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欲战争》梦犸MengMall

6、关于景苑小天使

　　气氛逐渐走向沉重，姬一二抬起头，撒着娇反问道：“可是我不只爱你怎么办？我爱过周唐、景苑、不记得名字的一系列前男友们和不知道名字的未来男友。你不会觉得很亏吗？这是不划算的买卖。”

　　“你比寻常人更需要陪伴，这是忙于工作的我给不了你的。看见有人替我陪在你身边让我感到安慰，但我也担心你被那些人伤害。”蓝津泽的左手抚上姬一二的脸颊，“就像景家的那个孩子，若是他缠着你让你难做，我会帮你处理。”

　　“不是的。景苑他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分开？”蓝津泽以前从来都不问姬一二和他恋人的事情，“这会儿正好没事，多和我说说他吧。”

　　“好呀，关于他我可有好多话要讲，你可听着。”说到这里，宴会的灯光聚向前方的舞台，那“闪亮钻石指甲”女孩原是受邀歌手，正登台准备献唱。

　　在她的深情演唱中，姬一二聊起自己与景苑的往事：“当时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性格格外可爱。长得也很可爱是另一回事——他最开始是我的影迷，我在隆华山拍戏的时候，他借着关系经常来探我的班，给大家和我带一些蛋糕零食什么的来解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在剧组受人欺负，毕竟我的名气不是太高。”

　　台上女孩正唱到副歌，旋律柔和悦耳，令人陶醉。

　　“唱的其实很好听，”姬一二笑了一下，接着说，“有一天晚上，就是刚拍完我那个角色为表忠心，打死了自己的狗的戏那天，其实我有点走不出来。我并不是能理解每一个我扮演的角色——所以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呆在酒店房间里，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为什么他要那么做，看到那条狗被命令倒在地上，在我眼里它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蓝津泽眼里有些心疼，他知道姬一二当时难过的是什么。他心里想着：“那个角色抛弃自己的狗的时候让你想起姬阿姨，你的妈妈，对吗。姬阿姨选择了她的事业，没有选你——但是，一二，你不是那条狗，不孤立无援，至少还有我陪你。”

　　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不需要这样的安慰，所以他只是揶揄：“然后景苑来找你了，他安慰你了，所以你也喜欢上了这个真诚的孩子。”

　　“是个老套的剧情走向，对吧。但是你一定想不到他做了什么。”姬一二想到那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一开门，就看到他牵着两条狗站在我面前：左边那条规规矩矩站着的是剧组的狗，叫挪讷，是一只皮毛很漂亮的杜宾犬；右边是一条边牧，它好活泼，一见到我就往我身上蹭，好像知道我不开心一样，景苑都拉不住它。后来才知道它是景苑养的狗，叫小蝴蝶，特地带来见我的。”

　　那一幕他记忆犹新。

　　景苑不好意思地扯过过于热情的小蝴蝶，用英文命令它坐好。

　　「我求了训练员姐姐好久，她才答应我领挪讷出来一会儿，我觉得你会再想见见它。他们刚刚还给它吃了额外的罐头，它今天晚上心情可好了。你想摸摸它吗？」

　　还不等他说完，挪讷就主动靠过来，姬一二蹲下身，抱住了它的脖颈。挪讷似乎在跟这位合作了数月的演员伙伴告别，轻轻蹭了蹭姬一二的脖子，又抬起爪子要和他握手。简单的握手告别之后，挪讷咬起自己的牵引绳，迈起轻快的步伐按原路回去找自己的训练员了。

　　姬一二撤回送它远去的目光，觉得自己心中的阴郁随着挪讷的爪子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消散，回头便看见一旁的边牧吐着舌头，自觉地抬起爪子也要和他握手。

　　姬一二被逗笑了，一边和它握手一边问景苑：「这位是？」话音刚落，就被它猝不及防撞进怀里。景苑连忙拉住它：「Sit down, Butterfly!」

　　「它叫小蝴蝶，本来是我大学同学养的，他毕业之后被家族事业拌住手脚，没时间陪它，就拜托我领过来养了。两岁的时候才被我领回国，说英语它听得懂些。」

　　「其实这几次过来我都有带着它，只是我来拍摄场地的时候都把它留在了司机那儿。我今天有事情，来的有些晚了，没赶上你的戏。然后工作人员和我说你没吃晚饭就走，我猜你一定被这段剧情影响到了。」

　　景苑说话很温柔，但是又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哥，你知道我也是爱好影视作品的——所以我想，这个角色杀狗是出于无奈、出于追求，那这份痛苦也理应承受。相反，这份痛苦更是他对狗的赎罪、对自己的安慰。」

　　「可我不理解，那份追求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姬一二抚摸过小蝴蝶亮滑的毛，「他不如干脆抛弃这份痛苦，做一个完全惟利是趋的人，倒还果断。」

