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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

  •   小城不大,但是过年期间交通很堵。短短几公里的路程硬是跑了快1个小时。

      刚上车那会儿是我对秦莹严刑逼供,她反抗无力,只能屈打成招。

      说来说去还是新冠惹的祸,算算时间,她阳的比我晚点,12月29号开始发烧。但是她的症状要来的更凶猛,当天晚上就烧进医院,据说一量心率147,血氧83,直接被扣下,一连住了几天院才被放出来,失去味觉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她说得轻描淡写,什么既然能让她出院就是没事了,后面好好养养就行了。我却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一边扭头对着窗外不看她。

      我心疼她一个人在外地工作,烧成那样大半夜还得自己爬起来坚持到医院,不知有多艰难,身边还没有人陪伴。我自责自己身为她的最亲密的好朋友,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关心她一下,问问她阳了没有,过年约出来见面也是自己噼里啪啦净说些有的没的,也不问问她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心事要跟我分享,一边又生气她拿我当外人,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身体不舒服还瞒着不说,害我还给她点了咖啡……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又不能冲她发火,一个没控制住,泪珠子噼里啪啦蹦了出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就知道你会这样才没说,这不都过去了嘛,我都好了~~”秦莹摇了摇被我抓着的手腕,见我还不放手,只好伸另一只手过来给我擦眼泪,不料越擦越多,擦的满手是水迹。

      “哎呦祖宗,我最怕你这个哭法,一点动静没有,直接就是一个开闸泄洪。”她单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估计是没找到面巾纸,只好整个人扑过来蹭我脸,让我眼泪把她的毛绒外套画出一道又道水痕。“别哭了~琉儿~宝宝~我错了~~我真错了555~~你就原谅我吧~~”

      我坚持不理。

      司机就在这种僵持的氛围里把车停在了木大夫家小区楼下。

      我把被我哭的外套上毛毛一缕一缕的狼狈美人从车里拉出来,头也不回一路拽到师父家门口,臭着脸按响门铃。

      开门的还是田雨姐,今天都初六了,她不回自己家过年吗?我有点疑惑但也没心情打探,低声问了好,带着秦莹进了门。

      木大夫好像在里屋打电话,师娘据说出门会友了,我和秦莹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田雨姐看我俩一个脸上化浑儿,一个身上化浑儿,都不怎么体面的样子噗嗤一声乐了。她抽了两张面巾纸递给我们:“你俩快擦擦,收拾收拾,琉儿这是咋地啦,谁惹你了,大过年的哭成个花猫脸。”

      “田雨,你说谁哭成花猫脸啦!”大概是在里屋听到我们的动静,木大夫挂了电话出来了。

      “我说琉儿呢,她带着朋友过来了。”田雨姐应道。

      我吸吸鼻子,心情平静了一些,开口道:“师父,这是我好朋友秦莹,我今天摸她脉博快的不正常,得有110了,您能帮忙看看嘛?”然后一拉秦莹:“秦莹,这我师父,木大夫。”

      “木大夫过年好~哎呀来的匆忙都没有准备礼物,真是失礼了。”秦莹边说边欠身行礼。

      木大夫大手一挥:“没事没事,上门都是客,欢迎还来不及。你先来这边,我给你把个脉吧。”

      木大夫说完,径直走到他家客厅的餐桌旁坐下。他家面积不大,杂物不多,家具的摆放也比推拿馆那边宽敞,他在自家走路几乎跟寻常人没两样。

      田雨姐搬了张餐椅给秦莹,让这俩人隔着桌角相对,又进屋拿了两个脉枕出来,垫在秦莹左右手腕之下。她一放好,木大夫就好像能看到似的,双手向前一搭,各把一只。

      我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开始围着看稀奇。以前也见过把过脉,只是没留意过,只见木大夫手指时点时触,时轻时重,而且三指有时一同用力,有时各有侧重。随着他把脉的动作,他的表情也有变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眉梢一挑,时而状若深思……以至于他把了挺长时间我都没看腻,只是好奇他能得出什么结论。

      然后他终于开口了:“秦莹小妹儿长得挺标致啊,你不是咱们本地人吧?”

