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7955

4、一战成名

　　刚刚洗完头进来的老二毛静，跟躺在床上跟男友聊天的宋晓晓，立马聚集在我床边。
　　“挂了挂了，我们宿舍里的新月要震惊整个学校，冲上头条新闻了”没等对方说话，宋晓晓急忙挂断电话。
　　“什么情况”乔娇娇一脸八卦阵。
　　“就是，快说快说？”毛静看了看手机的吹风机有放下，用手把贴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你真把路晖拿下了？”宋晓晓还不忘拿个椅子放在屁股下面。
　　“嗯嗯，他说他要给我个名分”我脸微微发烫。
　　“吆吆吆，你这是终于把这朵高岭之花采下来了”
　　“你将是整个临床系的公敌，不是整个学校”
　　“恭喜你啊，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女人天生热衷于八卦并参与其中，她们围在我床边出谋划策，时而兴奋尖叫，时而忧心忡忡，原因是敌友太多。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看到来电是路晖后，三个脑袋都聚了过来。
　　“喂，”我喏喏的开口。
　　“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陪我去吃晚饭”
　　“好”
　　电话刚刚挂断，三个人立刻兴奋起来。
　　“约会哎”
　　“抓紧抓紧，晓晓把你化妆品拿出来，我们的给新月捯饬捯饬”
　　“马上，哎还有新月快找找你条碎花裙，你穿那条裙子特别好看。”
　　今天我第二次站到路晖面前。相差不过二三个小时，心情确实大不一样。
　　“很漂亮”他看了我许久，缓缓开口说道。
　　“谢谢”我感觉好不真实。能陪在他身边一直是我所希望的。真的在一起了反而觉得特别不真实。
　　我翻了个身，很不高兴的关掉手机闹铃，磨磨蹭蹭的洗脸刷牙。走之前拿起桌子上的牛奶面包，准备路上随便吃点。今天我是主班。主班的主要工作就是接诊今天所有住院的病号。一般不是很严重的病号，都有我带领的研究生跟进修生负责，然后我在审核，比较重的病号，会直接我接诊。
　　进修生王莹走过来说有个心梗的病人，已经疼痛三天了，第一天胸痛比较明显，伴有颈背部的放射痛，大汗，恶心呕吐，当时他孩子不在，自己吃了一个止痛药。今天没有明显不适，孩子回来听说后，不放心才带他来医院。问这种情况要不要急诊冠脉造影行冠脉介入治疗。
　　“一般急性心肌梗死的介入时间不超过12小时，超过12小时，坏死的心肌已经比较彻底，这个时候再通血管，血流动力学不稳定，容易长血栓”我看着患者资料说道“现在患者无明显胸痛症状，暂时不愿意介入治疗。”
　　“李大夫，又来了一个胸痛病号”主班护士喊道。
　　这个病号是个中年男性，大约六十岁左右。痛苦貌，大汗。烦躁不安，脸色苍白。
　　“立刻心电监测，降血压，检测基本生命体征”安排起来。护士带着病号去病房，护士站的电话响起来。接起电话，是放射科的同事。要报这个胸痛病号的危急值，是A型主动脉夹层。听到这个结果我眉头紧锁。这种病情十分危险，病号随时丧失生命。
　　安顿病号的护士跑了过来，“新月姐，这个病号血压225/121mmHg，心率121次每分，这是他的心电图”
　　心肌梗死！看到这个图眉头又紧了紧。
　　看来病变累及冠状动脉了，心电图出现急性心肌梗死改变。
　　看到病号在床上仍疼痛不已，大汗，脸色苍白。听诊肺底已经出现少于湿啰音，心脏主动脉瓣膜区可闻及4/6级杂音。看来也影响心脏瓣膜了。
　　“把美托洛尔用上，硝普钠持续泵入控制好血压。联系心脏彩超，打电话让胸外科急会诊，我先去跟家属谈谈病情”
　　“患者是主动脉夹层合并下壁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就是主动脉内膜撕裂后，腔内的血液通过内膜破口进入动脉壁中层形成夹层血肿。心肌梗死是急性心肌缺血坏死，考虑与主动脉夹层有关，影响冠脉血管了。病情危重，现在已经给用药控制血压，心率治疗。患者心脏瓣膜听诊杂音明显。应该是波及主动脉瓣了，像这样升主动脉夹层特别是波及主动脉瓣的患者宜急诊外科手术。”看到哭着很伤心的患者家属，我解释道。
　　“大夫，医学的东西我们不是太懂。但是我们能看出我爸爸病情很重，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救救他，花多少钱无所谓”患者儿子大约三十多岁，抓住我衣袖的手颤抖着。本想跟他谈谈风险，告诉他很有可能人财二空。看道他那祈求的眼神。实在说不出口，不想把他那仅有的希望在我这灭掉。
　　“好，我已经请胸外会诊，给你制定出最佳的治疗方案”。看到路晖急步走来时，我愣了一下，好像刚刚记起他已经是我的同事了。没有时间让我犹豫太久。我走过去边解释病情边带领他去看病号。
　　开胸外科手术是升主动脉夹层治疗的基石，术中修补撕裂口，排空假腔并重建主动脉。病变累及冠状动脉或者主动脉瓣膜时，应相应行CABG术及主动脉瓣膜修补术或者置换术。手术死亡率及术后并发症发生率均较高。
　　我们医院有做过单独夹层的患者，也做主动脉瓣置换的患者，二个同时做的概率还是没有，何况还伴有主动脉瓣的病变。
　　给我第一感觉是，我们医院把这个病号的病情都解决肯本不可能。
