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剧本》红鱼刺

5、收工补觉

　　叶朝阳不知道那边怎么结束的，林东鹤有没有离开剧组。秦安进来休息棚的时候她正在捧着热水杯靠坐在那里发呆。
　　棚里面隔绝了外面的寒冷，还有热水杯暖手，若是今晚上没遇见林东鹤，这会儿她该舒服地昏昏欲睡了，但此刻即便人缩在棚子里，依然隔绝不了那人对她思绪的影响，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想他。
　　看见秦安还有范琦进来，她终于能转移注意力了，积极地起身迎上去，专注自己的本职工作：“秦哥，有什么需要？”
　　秦安看了她一眼：“没什么事，你要是还困，趁这个时间，可以小睡一会儿。”
　　叶朝阳摇头：“不困，我现在挺精神的。”

　　范琦进来给手机充上电，交代秦安准备好一会儿的拍摄，就又出去了，跟人对接工作，估计再顺便吃个晚饭。而她一个北方人，狂热的面食爱好者，讨厌吃米饭，尤其是大晚上吃米饭，能不吃就不吃，实在是快饿死了再说。
　　这会儿休息棚就她跟秦安两个人，秦安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低头看手机，叶朝阳慢慢挪到他身边问：“要再看下剧本吗？”
　　秦安似乎心情不太好，视线盯着手机，头也没抬道：“嗯，再给我倒杯热水。”
　　闻言，叶朝阳转身从旁边桌子上的背包里翻出剧本，拿给他，又翻出水杯接了杯热水放到秦安面前，提醒他道：“有点烫！等会儿再喝。”
　　做完这些，她又感觉无所事事了，遂缩去了一旁的小凳子上托着腮发呆。
　　在她不知神游天外多久时，秦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不去吃点饭，夜里坚持的住吗？”
　　叶朝阳扭头瞥向他：“不想吃。”顿了顿又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道：“坚持不住了好啊，我觉得医院躺着也不错，安哥，您赶紧再给自己物色个助理吧，我真怕我哪天干不下去了跑路。”
　　秦安本来就皱巴的眉毛这会儿皱的更狠了，周身气压比刚才还低，眼睛从剧本上移开，抬头看着她，声音有点冷：“你跑路是想跳槽去哪里高就？”
　　他这情绪变化，叶朝阳敏锐地感觉到了，莫名其妙且错愕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很想问他一句，这工作就算跳槽了能叫什么高就，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给人打杂罢了。而鉴于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他给的待遇自然是换到其他任何一家都不可能的。
　　她试探问出口道：“你不会是想我一直当你的助理吧？”问完又自己给出答案道：“虽然可能你对我的工作能力太满意了，但一直当助理这事不可能的，”
　　她不喜欢这样没日没夜作息紊乱完全没有自主空间的生活，红烧肉配米饭见多了她会抑郁，她看见肥肉就犯恶心，长时间睡眠不足她也会精神崩溃，虽然才这个年纪，但她是个很注重饮食养生的人，她不怕自然衰老，自然死亡，却决不能是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出一身病而亡。
　　她吧，真的是年纪轻轻就怕死的很。
　　秦安看着她，许久一言不发，两个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有点诡异的安静，叶朝阳开口想说些什么缓和下尴尬的局面，秦安却先她一步说了话，他问她：“我给你换个工作怎么样？以后你就只负责我的饮食，除了做饭时间，其它时候你想干什么都行。”
　　叶朝阳坐直了身体，不是很赞成他的提议，疑惑道：“那你直接找个五星级厨师不就行了，山珍海味随你选择，手艺也绝对甩我几条街。”
　　秦安侧过头，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才有点无赖道：“但你把我的胃养刁了，其他人做的再好也感觉没有味道。”
　　叶朝阳拧了拧眉道：“虽然我确实很喜欢做饭，但真的对做厨师没有兴趣。”又听她接着道：“要不从今天起，我不再管你的饮食了，这样你的胃抗议一段时间，相信它总会适应的。”
　　听她说完，秦安被她的话气笑了：“你忘了我有胃病吗？还抗议？你想我被疼死？”
　　他突然的生气质问，叶朝阳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好像说错了话般不知道该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低头正要开始反思自己时，方回过神来，那胃病不也是你自己不要命工作，不好好吃饭自个作的吗？不求你作息规律，少背着她喝咖啡，好好吃饭，注意点养生，那胃会被糟蹋成那个样子吗？想到这里，她完全找回了自己的气势：“老板，你无理取闹啊，怎么还怪起我了？你多爱惜点你的胃，你会遭那罪？自个作的。”
　　秦安本来就差劲的心情此刻更是差到极点，一句好话没听到，还被“痛斥”了一番，她竟然说他作，他作吗？他哪作了！说他无理取闹，他就无理取闹了怎么样吧！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但他就是很气很难受，突然跟他说要走，对他的关心也没了。最后憋住所有情绪，扯出一声冷笑：“你说的对，我作的，我受着。”
　　这话说的有股赌气的意味，甚至还隐隐带着点委屈，叶朝阳真是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这个样子，可怜又有点可爱。她语气软下来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行不？你是太忙了没办法好好吃饭，不是作，别生气了老板。”
　　她一主动说软话，秦安就败下阵来，什么气也消了，翻了下剧本掩饰住自己的别扭，嘴硬道：“我没生气，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气多伤身，你天天念叨的养生之道自个忘了？”
　　这个人真是！还有心情对她暗戳戳阴阳怪气，真是不想跟他说下去了。叶朝阳站起身，活动下腿脚道：“快到时间了，坐在这儿别动，我去喊人给你补个妆。”
　　她出了棚子，去找剧组的化妆师，隔着些距离，目光忍不住看向赵导那边，只有副导演以及摄影师围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应该是早就离开了剧组。
　　她收回视线，吹了口热气，真希望以后不要再碰到，毕竟手撕偶像剧剧本的痛苦这么多年也淡了，她真的真的不想再重来一次。
　　……

