋友我会祝福他,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幸福追求。”
“江岸!”李星涯手高高地扬起丝带,冲江岸摇手,笑得灿烂无害。
江岸抬手回他。
李星涯从一堆人中挤出身子,向这边跑来。
忽而一阵大风拂过,江岸前额的碎发被吹到眼前,有沙子迷了眼,他立马不舒服地紧闭眼睛,疯狂想揉眼睛。
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道,“别揉。”
林海浩的气息逐渐靠近,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防止他乱揉眼睛。
一只手掌直接贴上他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他的睫毛眼皮。
江岸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炙热,还有越来越近的脸,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林海浩轻轻拨他的眼皮,江岸模模糊糊看到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十分专注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吸入骨髓。
林海浩轻启唇,轻轻柔柔的风吹向他的眼睛,江岸只觉得比迷了眼还难受,心脏跳动得不像话。
不知是沙子迷了眼,还是眼前少年迷了心。
两个清秀少年在古榕树下并立而站,挨近的身躯、微侧的头,让他们看上去暧昧而有种青春的悸动唯美,在系满丝带的榕树下,宛如一幅画卷,除了他们,别人都是风景。
李星涯跑着的脚步忽地被这画面一刺,他紧握拳头,旋风似的跑过。
一股大力拉开了江岸与林海浩的距离,李星涯一边瞪林海浩,一边不可抑制的怒气,“你们在干什么!”
江岸眨了眨眼睛,“沙子迷眼睛,林海浩在帮我吹……”
李星涯压下不快,立马去看江岸的眼睛,紧张地问,“还不舒服吗?我看看。”他要上手去摸去看。
江岸偏头侧过,说,“没事了。”
李星涯的手僵了下,很快不动声色地垂下去。
见李星涯很紧张的样子,江岸笑着说,“真没事,这风来得怪突然的。”他轻轻揉了一下眼睛,“走吧,你不是要许愿?别耽误了时间,马上放斋饭了。”
李星涯将红丝带攥得很紧。
林海浩抱臂揶揄地问,“写的什么?”
“要你管,多管闲事。”李星涯走过去,撞开他肩膀,将他和江岸隔开。
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岸一眼。
江岸笑着说,“别担心,我不问,这是你的愿望。”
“你为什么不问……”李星涯有些挫败,喃喃道,“你问我立马给你看。”
“还是算了,这是你的隐私。”江岸说,“你去挂吧,我们等你。”
李星涯攥着丝带的指节泛红,他闷闷地应了声,“好。”
林海浩掀眸问江岸,“你真的不好奇写什么?没准….”他顿了顿,“跟你有关。”
“别开玩笑了,我了解星涯。”江岸回。
林海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李星涯看着林海浩和江岸说笑的画面,感觉胸口很闷,但是他没法干预。
他恨不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全天下,可是,他怎么敢……
“挂好了,江岸,你看,最高的那个,这样老天爷可以优先看到我的。”李星涯从树上跳下来,得意地说。
江岸笑,“好,祝你愿望成真。”
“这可是你说的,老天听着呢。”李星涯一把揽过他肩膀,立马高兴了。
林海浩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李星涯横眉冷对。
三人去到斋堂,跟随大部队,领了免费饭票,斋堂有捐赠箱,虽说斋饭免费,但是大家都很自觉地随缘投钱,他们也不例外。
江岸打了一碗面,林海浩和李星涯选择了饭菜。
他们坐在靠边窗边的方桌,江岸看着漂浮在面汤上的葱花,微微皱眉。
林海浩干净的筷子伸过去,“不吃葱花怎么不说?”他细细地帮他挑出。
李星涯想也没想地跟上,顺便帮江岸解释,“人太多,没来得及面汤就打好了,江岸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暗暗较劲,比着谁挑的葱花多。
江岸摆手,“我自己来,你们吃你们的。”他拿起筷子快速将剩下的葱花挑掉,两人才作罢。
“还别说,台阶没白爬,这菜很鲜甜。”李星涯尝了口菜,忍不住夸。
林海浩淡淡地说,“这里用的食材新鲜,是附近村民自己种的,无添加纯天然,水也是用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味道自然不错。”
“虽然你挑的地方一般,对吃倒还讲究。”李星涯说。
江岸看着两人气氛明显缓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吸入一口面,抬眼看到林海浩的饭菜里有一道没有被动过的酱土豆,绿色的香菜和土豆两相纠缠,看起来秀色可餐,但是在林海浩看来就不一定了。
