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中医传承人》素汐

18、医德

　　我看着大姑那条又紫又涨又僵硬，布满苔黄厚腻的舌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最后憋出来一句：“大姑你……不难受吗？”

　　“哎呀，怎么能不难受呢……我这浑身上下都难受，还说不出来哪难受。”我大姑收回舌头，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还不待细问，一向快人快语的老姑先来捅咕我：“琉儿啊，你大姑这是咋地了？严重不？”

　　我老叔也跟着往我大姑嘴里瞅：“我大姐这舌头好像是跟咱们不一样啊，怎么有点紫啊？琉儿你说说，这是咋回事？”

　　“气滞血瘀啊这是……”而且都瘀堵到这么严重了，我赶紧问：“大姑你胸口闷不？”

　　我大姑：“闷。”

　　我：“疼不疼？”

　　我大姑：“疼。”

　　我：“头晕不晕？”

　　我大姑：“晕。”

　　我：“有没有觉得很累？”

　　我大姑：“有。”

　　我：“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肿？”

　　我大姑：“脸。”

　　我：“那你晚上能睡着觉吗？”

　　我大姑：“得吃点安眠药。”

　　我：“……”

　　我内心都抓狂了：你都这样了你还跟我们上山！是不是嫌命长啊我的妈我看这舌头我都后怕！

　　我大姑还问：“那你看我得吃点啥药呢？”

　　我大喊：“吃什么药啊赶快去挂号！”

　　我大姑被我喊的一愣，还是我老叔反应快，和我一左一右把我大姑架起来往外走。我一边走一遍喊老姑把我奶之前没吃完的速效救心丸拿上，我爸下楼开车，一伙人风风火火往医院去了。

　　我大姑刚开始还觉得我大惊小怪，一个劲表示：没事没事我习惯了。结果在车上没多会儿开始觉得胸口闷痛加剧，上不来气。我看她嘴唇的颜色都开始发紫，暗叫不好。我赶紧让老姑把速效救心丸给她倒嘴里，并让她用力按揉大姑的膻中。我则在她的神门、内关、曲池、合谷等穴按揉。

　　好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大姑憋气和胸痛都有缓和，只身上没什么力气，手的温度摸起来略低。

　　我爸下了车，腰一弯给我大姑背起来，我老叔一马当先，直接冲进去找前几天刚给我奶看过病的主任。

　　小镇的医院病人不多，再加上有熟人好办事，没怎么折腾就给办好了住院手续。主任过来看了两眼，测了心电图和血压血氧，不一会儿输液和氧气也安排上了。又缓了一会儿，大姑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最后她是住了十天院。

　　等她出院的时候，我早就回归到社畜的打工日常了。

　　经过此事，家里这几位亲戚一致认为我的中医水平很高了。这让仅仅才学习了几个月的我非常汗颜。再说送到人家医院最后还不是又输液又吸氧的，这我也没干啥。

　　倒是我大姑出院以后还是觉得身体不适，可能是受我启发，又特地跑到县里挂了有名的中医主任号，开了几付中药回来慢慢调养，据说效果不错。

　　她还把方子发给我看，让我给把把关。

　　我再汗……

　　我抱着学习的态度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遍这个方子，并记录了下来。

　　这位主任的诊断是：胸痹心痛【气滞血瘀证】

　　方剂配伍如下：
　　粉葛、山桃仁、炒酸枣仁、大黄、清半夏
　　、牡丹皮、首乌藤、夏枯草、薏苡仁、茯苓、赤芍、川芎、桂枝、黄芩片、北柴胡
　　、龙骨、牡蛎、大枣、滇鸡血藤。

　　这方子很有意思，虽说是针对气滞血瘀证，治法却没有止于行气活血化瘀，而是既有解表，又有祛湿化痰，甚至还兼有下法。

　　这是判断湿邪郁肺所以枢机不利？解表的同时使用大黄则让我想起了疫情期间大名鼎鼎的连花清瘟胶囊的配伍，清火泻热，表里双解。

　　“所以大姑，你回老家之前是阳过吗？”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上医院也不用查核酸了。但那阵儿身边的人得病的是挺多的，我和你姑父也都有点不舒服，你姑父好得快，我虽然没发烧，但是难受了二十来天。”

