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偷拍》白桃味奶芙

40、垂暮

　　声音响起得突然，时清渺还没来得及回头。

　　排球直直砸向她的后脑勺，猛地一瞬她脑海中只剩下了嗡嗡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走来将时清渺围在中央。

　　左叙几乎是在瞬间走到她的身边：“还好么？”

　　“我靠，学妹你没事吧？”葛振和也懵了，飞快反应过来朝时清渺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

　　时清渺还感到脑壳嗡嗡作响，周围关心的声音渐强渐弱。

　　妗愿蹙着眉上前帮时清渺查看情况：“清渺让我看看。”

　　自己用了多大力葛振和心里也有数，他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果不其然抬头就对上左叙异常森冷的视线，周遭的温度仿佛骤降，葛振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这么发球的？”

　　左叙冰凉的语气不参杂任何感情，葛振和张了张口也没有给自己辩解：“我的问题，真的对不起啊学妹。”

　　“没事没事，我还好其实，”时清渺自然也感觉到气氛霎时的变化，她扬起笑容摆摆手，“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

　　在球场上被球砸应该都是家常便饭，时清渺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太娇气：“真的没事，现在都没什么感觉。”

　　妗愿抬手轻轻揉着时清渺的后脑勺，难得怼了葛振和一句：“你看看你发的什么球，连清渺都不如。”

　　“确实，葛队也不带你这么坑队友的啊。”

　　“举报这是葛队今天第三次下网，加练，一定要加练！”

　　葛振和：......你们！

　　“没关系，小事小事，”看到大家开始围攻葛振和，时清渺也挺不好意思的，替他解围，“我们继续吧，不耽误比赛。”

　　葛振和瞬间眼泪汪汪盯着时清渺，呜呜呜还是学妹好！

　　“难受的话就去校医院。”左叙低头看着时清渺多说了几句。

　　面对他们的关心时清渺也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重病：“我知道的，真没事。”

　　左叙见她这样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各回各位。

　　就在此时葛振和悄悄拍了拍左叙的肩：“抱歉啊兄弟，这次确实是我的，一会儿我再去跟学妹赔礼道歉。”

　　左叙冷漠掀起眼皮：“道歉留到她面前去说，跟我说有用？”

　　“是是是那肯定的，我等完了肯定还要去道歉的。”葛振和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眼眸中没有温度，左叙撇他一眼便收回眼神。

　　“你应该庆幸你跟我在一队。”

　　葛振和咽了咽口水，想起了左叙进攻扣球时的狠厉。

　　心里更有种直观感受，要是时清渺今天真出了事，左叙或许会全然变样。

　　葛振和甩了甩头，不敢再多想。

　　比赛的时间过得到还是快，等到散场时葛振和第一时间来到时清渺面前再次郑重道歉。

　　这下倒是给时清渺整不会了，双方都十分客气。

　　“哪有打球不被球砸的，没关系，”反倒是时清渺安慰起了葛振和，“在赛场上嘛，这种情况很正常。”

　　“左叙，看样子你们排球队的质量还有待提高啊。”气氛有些凝重，妗愿也开口调侃缓和氛围。

　　左叙扫一眼葛振和，好似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确实应该加练。”

　　葛振和自知理亏，也颇为识趣：“一定一定，下次训练我要再发不过，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时清渺汗颜笑笑，那也大可不必。

　　趁着离闭幕式还有一段时间，四人成行便一起到了操场。

　　而果不其然，闭幕式结束后便是随之而来的期末周。

　　时清渺看着自己七门考试课陷入了沉思，之前也没发现有这么多啊......

　　书桌上课本堆砌，她挎着个脸持续翻阅教材。

　　校园的娱乐生活仿佛都按下了暂停键，图书馆每天人满为患。

　　时清渺没有挤图书馆的习惯，事实证明她也不是热爱学习的类型。

　　期末而已，不挂科就好，她对成绩又没那么大追求。

　　于是时清渺在考前最后一个周末，拿着相机出了校门。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拍些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再待在那个压抑的环境当中。

　　所以哪怕就这一个逃离的下午，时清渺也觉得值。

　　地铁驶向了中心公园，但愿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灵感。

　　那里的绿树已成荫，距离她上次的到来恍若隔世。

　　好像什么都变了，却又仿佛没变——比如似曾相识的树荫，照片上显示的光斑。

　　还有，置身于此的那个人。

　　时清渺愣愣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人，手里的相机悄然紧握。

　　不知为何，这副场景太过于熟悉，是她又开始做梦了？

　　但这是否也太真实了一点，时清渺就看着稀碎的光点落到了那个人身上，树叶的阴影融合了他的影子。

　　她呼吸放轻抬脚，这次没有选择举起相机。

　　“嚓。”

　　脚下的不知名树枝断裂，惹得在场两个人都是明显一愣。

　　时清渺瞳孔骤缩，这人不就是......

