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权》落杯

56、第 56 章

　　好吧。

　　白笙落无奈地转身。送就送吧，随他去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到了将军府。

　　夜幕降临，长安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

　　但没想到的是，将军府也热热闹闹的，好些人站在门前张望着，看到白笙落出现在视线里，众人都兴奋了起来，一声声“郡主”传来，白笙落都不由得愣了愣。

　　但他们看到白笙落身后的慕时泽时，将军府门口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江一想也不想，“唰”得一下拔出剑来对准慕时泽。

　　其他人也都戒备了起来，有些不明真相的见这架势，顿时大气不敢出。

　　慕时泽沉默了一下，停下脚步低声跟白笙落道：“我……就送你到这吧。”

　　他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众人，垂下眼睫，这种情况他确实没办法再缠着白笙落了。

　　慕时泽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吵吵闹闹地迎上来。

　　白笙落摆摆手：“先回府吧。”

　　白笙落原本以为只有传音阁和水云间的人来了，进府之后才发现，将军府的仆人也一个不少地在里面忙活，见到白笙落进来，他们笑着喊道：

　　“郡主，你回来了。”

　　白笙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喉咙干涩地道：“嗯，回来了。”

　　刘姨迎上来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心疼道：“怎么还瘦了啊？是不是在西北受苦了？”

　　她边说着，眼泪也忍不住快落下来：“我们在家里，也一直惦记着你的消息，西北那里天寒地冻的，前些日子还断粮了，你这……”

　　刘姨哽咽着快说不下去，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将白笙落当成自己的孩子了，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她实在是心疼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

　　王叔走上来拉住她：“好啦，先让郡主进去吃饭吧，天都暗了。”

　　“对对对，”刘姨抹了一下泪，拉着白笙落进屋，“快进来，里面暖和。”

　　屋内人不多，却热闹得很，都是白笙落最为亲近的人，桌上摆着刚出锅的菜肴，都是她爱吃的。

　　白笙落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她原以为身后早已空无一人，迟迟不敢回头，直到被人拉了一把，才看到身后人群熙熙攘攘，坚守不渝。

　　江一靠近了些，轻声问道：“慕时泽为何跟着你？是在监视吗？”

　　白笙落静了一瞬，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是……他护送我回来。”

　　“护送？”江一皱了皱眉，“京城有人要对你动手？”

　　白笙落嗤笑一声：“想对我动手的人还少了吗？不过不是因为这个，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

　　江一了然，他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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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的时间不长不短，等到了尾声，其他人识趣地先后离开，饭桌上只剩下传音阁的几人。

　　白笙落见众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喝了口茶问道：“这是有事想说？”

　　素娘无奈：“事情多着呢，慢慢说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

　　白笙落轻轻挑了挑眉尾：“那就长话短说。”

　　“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您是怎么想的。”素娘直视着白笙落，“您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白笙落道：“还没什么打算。反正再怎么争斗也不能伤害百姓。这是底线。”

　　素娘也是这般想的，她点点头：“知道了。我先说一下传音阁的情况吧。”

　　随着素娘干脆利落的话语，白笙落大概摸清了现在的情况。

　　传音阁易主之事来得突然，里面数千阁人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情况，有些稀里糊涂地继续留在阁中，而有些则当机立断退出。

　　说到这。素娘有些愤慨。

　　毕竟在她看来，所谓的传音阁只是一个名头，他们真正侍奉的人只有白笙落一人。

　　在白笙落这般艰难的情况下，他们留在已经是敌对状态的传音阁便是背叛。

　　“没有人能保证阁中皆是忠心之人，再者，站队我这边必然会引起朝堂的暗中追杀，与其整日活在逃亡中，留着侍奉新主也算是一条不错的路。”白笙落宽慰道。

　　她对这些不是很在意，也都是些想活下去的百姓罢了。

　　素娘叹了口气，继续道：“退出的那些人有的找到了我们，现在在水云间。其他人回家的回家，游历的游历。我们对他们的行踪不是很了解。”