　　所以阳没阳不好说，但确实是感邪致病没跑了。

　　这就是临床啊，我一声叹息。确实是气滞血瘀证，人家也确实是用桃红四物汤加减，但是到底要怎么加减，这就是学问，这就是经验，这就不是简简单单书里能学到的了。

　　我把大姑的病案发到小群里交流讨论了一番，又把我爷以前竟然是个中医这个险些让我爆头的世界观设定丢了进去，果然炸出一片水花。

　　摇摇乐：“难怪你又捡起来了，血液里就有这玩意儿。”

　　汤圆儿：“所以现在日式标准剧情又来了是吗？起初平平无奇但进步神速的主角必定有一个非同一般的出身。怪不得透姐学这么快，有家学渊源啊这是！””

　　江河：“快找找家里有没有秘籍！”

　　小透明：“你们接受的好快啊！木有秘籍，就是有几个笔记本，记了一些药方医案什么的。”

　　摇摇乐：“我发现这个群真是人才辈出，时常感到自己好渺小。”

　　小透明：“你可得了，你自己就是个bug。以及我这不叫家学，我都不知道我爷水平咋样，估计不太行，要不咋改行当锁王去了。”

　　摇摇乐：“算，为啥不算！我说算就算！”

　　摇摇乐：“你，好好学，从你这再接上。”

　　汤圆儿：“对对！透姐，逆袭的时候到了！我们就等着抱大腿了！”

　　小透明：“你们对我可真有信心。指望我还不如指望大劫哥，他才是真的家学渊源呢！”

　　道成金丹：“可是我也只是见过我爷画符，那时候我爷爷画符止小孩哭，我才才13岁左右，没意识到这个的重要。”

　　道成金丹：“我不知道我爷爷是怎么回事，谁教的他，以前的中医真的强，可惜那时候不懂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真的可惜。”

　　飞翔的风：“我家里也是，往上倒几辈全是中医，自我爷爷那辈断的。今年赶上过年，问老爷子为啥没学中医。老爷子说早先家里也让学，但是年轻人都不爱学了。三更半夜的起来走上几里地给人看病，可能一毛钱都收不回来，赶上收粮食了给送上几斤红薯苞米啥的，就当诊费了。老一辈还能接受，年轻人就不愿意了。家里几辈攒下的医书医案，就这么当的当，卖的卖。”

　　汤圆儿：“可惜了”

　　豆公子：“可惜了”

　　甜妮儿：“可惜了”

　　江河：“真是太可惜了”

　　无名：“那段时间大家都难没法，社会有钱了才会有余粮养活医生。”

　　飞翔的风：“是呢，可是确实也是个问题。开个方子，几块钱就能治病，能挣几个钱呢。”

　　飞翔的风：“老爷子说人家敲你的门，是信任你能救命，什么时间你也得出诊。”

　　汤圆儿：“真善良啊”

　　九思：“确实，张至顺道长年轻的时候，为母亲治病求医，跪了整整一天，还没打动医生啊。”

　　飞翔的风：“医者父母心，今天和老爷子聊天我才明白，这句话是说中医的。”

　　破晓：“我太姥爷也是自学中医，十里八乡的很有名，那时家里条件好，给人看病都不收钱，半夜有人急症来叫门，老人家爬起来就走，得翻两座山去给人看，看好天亮了，人家煮了碗白面条，我太姥爷都推辞不吃。”

　　破晓：“他主要是针灸治病，不用中药，因为他的一个儿子，在外读书时，生病了，应该是伤寒，结果被庸医开错药治死了，我太姥爷就发誓自学中医，他学的时候也人到中年了。所以大家什么时候学都不晚。”

　　豆公子：“大家好好学习吧，既学医术，也习医德，相互勉励，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