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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监大人被撩了 ...

  •   谢春桥的目光从三更的馒头上移开,双手隐在袖袍中,背过身去,“你受了伤,多吃点。”
      三更也没再跟谢春桥客气,抱着馒头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像几年没吃过饭的样子。
      他这吃相太过夸张,谢春桥微微侧目,有些无奈。
      这次南下,说是让左御史和谢春桥巡查七殿下的赈灾情况,但实际上是上面对他处事能力的考量,谢春桥没怎么见过这位七殿下,但心里估摸着他应该和三更差不多年岁。
      都是正当好的少年人。
      吃完一个馒头,看谢春桥一直望着泥地里残留的车辙若有所思,三更用衣袖抹了把嘴巴,试探地问:“少监……想去哪?”
      谢春桥收回目光,微微低头,“寻左御史。”
      三更在谢春桥没看到的地方撇撇嘴,“少监脾气也太好了,他都丢下你不管了,你还……”
      “慎言。”谢春桥打断了三更接下来的话,瞪他一眼,“朝廷命官是你可以非议的?”
      三更当即噤了声,拿馒头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谢春桥觉得三更像极了太子宫里那只总偷偷叼自己裤脚的黄猧儿——不理它就得寸进尺,给个眼神就急急躲开,再不敢向前。
      “少监,我家里有马,要不我带您骑马去找他?”
      这话勾起谢春桥不好的记忆,他摇摇头,谢绝了三更的好意。
      好在早膳过后,雨势渐小。
      谢春桥向侍者要了把油纸伞,独自出了门,小厮沈几许见状连忙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少监,披件蓑衣吧。”
      谢春桥驻足,“不必了,我先去见七殿下,很快回来。”
      “可……”沈几许知道自家主子主意正,又身手不凡,便没再坚持。
      七殿下就住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州长府上,左御史有气节,不肯与阉党为伍,谢春桥自己再不去见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思绪至此,谢春桥侧身,向站在众侍中手足无措的三更招了招手。
      三更一愣,见谢春桥给自己留了个眼神,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他身边,“少监。”
      伞往三更那边一斜,三更自然的接过了伞柄,谢春桥示意他边走边说。
      走出去几米远,周围只能听到簌簌的雨声,谢春桥缓缓开口,“你先整理好言语,等会见了七殿下,你将实情如实告知与他,千万不可说错一个字。”
      三更脚步顿了顿,“少,少监,您不管这件事?”
      “我朝历来都是先君后臣,出了纰漏,自然要先禀告七殿下,”谢春桥看三更懵懂的样子,又加了句,“若你昨晚遇到的是左御史,那程序自然不同。”
      左御史是朝堂上为数不多敢于直言进谏的人,处理起人来也是铁面无私。
      见三更犹豫,谢春桥一笑,“后悔了?”
      三更抬眼,用力摇摇头,“左御史那里昨晚我也去了,可他身边戒备森严,我就是被他的人打伤的。”
      谢春桥自认为和左书剑并无过节,可打伤了人就把他往自己这边赶,又不通知一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行了,此事少提,记住自己的身份。”
      三更虚虚捂了一下伤口,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去州长府的路虽短,但目光所及尽是蜷缩在屋檐下的灾民,他们迷茫的眼神使谢春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们身侧就是昨日被冲垮的桥,几十个赤着臂膀的人正在往东挖渠引水。
      开始并无人注意谢春桥路过,可不知谁喊了一句“谢少监”。
      人群中呼啦啦跪下一片。
      谢春桥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一步,刚想让他们起来,一个手持铁锹的中年男人从河堤上冲了过来,凄厉的嘶声喊着:“阉党误国啊阉党误国!”
      他一铁锹往谢春桥的头上拍去。
      谢春桥没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定定的看着披头散发的那人。
      眼看铁锹就要落下,三更紧张地攥紧手指,看准时机一脚踹在那人腰侧,自己被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暗卫一拥而上,将那人按倒在泥潭里。
      那人依然喋喋不休的大声咒骂着,眼睛猩红。
      谢春桥认出了他,“昨日南岸泄洪,你也在场。”
      “呸!泄洪?你一个阉党懂什么泄洪?你可知南岸遍是烟州良田,百姓们的吃穿全靠这南岸的收成,现在南岸没了,庄稼牲畜也被淹死了,谢狗你草菅人命,枉为人臣!”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惶然,跪下的更多了。
      谁人不知谢春桥是圣上恩宠的叶督公干儿子,受尽了皇室恩泽,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是宫里谁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谢狗,你不得好死……这水下几千条亡魂都盯着你看呐!哈哈哈……”
      谢春桥眉眼微垂,静静听着那人辱骂。
      昨日到达烟州时天色不早,马车被百姓拦截,听说清水河上游决堤,水很快就要漫过来,州长不知踪影,百姓急病乱投医,只能留人在路口拦车。
      上游决堤,一般人都会选择荒凉一些的北地作为泄洪区,可烟州情况特殊,北地泄洪多年,淤沙沉积,地势早就抬高了许多,眼下情况危机,谢春桥只能下令炸开南岸的堤口。
      解释的话哽在喉咙,谢春桥生生咽了下去。
      “放开他。”谢春桥向暗卫摆摆手。
      那人以为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但他看谢春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便开始得寸进尺。他满脸泥污,不依不饶的向前,伸手去扯谢春桥的衣袖,试图再打他几下。
      谢春桥猜到了那人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抬抬下巴。
      暗卫立刻反应过来,单手拎起人群中一个小女孩,作势往河里扔去。
      先前为男子求情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几乎把头埋进泥地里,竟无一人吭声。
      那人没想谢春桥丧心病狂到对孩子出手,他动作慢了一步,反被谢春桥钳住了手腕,整个人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屡教不改,冥顽不灵。”谢春桥拿出丝帕擦擦手指,淡淡的说。
      听谢春桥真的生气了,暗卫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那人。
      看那人被带走,众人都低下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谢春桥跟负责引流的里长了解了情况,从堤上下来时,转身看到三更正淋着雨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
      刚才情势紧张,谢春桥并没有留意三更。
      等谢春桥踱步到三更身旁,看到他正用身体为什么挡雨。
      仔细一看,三更护着的地方藏着正在啜泣的小女孩。
      ——正是险些被扔进水里的那个。
      女孩看见谢春桥走过来,哭声更大了,哆嗦着身子往三更怀里躲。
      “少监……”三更仰头看谢春桥,有些无奈。
      “她可有家人?”谢春桥试图放缓语气,硬挤出一个笑容。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往三更怀里钻。
      三更哭笑不得。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着的白馒头——这是他早上揣怀里的,还热着。
      他把馒头递给女孩,“饿坏了吧,吃这个。”
      白馒头平时只有父亲和哥哥能吃的上,女孩哪吃过这个,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咽了咽口水,从三更手里接了过来。
      看女孩不哭了,三更才跟着谢春桥放心离开。
      “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贪吃,连馒头都要带出来。”谢春桥难得调侃他。
      三更一步跨到谢春桥面前,认真的说:“那馒头是我给少监带的,知道你没有用早膳,我怕你饿。”
      “……哦。”谢春桥的心底似乎被他的真诚灼伤,匆匆答了一句,抬脚绕开他,向前走去,连被雨淋了都没注意。
      三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春桥已经走远。
      “欸,少监您等等我呀……”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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