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许》苏长葶

3、第 3 章

　　一旁的陆璟惊得瞪大了双眼，这一夜风流不是已经过去了，怎么又要有纠缠了！
　　“那日世子给奴家留下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世子的名字，不就是在告知奴家是世子的人，但今日李公子想要强抢奴家……奴家已是世子的人，怎的再能侍奉李公子。”说完她拿出怀中的玉佩摆在他面前，嘴角一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闻言，李珏顿时暴跳如雷！
　　什么叫侍奉了他萧辞，就不能再侍奉他！
　　怎的这好处都让他占了！
　　还未等他上前，陆璟一个闪身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李珏无法动弹，只能止步，“萧辞！你若是想找姑娘，自个儿找去，抢我的算什么！”
　　萧辞抬头看向李珏，眉眼微微向上弯起，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欠的很，“怎的，她身上写你名了？”
　　“那她身上也没写你名啊！”李珏气急，话脱口而出。
　　“她刚才不是说了，她身上有刻了本世子名字的玉佩，怎么，你聋了？”
　　李珏被他一噎，瞪大了眼睛，直至房门被关上他才回神，又一次在萧辞年前栽了个跟头！
　　房门被关上，萧辞看着年前的娇软美人，她哭的梨花带雨，心中生出一股燥意，对陆璟说道：“去找老鸨过来。”
　　闻言，陆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拉住萧辞走到一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要给她赎身？”
　　萧辞眉心一跳，“怎的？”
　　看他这样子还真是要给她赎身！
　　陆璟继续说：“你可别忘了，你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她是这醉梦轩的头牌，你俩这身份天差地别，再说了，你给她赎身，长公主能同意吗？”
　　言毕，萧辞转头看向她，她安安分分地站在一旁，在他看过来的一刹那，她眼睛一亮，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美人垂泪，总是惹人爱怜。
　　“无事，按我说的去办。”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撒在大地上，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缓慢行驶，马车车身金玉雕刻，异常华丽。
　　马车停在镇国公府门口，车帘被瓷白的纤纤玉手缓慢掀开，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门口的小厮见此，连忙上前，“世子已为姑娘准备好房间，姑娘请随小的走。”
　　镇国公府门口矗立着两个石狮子，门口两支红色的柱子支撑着大门，每个柱子上都盘旋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在青石铺地的院落内，待到牌匾上写着“清风苑”的院子后，身旁的小厮伸出左手作出“请”的姿势，“这便是姑娘以后的住处，侍奉姑娘的婢女名唤檀香。”
　　话甫落，一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走出来，她福身说道：“姑娘，奴婢名唤檀香，以后就在这清风苑侍奉姑娘。”
　　她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给了二人，柔声说道：“今后有劳二位了。”
　　她一个醉梦轩的女子，自知身份低贱，果不其然，二人见了钱，两眼放光，现如今这世道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小厮立刻谄媚说道：“姑娘哪的话，以后有何吩咐随时找小的便是，那小的先告退了。”
　　卿卿走进院内，院中种满了栀子花，说是花海也不为过。
　　房间内的布置和醉梦轩的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房间内有窗户，微风拂过，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用手指抚摸着窗棂，享受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陡然想到进了镇国公府这么久也没见到萧辞，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见你家世子？”
　　“世、世子他……”檀香倒茶的手一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蹙眉转身，不悦地看着檀香，“你家世子怎么了？”
　　世子叮嘱过，他被罚跪在祠堂的事不要告诉卿卿姑娘，但看到她冷冷的眼神，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小声开口：“王爷知道世子为姑娘赎了身，大发雷霆，一怒之下罚世子跪在祠堂。”
　　“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祠堂。”
　　二人来到祠堂外，就听到略微年迈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声音带着十足的愤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你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吗？”
　　紧接着就是萧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孩儿心中坦荡，自然是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只听“啪”的一声，似是竹鞭打在肉-体上的声音，隔着门都听得如此清楚，可想下手之人当真是气急了，屋内一声高喝：“你还狡辩，你堂堂的镇国公府世子，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这事传出去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搁！让整个萧家的颜面何存啊！”
　　果真是因为她挨了罚。
　　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到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手帕掩泪，哭泣着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着急地说道：“公主、公主您慢点。”
　　妇人路过她时她看清她的相貌，她身着蓝色衣裙，金簪插髻，耳上挂着蓝色流苏坠子，虽是上了年纪，但是风韵犹存，此时手帕掩面而泣，增添了一番楚楚可怜。
　　见她跑到祠堂门口，猛的推开门，拦在萧辞身前，哽咽说道：“你的脸爱往哪儿搁往哪儿搁，但是你不许打我的儿子。”
　　镇国公看到长宁长公主进来，连忙就要拉着她到一旁，奈何长公主意志坚定，岿然不动，他无奈，只能小声说道：“你别管，今日我不教训他，明日他就该把咱们整个萧家都掀了。”