      我汗……

      师父你这样好像在搭讪诶,别看师娘没在就搞事啊!而且你都看不见怎么知道她好看,你你你!你都没夸过我好看呢,太过分啦!

      倒是秦莹可能被人夸习惯了,特别淡定的反问道:“木大夫您觉得我像哪里人呢?”

      “我觉着广东、福建一带的吧。”

      我和秦莹一对视,还真差不离。她小时候家是在福建,初二的时候随父母工作调动转学到我们班,由于老是不适应这边气候,总是在校服外面套一件毛茸茸的外套。老师说了她几次,不料只要外套一脱必须得病一场,最后老师也无奈了,只好不再管她。

      那时候她总是说自己和这里八字不合,将来一定要离开,高考时也果真报了个最远的,毕业后就留在了深圳工作。木大夫的广东和福建,一个是她祖籍和故乡,一个是她现在的常住地,真还都对上了。

      只是,这跟把脉有关系吗?我这么想着,秦莹倒是先一步问了出来。

      木大夫做高深莫测状:“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哦哦哦!这题我会!就是我今天看到那里,那个体质!!!”我忍不住激动的抢答。

      就是中医基础理论里面的体质学说啊,每个人根据不同的先天因素、性别、年龄、还有一些后天外部因素比如生活条件、地理环境、人生经历、社会因素等等形成不同的体质。体质会导致对一些致病因素或疾病的易感性。所以通过判断一个人的体质,能判断出他的病因和病势什么的……

      木大夫刚要点头,随即眉头一皱,不可置信道:“你都看到体质了!?怎么那么快?”

      “额……你先看她,先看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早我就听师姐吐槽过你随时随地抽背课业的魔鬼行径了!我下意识躲到田雨姐身后,探出脑袋催他干正事。

      木大夫暂时放过了我,对秦莹说:“舌头伸出来。”

      秦莹伸出舌头,田雨姐上前边看边描述给木大夫听,我也跟着观察:“舌质偏嫩,色淡,苔薄白,轻度齿痕。舌尖和两侧少量淤点。”

      木大夫边听边点头,说:“行,知道了,问题不大。田雨你把处方笺拿来。”

      田雨姐早就准备好了,递给他一叠处方笺,还有一个带着一条一条横格镂空的塑料薄板。只见他用塑料板往处方笺上一对,哦,这样处方笺上也有横格了。只见木大夫拿起笔摸索着在横格上写出药方,最后拿了个小印戳盖在了上边,这就开好了。

      他把写了药方的那一页撕下来递给秦莹,说:“先抓三副,有什么变化咱再看。”

      秦莹结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谢谢木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我突然想到一事,追问道:“秦莹你明天是不是回深圳了?”

      秦莹点头:“对,我今晚收拾东西,明天一早飞机。”

      我说:“那你在哪熬药?”

      秦莹说:“我回深圳再弄吧,药房应该都可以代煎,这样还方便点。”

      “也行叭。”我点头。

      木大夫这时补充了一句:“代煎的话,喝之前要热透。”

      “啊?还有这说法?我以前喝中药就是放热水里温一下。”秦莹疑惑道。

      “你这里面都是温阳散寒的药,代煎完的药一冷藏,冰箱的寒气也进去了。中药讲个四气五味,多这一道寒气在里面,整体都会有影响。所以有条件能自己熬是最好的,严格来讲,不同的药性加入时间、熬煮时间都有讲究。熬完也不宜久放,不过你们年轻人一天天的也不容易,能注意的注意点就行了。有时候,最有效的却不是最好用的,最方便的才是。”

      木大夫倒是通情达理,就是语气中透露出唏嘘。

      虽然此前对中医药了解不多,但也能或多或少体会到他的心情。

      有太多好的药方、好的传承、好的典籍,散失在漫长的时光里。比起标准化、普适性强又便于批量生产的西药,中医在传承和推广上,要更艰难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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