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培生，但在综漫医院》盈月正雪

2、重症医学科轮转日子Ⅱ

　　病房里很安静，米若思一眼就看到了还没醒过来的六床。
　　没醒过来，还是不想醒过来，米若思观察了一会儿，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笔往自己的标签本上写写画画了几笔。
　　落笔，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在说了句什么。

　　作为标准中式教育毕业的本科生，别说日语了，就连英语四级他都考了六次，这句话还是他考虑到患者国籍的问题来之前跟着翻译器现学的。

　　病房里有几个护士在忙着，看到米若思走进来，给六床做完基本护理的护士站起身让开位置。
　　两人交换了一下情况，六床的情况现在借着这些仪器还算平稳，只是现在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病人自身的求生意志甚微。

　　说是大部分时间完全靠ecmo活着也不为过。

　　“真不知道他那个朋友是真心的，还是真心地恨他。”

　　两人走出病房，隔着玻璃护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得不说六床的容貌很有魅惑性，就算是这样瘫痪着，大小便都完全不能自理的情况也不妨碍看过他脸的大家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米若思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维小声啊了一声，六床的朋友...?

　　“他的朋友？一直给六床缴费的是朋友？”

　　“我懂一点日语，家属缴费探视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虽然做不到同声传译，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六床的家属貌似是个什么大领导，六床是灰姑娘呢。”

　　灰姑娘啊，不知道如果六床终身不能恢复，面对一个植物人王子还能不能爱的起来。米若思插在兜里的左手抓握了一下回到ICU病房里。
　　六床依旧没有醒，米若思走进了几步一手按在床边的扶手上压低了身子凑近六床的患者。
　　绑起来的长发并没接触到患者的身体，在医院这种地方能不接触患者最好。

　　隔着口罩还是能闻到生命流逝时混杂的味道，长时间卧床带来的腐朽味，就算插导尿管也能在护工翻动病人的时候恍惚闻到的排泄物的味道，
　　不过米若思很庆幸并没有闻到伤口化脓之后脓液的味道，证明他的伤口恢复的还行。

　　作为医生不应该刺激患者，但是...

　　“我说。”

　　机翻的日语学起来也很怪，米若思说起来也磕磕绊绊的，虽然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贴在六床的耳边慢悠悠的说完了这句话。

　　“你在装睡吧。”

　　话音刚落，六床的眼睛猛地睁开，撞上米若思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眸，控制住一个失去一条胳膊的重症病人并不困难，但米若思并不打算进行这种会搭上他下半辈子的行为。
　　他可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ICU医生意图伤害病人这种新闻里。

　　米若思只是压低身体，外人看来是负责人的患者在检查六床的情况，那团黑糊糊的东西也随着六床睁开眼睛从六床身上起来了，黏糊糊的形体突然变得锐利刺向米若思。
　　米若思恍若不知低下身去检查床高，尖锥擦过他刺进空出的四床。

　　一声巨响，所有在ICU病房里有“看”这一能力的人都看到了四号床被看不见地东西狠狠掀了出去，狠狠砸向了病房那扇巨大的玻璃窗上。
　　一瞬间玻璃碎了一地，随后在六床旁边检查的米若思也被什么掀了出去，砸在了飞出病房的那张床上，摔进了一地玻璃碎片里。

　　二床的大爷感受到病床擦着他飞过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一个人也跟着飞了出去，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各种监护仪器扯着嗓子就开始了报警。

　　“看来并不是我出现幻觉了，真好，还以为我疯了呢。”

　　六床并不是常理的醒不过来这件事米若思一开始也也并不能确定，在叫醒六床之前只是一个朦胧的推测。

　　因为米若思能看到整个ICU40张床进进出出的所有病人里只有六床身上趴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这几天交班和大查房的时候他刻意观察过，只有自己能看到六床身上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其他人是看不到也是感觉不到的。

　　一开始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终于疯了，五年本科，一年脱产考研，二战失败的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出现了幻觉。

　　但是，万一不是幻觉呢，如果那团黑色的东西会伤人呢，他对同事没有什么深刻的情谊，对医院更没有感情。
　　但是万一医院爆炸了，他规培一定会出问题，如果规培出问题，三年后他就拿不到规培证。

　　不可以！绝对，不行！

　　只是一瞬间的惊慌，随即走廊里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病房里仪器屋里哇啦的报警声随着碎掉的玻璃窗回荡在走廊里，本来就在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回过神来。
　　米若思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向自己这边跑过来的高医生，随后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米若思想起昨天晚上下班之后自己路过那个教堂里神父路过自己时没头没尾的这句话，
　　从他感觉到医院很奇怪以来他逐渐发现奇怪的地方不仅仅是医院，不知道谁家好医院附近教堂寺庙道观齐全，上班得早还能看到道姑和修女打招呼这种不中不洋得景象。

　　特别是那个神父，米若思现在想起来还一脸嫌弃，怎么会有那种袒胸露乳一身酒气还骑着小电驴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的神职人员，小电驴上甚至还载着酒瓶。

　　小电驴一个难度极高的甩尾停在米若思前面，米若思皱了皱眉头，怎么，我今天是遇到神父外出打劫了？想到这里米若思面色不善，掌心中似乎有光彩一闪而过。

　　而把米若思拦下的神父则是笑嘻嘻扬起手打了个招呼，他有一双温柔的蓝眼睛，褐色头发海蓝色眼睛，应该是帅哥的坯子，只是和米若思一样挂着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更颓废了些。

　　也不知道一个神职人员怎么和医生一样颓废。

　　“你好，你和我女朋友好像哦。”
　　“哈？”

　　米若思的表情有一瞬间崩溃，借着手里背包的掩护掌心一柄刺剑突兀出现指向这个从头到脚都不像神父的家伙，只是借着背包的遮挡看起来似乎是从背包中抽出来的一样。

　　“哦哦哦，这下不像了，他是Lancer，你是saber。哎呀，别生气别生气，你是新来的吧。”

　　神父迅速高举双手，投降的很快，看起来似乎从法国进修回来的神职者。

　　“无论你明天想做什么，最好不要做，毕竟你的神可是最懒散那一款。”

　　我的神...耳边似乎是仪器滴滴的声音，接触了这么就终于体会七七八八的线接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了，米若思回想着那个诡异神父的话努力睁开眼睛，我还有神吗，谁啊，阿斯克勒庇厄斯吗，还是希波克拉底啊。

　　再说，阿斯克勒庇厄斯不是被哈迪斯告状被宙斯劈死了吗，自身都难保还能庇护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