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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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姜三桉呼吸一滞，几乎是喊出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荡出回响。
卢枣承和沈惠珍一下子都回过头看他，脸上带着焦虑和疑惑。
冯岑的声音越发沙哑了，还流露出无尽的疲惫：“对不起，三桉……”
姜三桉脑子嗡嗡的，爱心养老院本就不是公办，是私立的，创办的人是冯岑的父亲，他一直知道维持养老院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虽说有些老人的孩子会支付费用，但也有一些直接撒手不管的，所以之前姜三桉才会把八万酬劳费给冯岑，而现在养老院要被拆除，冯岑又和他道歉，岂不是因为……
“三桉……”冯岑又重复说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手头实在是没有资金了，就和一家公司，签了协议，”冯岑哑声很慢地解释，“把我们这块儿的地皮卖给他们了。”
姜三桉一想到自己还躺在手术室里的爷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极力压低嗓子质问道：“冯叔，我记得我之前还给过你八万吧？那八万去哪了？”
“三桉，对不起……”冯岑再次重复着。
“冯叔，”姜三桉紧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红着眼睛、压低声音，“告诉我为什么，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好吗？”
他突然心里一颤、脑子冒出个不可能的猜测，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都在抖：“你赌博了？”
“没有！没有！”冯岑很快否认了。
姜三桉提起的那口气松了一半，那又是什么原因……
“冯叔……”他无奈地垂下头。
再次沉默数秒后，冯岑终于开口了，声音涩得可怕：“是欢欢，她生病了……”
姜三桉的眉头骤然一松，他听到冯岑接着用哭腔说。
“是急性白血病，两个月前确诊的。”
一颗心坠入冰窖，姜三桉惶然。
欢欢是冯岑的女儿，大名叫冯欢，今年十四岁，刚上初二，姜三桉之前经常在养老院碰到她，确实是在几个月前，他没怎么再见到了。
他以为欢欢只是到了初二功课繁忙，所以来得少，也没怎么过问，而且冯岑在这两个月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没想到居然是……
因为生病了吗？
还是这么严重的病。
“医院那边，紧急需要三十万，这还只是一开始的费用，三桉……”冯岑哭道，“我真的没办法了……”
姜三桉握紧了拳头，狠下心：“可是冯叔，就算是这样，你也可以先向我们借啊，我又不是……”
“三桉！”冯岑打断了他，声音沧桑的可怕，“我不能再向你们借钱了你知道吗……”
姜三桉眼睛彻底红了。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冯岑的父亲，也是得癌症走的，肺癌晚期，当时向他们借了十万，那会儿姜三桉还没赚钱，他的死人父亲刚跑没几年，沈惠珍一个人辛辛苦苦攒了不少钱，知道冯岑父亲的事情之后，直接一咬牙拿出了十万。
后来，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很拮据，再后来，冯岑的父亲还是走了。
冯岑也是到去年才把十万块还干净，他觉得自己曾经借钱借得太理所当然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悔不当初，可当初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快要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更何况前段时间姜三桉刚拿了八万出来，他要是再向姜三桉借钱，他良心真的过意不去，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而就在前几天，一家有名的互联网公司，找上了他，准确的来说，是找上了他们这一整块的三家，说要买下地皮，一户给三百万，另外两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那可是三百万……
冯岑翻来覆去好几宿没睡，再加上姜永禾的这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终于，在冯欢下病危通知书的那天，冯岑抖着身体，把合同给签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今天上午，他在后悔和不后悔的矛盾情绪中挣扎了很久很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有偏向的，当他看着自己女儿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在那一刻，其他的，他什么也管不了了，这是一条岌岌可危的生命，还是他的亲生骨肉。
冯岑把这些告诉姜三桉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
但姜三桉只是沉默了很久，久到冯岑差点以为他挂了电话，终于，他只是轻声问：“欢欢怎么样了？”
冯岑闻言，豆大浑浊的眼泪再一次落下，他强忍住哭声：“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手术挺成功的，运气好。”
姜三桉缓慢地眨眨眼：“那就好，她现在在哪个医院？”
“她现在不在H市，在S市，那边医疗资源更好，你刘姨陪着她。”冯岑在那头抹了把脸。
刘姨是冯岑的妻子，大名刘岚，是个性格有点温吞老实的女人，对姜三桉也很好，难怪他这段时间，也没见着刘姨。
“好，有空我去看望她，很久没见了。”姜三桉淡淡地笑了一下。
“三桉，老人们还不知道这事，但我已经逐个和他们的子女商量过了，没有子女的那些，还有子女实在是没空的，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城东那边的公立养老院。”冯岑说了一下后续的安排。