　　传音阁里的人个个有身绝技，即使走了小半也照样能运行如常。

　　但很快，传音阁内部就发生了一些矛盾。

　　而这场矛盾的起因就在于，高鸣接管传音阁。

　　易主这件事情对阁人影响不是很大，但前提是这个新阁主能拥有和阁人一样的处世观念。

　　而高鸣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他试图干出一番大事。

　　先前传音阁虽然拿钱办事，但从不做违心事，接任务也都是看阁人自己的想法。这样的模式对阁人比较宽松，大家身处其中也能自在。

　　高鸣一来便大改制度，只要有赏金，所有任务都来者不拒，甚至在出现赏金极高的任务时，会强制阁人接下任务，丝毫不顾及任务是否会对大家造成伤害。

　　自在惯了的阁人自然不服，他们极力反抗，甚至与高鸣的人产生了冲突。而后却被强制用武力镇压。

　　总之，这件事情让很多阁人明白了传音阁易主后就不再是曾经的传音阁了。

　　再此之后，大批阁人试图退出，但都被高鸣驳回，阁内怨声载道，几乎是天天起冲突。

　　“还有很多人向我求助，都是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能不能救他们出来。总之现在传音阁乱成一团。”

　　素娘的声音带上了些不忍。虽然她很早便被派去润州管理水云间，但跟京城联系也从未断过，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早就处成同生共死的伙伴了，怎么忍心看他们受到这种折辱？

　　素娘企盼道：“阁主，传音阁还有机会回来吗？”

　　白笙落沉默了一瞬，摇头：“基本上不可能。李启不会放弃传音阁这么大的助力。”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江一问道。

　　白笙落向后靠了一些，倚在椅背上：“有啊。”

　　在场的人都看向她，白笙落笑了一声，吐出的话却轻飘飘的：“弑君就好了呀。”

　　屋内气氛几乎是凝固了。

　　见众人都呆住了，白笙落才笑道：“别傻了，怎么可能。”

　　她尾音落下，带着些许落寞。

　　都是受着传统礼仪的熏陶走到如今，不到绝路怎么敢破开束缚揭竿起义？也就只敢躲在将军府内嘴上说说了。

　　江一看向她，道：“阁主若是想，我也可以……”

　　“停，”白笙落打断他，“我不想，你别乱来。”

　　江一闭上嘴。

　　“别想了，就算是为了我的祖坟，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白笙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之后我去传音阁看看。”

　　她轻轻敲了敲桌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道：“朝堂。”

　　传音阁的情况了解后，就该到朝堂之事了。

　　江一道：“这个由我来说吧。你去西北之后，我便一直在润州、长安之间往返。”

　　白笙落打断道：“哦，原来没回浔州？”

　　江一有些尴尬地抿住了唇，见白笙落没继续往下追究，便接着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关于回浔州这事白笙落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己到了西北也没停下来过，所以她不怎么在意。

　　不过江一所说关于朝堂局势的变化倒是有趣得很。

　　慕恭仁隐退，高、郑两家各自为政，慕时泽以锦衣卫统领之位独揽大权。

　　这么看来，李启基本上没管什么事情。

　　按照江一观察得出，这人当上皇帝之后成天寻欢作乐，不问政事。

　　不过对于李启来说，不问政事就是现下最好的消息了，毕竟他每次做出的决定都不可理喻，比如前段时间限制西北的粮草。

　　白笙落有时候实在是想不通他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之前还是秦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昏庸。

　　她摸着下巴猜测，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变化这么大？

　　后来白笙落思考了很久，才想清楚这个东西叫贪欲。

　　因为想要的太多，多过了自己的能力，多到自己必须要夜以继日地追赶，甚至还有可能得不到的时候，选择了怠惰。

　　本来还是可塑之才，却在离开了太上皇的管束后沦为庸才，想来也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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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众人挨个将这些日子的风云总结完，已经是深夜了。

　　众人各有个的事情，皆悄悄离去。

　　将军府的灯也灭了，显得格外安静。

　　白笙落旋身翻出府，大摇大摆地向长安街走去。

　　长安到底还是繁华，这么晚了街道上依旧人满为患，白笙落有些好奇地左看右看，发现最近新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凑近问道：“这是什么呀？”

　　那小贩见白笙落一身装扮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兴致勃勃地便开始介绍：“诶哟，小姐您可真是慧眼识珠啊，这可是西域特色的发簪，上面镶嵌的宝石可是祖母绿，您戴上肯定好看！”

　　白笙落挑眉，抛了块碎银给他，那人立马眉开眼笑。

　　离开摊位，白笙落转动着发簪。

　　西域……

　　她将发簪绕着手指转了一圈，随意插入发间。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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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笙落：弑君（开玩笑）
江一：好。（提刀）
慕时泽：好好好（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