　　“你也在？”

　　声音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那张脸明明前不久还在排球场见过，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左叙学长......”

　　她缓缓开口，尾音带着些迟疑。

　　左叙转身注视她，点头嗯一声。

　　见她良久没有开口他出声：“没待在学校么？”

　　猛然回神，时清渺轻微啊了一声赶忙道：“复习累了就随便出来转转。”

　　真的疯了，她竟然把左叙的脸对号入座进自己的梦里。

　　时清渺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抬眸朝左叙笑笑：“学长你呢，你们期末已经完了么？”

　　这还是两人闭幕会之后第一次见面，因为考虑到期末周的原因，时清渺那之后便没有再单独和左叙约拍。

　　“还差公共课。”左叙对此摇头道。

　　“那你们比我们早了好多，我们下周才开始考专业课。”

　　时清渺嘟囔：“到头来放假都晚了好多。”

　　她上前一步来到他旁边，两人颇有默契并肩边走边聊。

　　左叙侧过头看身旁的女孩无奈道：“你到我这个时候考的也就少了。”

　　“也是，”时清渺顿了片刻笑着，“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走了一段路程她想起来忽然问：“那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左叙眼眸稍沉，“我不回家。”

　　沉默的气氛转换太快，时清渺听着他的回答愣了愣神。

　　华大原则上在放假期间不允许学生留校，除非是大三大四需要备考的人。

　　“你要考研？”下意识她就问了出来。

　　“....我在外面有地方住。”左叙淡然答道，没有直接回答时清渺的问题。

　　“哦哦这样啊。”

　　时清渺点着头，心头却没由来泛起微弱的异样感。

　　她抬头，似乎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一些什么。

　　奈何左叙面色如常，反而配合低头等待着她的话。

　　时清渺无功而返，只能弯起眸转移话题：“没什么、就是学长你假期如果有空我们出去摄影吧？”

　　左叙点头：“可以。”

　　“那就说好啦。”

　　“嗯。”

　　两个人一路上聊着天，以至于时清渺都忘了自己是来摄影的。

　　直到太阳西下，时清渺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左叙就坐在她身旁，借着日薄光亮静静看她。

　　“汪汪！”

　　时清渺的动作停下，听到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反应过来时脚边就多了一只白毛小狗。

　　看着冲自己摇尾巴的小东西，时清渺眼神柔和下来附身：“嗯？只有你一个嘛？”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的狗。”

　　沧桑的声线从耳边传来，时清渺顺着声音看到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其中的老爷爷朝时清渺和左叙点头示意，身边矮他一头的奶奶则是拿着拐杖像个孩子般笑着站在他身旁。

　　“走了。”老爷爷唤了小狗一声，它还真就蹦蹦跳跳冲向前方。

　　全程老奶奶无比安静，时清渺朝她望去，老者却忽然跟她扬起一个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完全不似这个年龄。

　　时清渺心里一颤，想要开口却没有话说。

　　老爷爷也只是跟两人点头示意，便轻柔低头跟老奶奶说了句回家。

　　视野下的两位老人肩并肩走向夕阳，老奶奶一手杵着拐棍，另一只手则是悄悄拉起自己老伴的衣角。

　　时清渺收回眼，发现左叙也盯着那两位一言不发。

　　“学长，那位奶奶......”

　　“嗯，或许是有什么疾病吧。”

　　心头情绪涌动，时清渺目送他们离开，思绪飘了很远。

　　两人步履蹒跚，但也胜在缓慢。

　　白毛小狗在前方欢快带路，时不时跑去跑回在老夫老妻之间打转。

　　老爷爷最终也牵住自己身旁人的手，两人一起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快门闪动，时清渺放下相机还看着这副场景。

　　她羡慕这样的爱情，羡慕白发苍苍、夕阳西下，大手拉着小手仰头暮面的样子。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收集到照片，时清渺百感交集望向左叙。

　　后者安静凝视着她，夕阳给他镀了层金光，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恍惚。

　　终于，左叙收回视线又看向远方。

　　开口却是轻声问她：“回去了？”

　　微怔，时清渺起身朝他浅浅一笑：“好。”

　　他们并着肩离开，向两位老人的反方向远离。

　　在一天快结束之际，时清渺回到宿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于是许久未登陆的微博终于营业——

　　【V拾相：浪漫的终章

　　#图片】

　　看着发布的两位老人背影照片，她慢慢垂下眼帘。

　　也不知道多年之后，自己身侧还会不会有人，愿意陪她垂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