“嗯，我知道了。”姜三桉知道，冯岑是个负责任的人，做出这个打算的时候，肯定也是为其他老人们想过出路的，只不过，或许很多老人们，心里都会不舍吧。
他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垂下眼眸。
“三桉，姜老那事，是真的没什么眉目，”冯岑把话题转回了第一个“坏消息”上，“唉，实在是太奇怪了……”
姜三桉没有再告诉冯岑他爷爷又进手术室的事情：“那就只能先这样了，反正后续，也是我们照顾他饮食起居。”
“三桉，真的对不起。”
在挂电话之前，冯岑又道了一句歉。
姜三桉张了张嘴巴，“没关系”三个字徘徊在嘴边，却像被强行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最后说了一个“嗯”，就机械地挂掉电话。
“三桉，发生什么事了？”沈惠珍一见姜三桉挂完电话，就匆匆走到他身边，卢枣承也拧着眉毛走过来。
姜三桉现在的情绪要冷静了很多，他简单地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起初，卢枣承眼里还有着怒意，但是听到最后，一直没说话的沈惠珍眼睛红得不行，卢枣承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叮——”
姜三桉拿出手机一看，是冯岑给他转了五十万，比之前借他的还要多，对方说收下吧。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回了一个“好”。
“啪——”
手术室的门开了，三人很快转过身，凑近手术室的门口，主治医生从里头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姜三桉急切地问道。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抱歉，我们一开始在胃部并未发现任何不良情况，之后又为他做了全身的检查，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病症，多项数据显示，他身体目前确实没有问题，除了心跳很微弱。”
“这太奇怪了……”姜三桉喃道，“那我爷爷怎么转移危险的？”
“不停的做心肺复苏，后来醒了，就转移危险了。”医生也很无奈，“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医生离开后，姜永禾被推出来，姜三桉一下子就看到了姜永禾头顶上的两条框。
他猛然发现，寿命那一栏，又少了两年……
姜三桉的心脏隐隐作痛起来，他混沌的脑子里，却有着一个可怕的直觉，这是一个他不敢去猜测的猜测。
“妈，师父，你们先过去，我去上个厕所。”姜三桉直起身体，让自己语气尽量从容。
短暂告完别之后，姜三桉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厕所。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在脑海里问着：“你在吗，我有事情问你。”
系统没有回答他，姜三桉自顾自接着问：“是你搞得鬼吧，我爷爷他们的寿命为什么突然缩短了那么多？”
“回答我！”姜三桉捏起拳头，脑内的声音愤怒无比。
“姜三桉先生，不要忘了，你本来应该已经死了，死在两个月前的那场车祸里。”
系统冷不伶仃地开口，冷漠的机械女音让姜三桉的身体骤然发麻，他后背一下子被激出了一阵冷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凡事都有代价，我的出现也是，你完成他们的愿望来达到你复生的目的，那自然有来有还。”系统不急不缓地说着可怖的话语。
姜三桉猩红着眼睛，撑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一字一句地叩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家都会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不是吗？”机械女音几乎残忍地说道，“这可是一次生命，没有愚蠢的人会做不一样的选择，更何况你的任务目标群体本就是一群行将就木的人，这是我的算法告诉我的真命题。”
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姜三桉毛骨悚然，机器果然永远理解不了人类。
他强压下怒火忍着问：“那为什么我爷爷被影响的最大？”
“后台数据显示，因为你从他那得到的心愿分值最高。”系统迅速调查了一下数据。
姜三桉下意识要反驳，明明他一次都没有从他爷爷那边得到过加分，可他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他爷爷头顶上愿望的那一栏……
是，孙子小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一直在完成姜永禾的愿望。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姜三桉差点忘了怎么呼吸，强烈的胸腔钝痛感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死去。
“如果我舍弃这个系统呢。”良久，姜三桉撑起身子问。
“那么你将会死去，系统会嫁接到现阶段你爱的人身上，通常来说，会是你的伴侣。”女音冷漠地说道，不敢相信还真有这样的蠢人。
姜三桉脑子里一闪而过秦拘炀的脸，他紧咬着牙：“那还有什么办法，能逆转这件事？”
“因检测到您信誉良好、态度端正，如果您选择舍弃之前所积累的所有心愿值，那么那些老人的寿命，会重回正常值，”系统说，“但完成任务的时间期限不变，你需要在剩下的四个月内，达成两倍也就是240分心愿值，否则，还是会面临死亡的原结果。”
“那不是一样重蹈覆辙，我还是会影响到他们的寿命，只要我还在做任务。”姜三桉不屑一顾。
“不，因你信誉良好、态度端正，此次扣除后，不会再消耗他人寿命，请放心。”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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