　　此刻萧辞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努力起身，右手拂过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母亲您让开，孩儿不过是救了一个女子，倘若救人是丢了萧家的人了，那孩儿确实是丢了萧家的人。”
　　听了萧辞的话，镇国公耐心告罄，抬手挥动着手中的竹鞭，旁边的桌子随着竹鞭的接触，“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怒道：“你还有脸顶嘴了！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长公主被他吓得浑身一抖，抬手用衣服挡住脸，而后双手用力挥下，双脚跺地，委屈地说道：“萧恪！你吓到我了！”说完侧过身双手抱在胸前，不给他正脸。
　　他的夫人他还不了解，此刻的委屈皆是她装出来的，偏偏他还就吃她这一套！
　　萧恪走过去，弯下腰跟她对视，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语气与刚才的狠厉完全不同，像春水一样温柔：“这不是要吓吓这个臭小子，吓到了枝枝，是夫君的不对，夫君给你赔不是。”
　　说完递给旁边侍卫一个手势，侍卫得到指令，将长公主拉到一旁，长公主被拉开，只能威胁他道：“萧恪！你要是敢打死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镇国公起身，拿着竹鞭指着萧辞，“你高风亮节是吧！全天下那么多人你不救，跑去救一个青楼女子，你当你是救世主啊！”说完就要抬起手向萧辞的后背打去。
　　站在门外的卿卿见此景，也顾不得这是萧家的祠堂，她进去却有不妥之处，赶忙跑过去，双腿跪地，趴在萧辞的后背上。
　　竹鞭落在她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像锯子一样在撕裂她的背部，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密密麻麻地冒出来，她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像冬日的白雪一样。
　　屋内的人皆是一怔，安静地像是一根银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长公主和镇国公面面相觑。
　　萧辞缓慢转头，待看清人后瞪大了双眼，他的身体像是被绳子绑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看到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卿卿离开萧辞的背，忍住后背的疼痛，颤抖的双手放在腰侧，弯身对着长公主和镇国公行礼，声音微微轻颤，像是一朵娇弱的栀子花在暴风雨中挣扎，“奴家见过王爷、长公主殿下。”
　　“承蒙世子抬爱，救奴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收留奴家在镇国公府为奴，得以让奴家衣食无忧，奴家不胜感激，今日得知王爷心生误会，特意前来向王爷说明此事，世子一片宅心仁厚，还望王爷莫要怪罪。”说完她将双手合在额头前，弯腰鞠躬行礼。
　　闻言，长公主挣脱束缚，抬手挡在二人面前，看着镇国公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看你，没弄清楚真相就胡乱冤枉人，阿辞他有几个脑袋够你冤枉的。”
　　镇国公被她一噎，抬手摸了摸鼻子，这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说出的话却振振有词，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像是青楼楚馆里的人，他试图挽留一下尊严，“那他也不应该去醉梦轩那种地方！他一个镇国公府世子，整日去这醉梦轩，成何体统！”
　　这话一出她就知道镇国公是信了她的话，她起身，继续解释道：“王爷误会了，那日奴婢见到陆公子和世子一同进入了醉梦轩，世子一直在那饮酒，奴婢遇险，世子出手相助，在奴家看来世子并无越礼之举，王爷深明大义，定是会查清此事。”她说完递给萧辞一个眼神，示意他附和她的话。
　　却见萧辞舌头抵住口腔一侧，露出散漫的笑意，眉眼微微上挑，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似是在说：你自己说的谎自己圆回去。
　　她美眸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人怎的这般坏！她这是在救他，他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的话既解了萧辞的围，也给了镇国公一个台阶下，还顺便夸了镇国公。
　　镇国公顿时火气下了一大半，拂袖离开祠堂，只留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吧”。
　　长公主转身，扶起萧辞，侧身查看他的伤势。
　　卿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背被血完全浸湿，衣服和血肉连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挨过来的！
　　偏偏他却觉得无事般，话语中带着挑逗和戏谑：“怎的？吓到了？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上来就给我挡了一鞭。”
　　这人！看来还是打的不够惨！还有力气在这调侃她！
　　长公主看到他的伤，眼眶霎时间蓄满了泪水，心疼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笑，快回屋上药，檀香，快带着你家姑娘回屋休息。”
　　卿卿被檀香搀扶着回房，趴在床榻上，面向床的里侧。
　　檀香用剪刀剪开她的衣服给她上药，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疼的她攥紧身下的寝褥。
　　檀香知道她的痛，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姑娘今日真是勇敢，那么粗的竹鞭打下来，姑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替世子挡下了。”
　　她成功被檀香转移了注意力，回复道：“世子救了我，我定是要回报他的，何况此事本来就是个误会，看着世子受罚，我也于心不忍。”
　　这时萧辞走进来将食指放在嘴边作出“嘘”的姿势，檀香会意，继续说道：“姑娘挨的这一下也着实中了些，王爷用了十足的力气。”
　　萧辞走到床榻前，接过檀香手中的帕子，坐在榻上继续给她上药。
　　卿卿并未感觉到上药的人换了一个人，“打在我身上和世子的身上是不一样的，打在我的身上，王爷就不会再打他了，王爷身为将军，打了一个女子，终归是心中会有些愧疚的。”
　　说完她就感觉到背后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疼的她头皮发麻，“檀香，轻点。”
　　接着她就听到凉飕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轻点，怎么让你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