　　路晖问过患者犯病的过程，结过彩超大夫给的心脏彩超结婚。果然伴有主动脉瓣关闭不全。这无疑是在即将断裂的细线上加压。
　　“能做手术”路晖向病号家属开口。“我们立刻组织手术室，麻醉科进行病历讨论，待我们都准备好，过来接病号”
　　我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么复杂的手术。三个病种的任何一个病都随时会要了病号的性命。三个加一，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从来没有做过。
　　“相信我”路晖看到我眼里的怀疑，同样我也看到他眼睛里的坚定。
　　多学科会诊立刻进行。大概胸外主任向上级汇报过。来会诊的人除了必须的胸外，手术室，麻醉科，业务院长，张院长还有需多主任及医务科全部到齐。
　　手术复杂程度可想而知。经过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最终还是采纳了路晖的手术方案，稳定好血压心率的情况下。先做个冠脉造影，明确冠脉血管情况，之后行bentall术(升主动脉置换术)因为合并主动脉瓣关闭不全，同时进行瓣膜置换术。
　　由他主刀，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他的方案别人着做不了。
　　把患者推进手术室后，我急忙往手术观察室里跑。到那里已经挤满了人，这么复杂的手术，在全院引起轰动。这个多观台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大概是我上班以来最多的时候。
　　护士们麻利的铺着无菌巾，消毒，连接心电监护仪，麻醉师们正在讨论着什么。都在忙忙碌碌，除了路晖。他站在那里，翻着病人的病例。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跟忙碌的手术室相比格外显眼。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手术观察室，我来不及收回，正好跟他对视。他看了我一会，便转头开始忙碌。
　　在导管室的冠脉造影结果，显示病号右冠是长弥漫性狭窄，严重的地方次全闭塞。介入治疗是不可采取了，只有搭桥术。我们都看向路晖，这无疑给术者有增加了一个难题。有一半的心脏供血出现问题。他看到结果后，跟胸外科主任，也就是他手术一助商量着搭桥的问题。
　　我很担心，担心这个病号渡不过这一关。也担心路晖的首秀失败。我紧紧盯着手术室里的一举一动。
　　经历了近六个小时，手术很成功。把患者三大问题全部解决。观察室里一阵一阵的惊叹跟毫不犹豫的夸奖让路晖一战成名。
　　走出观察室，正好碰见患者的儿子非要给路晖磕头。他说他在网上搜了搜他父亲的病情，越搜越没有信心。能听到手术成功是想都不敢奢求。只希望活着就好。路晖安抚着他，告诉他，术后并发症同样很可怕。患者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在重症监护室待一段时间。
　　看到我站在那里，路晖又向家属交代了几句，朝我走过来。
　　“恭喜路大夫”我含笑看向他“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么复杂的手术我以前都不敢想”
　　他低头一笑“一起去看看病号？”
　　在重症监护室路晖告诉专业护士注意事项。患者很安静，跟刚刚入院时疼的满床打滚的那个时候判若二人。很幸运，患者的基本生命体征都跟平稳。
　　回到科室换好衣服，突然觉得好饿。抬起手表看了看。已经晚上八点半了。这么晚了？想起手术观察室里那群人在手术结束之前一个离开的也没有，不得不佩服我那群钢铁般的同事。
　　走出医院大门，看到路晖正在那里打电话。我本想装作看不到他，在他身边悄悄溜走。
　　“李新月”路晖已经打完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
　　“呵呵，路大夫还没走呢？”
　　“一起吃个饭？”
　　“呃，好吧”反正也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路大夫你想吃什么？”
　　“我记得医院东门有一家川味，没有去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我跟同事经常去吃”
　　我大概是无辣不欢的主，但是，我的胃貌似偶尔承受不起嘴带来的快感。慢慢的开始减少辣的程度。记得第一次跟路晖吃鸡公煲点的变态辣，点完后发现他像看见怪物一样看着我。
　　路晖看到我点的菜单都是比较清淡。微微愣了一下。“记得你比较爱吃辣，怎么这次点的这么清淡？”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人总是会变的，何况是人的口味。”
　　直到饭局结束，我们没再提这个话题，或者说没有再提任何关于私人的问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吃着饭。偶尔说说话，也是我在拍他马屁。当然，这个马屁不是虚伪的，我是真的觉得他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