　　全部人员就位，剧组晚上七点半准时开工，一直拍到了次日凌晨四点，中间休息了几次。伴随着清冷的日光灯，叶朝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熬虚脱了，看着脚下的地面，好几次冲动地想直接躺下去，嫌脏怕冷又担心有虫，生生忍住了。
　　中间休息吃饭的时候，本来还是不想吃的，但再不补充点能量，她就真要低血糖发作晕厥过去了，然而一打开盒饭，看见里面的红烧肉，炒茄子，萝卜片，她有点欲哭无泪，这三种她讨厌的东西在一份盒饭里凑齐也真是绝了，好在还有个四喜丸子可以吃，靠着这个丸子她干吃了半碗米饭。
　　饭后又灌了自己一大杯热水。总算是给自己注入了点能量。
　　收工回到酒店，隔着车窗见到眼前这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叶朝阳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梦幻城堡，里面正有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在等着与她拥抱。
　　拨刘海时，摸到额头上因为这几天熬大夜冒出的一颗痘痘，以及不到一天就快速油掉的头发，下车时，无意中瞟了一眼后视镜，黑眼圈又出现了！整个人气色憔悴的不行，跟鬼也差不多少了，她烦躁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此刻真是看谁都烦。
　　明星都是拿着高价片酬熬着最长的夜，又用这高片酬伺候着自己那张明确标价的脸，维持着状态不让它贬值。但她不行，她一个普通人，可没那么多钱这么捯饬自己，她最好的保养方式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而现在是完全做不到啊！
　　此刻她比怨鬼的怨气都深。
　　陪秦安熬完这最后一场重头戏，范琦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处理，没跟他们一起回酒店，在片场就先走了。临走时，也顾不得计较叶朝阳之前在酒店让她失了面子的事，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可谓是耳提面命，这部戏还有几天就杀青了，后面的戏份轻松多了，让她好好跟进，照顾好秦安，别再给她出什么岔子。
　　叶朝阳那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说，只知道点头就是了。
　　反正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犯过什么了不得的错误，让范琦对她这么不放心。
　　下了车，一路将秦安送到房间门口，在他关门前，她背着包扶着门框道：“秦哥，还有什么事请一下子吩咐完，我这一觉睡下去，不到正午，就是世界末日突然来临，也是不会醒的，生死已经看淡。别质问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不满意的话，现在就把我换了，就这样，我说完了，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秦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拍了一晚上的戏，他很累，叶朝阳那样子看着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她无比爱惜自己的身体，熬夜以及睡不好觉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摧残。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敢惹她，她绝对马上扭头就走，顺道把他这个老板炒了，他心里默默叹口气，不去计较她刚才的态度，甚至被她这样子逗的想笑：“赶紧去睡吧，只要不耽误下午的工作，你看着办，毕竟剧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叶朝阳蔫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抬头一脸感激又欣慰地看着秦安道：“我知道了，放心吧，绝不会耽误工作，那我先走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体贴地帮秦安带上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洗了澡洗了头，简单吹下头发，就直接钻进了被窝，沾上床不到五分钟，就睡了过去，脑子里那根紧绷的让她濒临崩溃的弦终于是松了下来。
　　睡过去前，某个男人的影子还在她脑海里晃了一下，但由于实在困的要死，也顾不上睡前追忆往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