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中医传承人》素汐

3、任重而道远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从我爸那里搜刮来的好酒好烟，敲响了木大夫家的大门。

　　“呦，过年好啊琉儿，来挺早呀~”开门的是常年跟在穆大夫身边学习的田雨姐，我也不知道她是木大夫的第几个徒弟，但总之叫师姐没错的，于是我笑眯眯地拜年：“师姐过年好！”

　　田雨姐笑而不语，对我眨眨眼睛。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轻咳。

　　我赶紧换了鞋，把东西交到田雨姐手里，几个箭步冲到木大夫身前，单膝一跪，双手抱拳：“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你……”说实话，我认识木大夫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还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

　　我觑着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亚子，额，刚刚一时激动冲的太猛，只想着趁他反应不及快点定下师徒名分，倒忘了我这么搞多少有点欺他眼盲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但是我对灯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弄巧成拙说的就是我吧……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啊啊啊！今天要是拜不成这个师，我就……

　　正踌躇不知如何是好，他媳妇文大夫在一旁乐呵呵地打起了圆场：“昨个跟我琉儿要来拜年还美呢，怎么今天人到了你还摆上谱了。”她又转过头对着我的方向说：“琉儿啊，谢谢你特地过来看我们啊，哎呀我们这一年到头的净忙活了，也没什么人记挂，你有心了。地上凉，快起来，坐下喝点茶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摸索着伸向茶几，张罗着要给我倒水。她的眼睛倒不是全盲，就是只能看清眼前1厘米左右的东西。

　　茶几上除了温度正好的一壶热茶和几个茶杯，更是摆了好几个果盘，里面装满了水果和零食，一看就是很用心地做了待客的准备。

　　我心下更是惭愧，哪能坐等着她倒，赶紧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低眉顺眼地举到木大夫跟前：“……您消消气，我错了。”

　　下次还敢。

　　木大夫得了台阶，傲娇地又哼了一声，接了茶喝了。

　　我给文大夫和田雨姐也倒了茶，不过文大夫陪着我们聊了一会儿，就拉着田雨姐说要回屋继续追剧，丢下我和木大夫俩人在客厅不管了。

　　我自己也倒了杯水小口喝着，一边还品味着文大夫这番生动的高情商现场教学，暗忖以后少不得要向这位师娘多多请教，才能把傲娇又毒舌的师父精准拿捏。

　　正想的入神，傲娇师父发话了：“你先不要急着拜师，你先跟我说说想法，怎么就想起来要学中医了？”

　　我赶紧正襟危坐，把前段时间我们一家三口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新冠给连窝端了的悲惨故事讲了一遍，又把那个神奇的大椎退烧法吹了一波，最后补充：“其实我对中医一向就是挺有好感的呀，要不怎么能慧眼如炬，一见您的推拿手法便惊为天人，从此只做您一个人的死忠粉呢~”

　　木大夫的表情从我狂吹大椎那段就开始略微抽搐，颇有点“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无语。

　　他趁我喝水喘口气的时候试图打断施法“你要是想学这个家庭推拿，养生保健之类的，那不用拜师，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对你没有什么藏私的，都可以教，不用这么大阵仗……”

　　“是，也不是。”我又抿了口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也正经起来：“的确，我其实想学的就是这个，目标也就让自己和家人健康，别有病，或者有病能及时发现，小病能及时处理。我要真说拜了师从此以后就改行专职做大夫了那也不现实。但是家庭推拿，养生保健，就一定简单吗？”

　　“远的不说，就说您这推拿。难道就简单吗？穴位图就在您那屋里挂着，我看到下边还有个表，列的什么病按什么穴，就跟个点读机似的，哪里不通点哪里。那是谁拿了那个表都能按吗？要是这么简单，田雨姐就不会跟在您身边学这这么多年了。咱就说大椎退烧这个事，现在我是知道怎么用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穴位可以退烧？为什么别的穴位不行，别的穴位又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有那样的作用……我越想越觉得神秘、玄妙，无法解释。针灸、中药什么的也是一样，就算我没想着行医治病，只想着惠及家人，可我家人也是人啊，我也不可能拿着我无法理解的东西用在家人身上。”

　　“中医，明明就是有规则、有道理可讲的。只是这个规则和道理现在没有对我开放。我既然要学，就要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不管是用在家人身上，还是别人身上，我的想法都一样。”

　　我说完这一通长篇大论，让木大夫也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他应该是听进去了，但同不同意估计是另外一件事。

　　“咳，拜不拜师的事先另说。”果然，他没有那么轻易答应：“我可以先告诉你怎么学，你先入个门，等你自己去学了，学会了，学懂了，学进去了，再说以后。”

　　“行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1+1=2都不会呢，直接教我高数我也学不会啊！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您都答应教我入门了，就认了我吧~”

　　木大夫又如此这般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在我的坚持下缴械投降，不在纠结师徒名分，而是给我布置了一大堆学习任务：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针灸学、中医内科、外科、妇科、儿科……这还不算，还有西医的解剖学、诊断学、病理学、微生物学、寄生虫学、生理生物化学……

　　当然如果他不一边背书名，一边坏笑就更好了。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在想：“小样的，我看你能坚持到第几本。”

　　切，小看我。

　　我转着蚊香眼手指翻飞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了这一长溜的书单，暗自盘算按这个标准来打基础的话，一年的时间够不够我入这个门。

　　算算时间，有点亚历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