　　景苑也和他一样蹲下，摸摸小蝴蝶：「看起来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他所选择的哥不能理解，是因为哥不是那样的人。要是哥在那里的话，大概会和狗一起咬死那些要你杀狗以表忠心的人吧。」

　　姬一二点点头，这样看来这个角色不仅执迷于自己的追求，还未能择个明主，大抵是个蠢人。景苑也点头：「那就是了。他始终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却最终被这份信仰束缚，他对自己的狗的怜惜就是他最后人性、他的灵魂——虽然并不美丽。」他说着，垂头看乱摇尾巴的小蝴蝶，「而现实里小蝴蝶也是这样被丢下的，但至少它遇到了我！」

　　小蝴蝶似乎听懂了景苑叫它，猛地回头冲到后者怀里，把他撞到了地上坐着。

　　看着景苑皱着脸命令小蝴蝶坐下，姬一二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结被结开了——不只是对所扮演的角色。

　　“我猜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所以你不要以理解别人的过错来安慰自己’。的确很让人受用。”

　　“不仅如此。他让我感受到‘这个人是能理解我的’，虽然是误打误撞。”面对蓝津泽的结论，姬一二补充道。此时晚宴也将结束，宾客陆陆续续地离场，回到住处或离开山庄。他们也一同向外走去，“我本觉得他年龄小我许多，不适合交往，但事实告诉我年龄不一定代表一个人的见识。”

　　“至于后面分开——这我就不告诉你了。”姬一二摆出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原来你是想吹嘘自己曾经有一个多好的追求者。”

　　“不。我夸他出自真心，此外就是想吊你胃口，常年经营演艺事业一定对八卦格外的敏感，我就不告诉你全貌。”

　　蓝津泽不在意地轻笑一声：“那你想错了。平日里八卦听了太多，现在它们在我眼里已经被价值化，好奇早被消磨得没有了。”

　　“景苑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蓝津泽话题一转，“但是周唐——你要去哪儿？”见姬一二向着离开山庄的方向走去，蓝津泽问。

　　“我出去逛逛，晚点回来！回来再和你说。”语罢，他头也不回地向前方一对认识的夫妻跑去，要搭他们的便车下山。见他和夫妻俩谈笑着一同走远，蓝津泽无奈地叹口气，知道他是不想谈周唐的事。正巧原绪又来找自己，便一同聊天去了。

　　虽然姬一二是第一次来这座山庄，但山庄下的小镇倒是来过一次。他记得穿过中心的石板路，左手边就有一家咖啡厅，有美味的特制汉堡出售。此外，咖啡厅门口横过一条小河，石桥上摆放了田园风格的餐桌椅子。亮黄的路灯与店家高瓦数的店名灯牌辉映，像极了《夜晚露天咖啡座》里的场景，只是他非画中人，只想享受新鲜的食物与柔软的夜色。

　　“晚上好，喝点什么？”老板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鹅黄色的针织裙。今天是工作日，店里没什么客人，姬一二也没有遮掩自己的相貌。他抬头看着上方的菜单，问：“我想尝尝汉堡，有什么推荐吗？”

　　“有，”老板会心一笑，笑容竟让姬一二有些发怵，“您可以试试我们新出的——超级非凡嫩滑多汁大块牛肉夹双倍车轮奶酪爽口生菜的特级牛肉汉堡。”

　　“你们取名的创意是……”

　　“抄自M记。”

　　姬一二在石桥上的餐椅落座的时候，已经在老板的推荐下点好了自己的食物——超级非凡嫩滑多汁大块牛肉夹双倍车轮奶酪爽口生菜的特级牛肉汉堡——酱料减半版，这样会看起来更像是一名自律的艺人。

　　等待的过程中，姬一二靠在桌前，用手撑着脸颊，看着河面发呆。

　　他在想走的时候蓝津泽的话。回想小泽最开始知道自己和周唐交往，就表示了强烈的不同意，甚至因此和自己大吵一架。他们之间很少有争执，一是姬一二本身是比较随和的性格，二是蓝津泽作为兄长，总对他格外宽容。

　　「周唐他和你交往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小泽总是这么说。但每次问他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他都只是摇头。

　　因为渴肤症的缘故，自己总是格外渴求亲密关系，而蓝津泽忙于事业，并不能总是陪在自己身旁，所以二十六年来，他尝试过许多段恋情。难免有遇人不淑，也从来没有受到蓝津泽这么严重的反对。

　　是因为周唐的背景吗？周唐是有一位实力雄厚的叔父，并且膝下无子，对周唐视如己出。但他知道周唐是什么样的人，那家伙对感情认真、却又保持了足够的理智——至少看上去是那样，哪怕自己如何玩弄他、抛弃他，他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对方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