江岸想到刚刚林海浩帮他挑葱花,于是也直接伸筷子去挑,“林海浩,香菜我帮你挑掉……”
林海浩夹菜的手一顿,缓缓放下去,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好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香菜。”又略带得意地看向李星涯。
“这么大了还挑食?”李星涯鼻腔出气。
“没办法,我闻不了香菜的味道。”林海浩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了,可以吃了。”江岸挑了一小碟香菜,见两人都不动筷,他催道,“怎么不吃,凉了都。”
李星涯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吃香菜就该避着选,等着别人给你挑,你又不是大爷还需要伺候啊。”
“可是,我也很想吃土豆啊。”林海浩略带委屈地说。
“行啦,星涯,你不也不爱吃花生,大家都有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谁也别说谁,吃饭吧。”江岸用筷子轻敲他的碗。
“哦。”李星涯低头乖乖吃饭。
一顿饭吃得他没滋没味的,怎么每次想跟江岸单独相处,都会冒出来个林海浩啊,他十分郁闷,碍于江岸在又不好发作,只能时不时瞪林海浩。
吃饱喝足,体力恢复,三人出了斋堂。这会儿午后时间,行人少了很多。
下山比上山轻松很多,望着远处的乡村楼宇,条块明晰的田野,江岸觉得心情也好了几分。
走了没几步,林海浩突然说,“我把包落斋堂了,等我一下。”说着,快步往回跑。
李星涯讥笑道,“嘿,丢三落四。”他逮着一个数落林海浩的机会,一点也不放过。
“少说两句吧,星涯。”江岸无奈,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不对付,只是他实在不清楚他们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怨,想破脑袋都无迹可寻,只能归咎于气场不合。
李星涯往后看向林海浩离开的方向,眼珠一转,说,“江岸,我也想起来,我有东西落斋堂了,你在这等我们,我也去找找。”
“好。”江岸看着他跑开了,轻轻摇头,“一个德性。”李星涯是怎么好意思说林海浩的,唉,他这个发小啊,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暗地里跟林海浩较劲呢。
江岸百无聊赖地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想起来自己带了卡片机,于是拿出来,又不敢走远地四处拍了拍。
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两个少年的身影。
是林海浩和李星涯回来了,只是气氛怎么有点不对。
江岸问,“你们怎么去那么久?东西都找到了吗?”
林海浩阴沉地“嗯”了一声。
李星涯没什么气力地说,“找到了。”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看着两人面色不对,江岸忍不住问。
“没有。”两人齐声回答。
李星涯看了一下手机,说,“我要回去了,江岸,送我去车站吧。”
江岸愣了一下,“那走吧,那......林海浩,你自己回去吗?”
“嗯,不顺路。”林海浩插着兜,没有正面面对江岸,语气听不出情绪。
江岸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李星涯搭着他的肩膀,说,“走吧,江岸。”好像催赶他一样。
江岸跟李星涯转身往阶梯走。
“等等,江岸。”林海浩喊他。
江岸疑惑地停下脚步,林海浩两步上前,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将一个柔软的东西塞到他手上,微笑道,“给你的,护身符。”
江岸低眸,看着手中的香囊,收拢掌心握紧,“谢谢。”
下了山,他们搭上了回陆海市的班车,李星涯沉默了很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是死气沉沉。
车身摇摇晃晃,李星涯突然开口,打破一路的寂静。
“江岸,我问你。”
“嗯?”
“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他好朋友很多年,他该不该表白?也许不开口大家还是朋友,开了口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这种情况下,你说怎么办?”李星涯语气很认真,似乎非常期待他的回答。
“这种情况......”江岸联想到他自己,沉默片刻后,认真回答,“不开口,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但是开了口,无论是拒绝或是在一起后来又分开,都是无法回头的路,如果是我,我不愿意失去友情。”
“明白了。”李星涯垂下头,忽而偏头靠向江岸的肩膀,“我累了。”
“嗯,睡吧,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