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君子》追米

8、清香浮动到黄昏（8）

　　因有温泉，即便在冬日，龙池附近也如春日般生机盎然。
　　而猫也只有躲在这种地方，才不会冻死。
　　除去殿内的温泉，殿外的西北角还有几个露天温泉，那里地势高，乱石繁多，夜间极少有人前往，因而也没有卫兵把守，却是猫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你能把这个送给我吗？”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隐隐传来。
　　“……不行，这是我母亲特意做给我的。”答话女子的语气很是抱歉。
　　“我拿东西跟你换，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石灯在暗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让人无法看清小女孩手中紧攥着的是什么。
　　“……不行。”女子的声音怯怯的，但还是上前一步，欲夺回小女孩手中之物。
　　小女孩快速后撤，却在退了一步后被身后布满尖石的陡峭坡路吓到，不禁怒道：“我刚还帮你捉猫的！”
　　“那也不行！”女子硬气起来，但没再往前。
　　“我就要这个兔子！”
　　“不行！我不给！”
　　“那我就把它扔了！”话音刚落，小女孩便转过身，使意气地掷出手中之物，任它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响。
　　女子愣在原地，盯着小女孩的眼神愤意渐浓，下一瞬，来不及阻止，她便将小女孩狠狠推了出去！
　　惊恐的叫声便划破了天际——
　　一阵天旋地转地翻滚下坠之后，连华终于停了下来，而怀中早已被吓傻的连昕也在此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姗姗来迟的卫兵，看着受伤见血的太子和十四公主，又瞥见高处一脸惊慌失措的太子妃，似乎已明白了一切。

　　“……即便一个孩子真的能从一个成人手里抢走东西，可那也罪不至死！若不是太子及时相救，十四公主现在只怕已命丧黄泉！”
　　“你说太子妃是因重视母亲之物，一时气愤才失手推了十四公主，可微臣听说，太子妃在内宅时就常虐待下人，难道太子府的下人也已狂妄到了敢抢太子妃东西的地步吗？”
　　“此女实在心狠手辣，他日若成为国母，国人岂能自安？还望陛下英明决断，下令废黜太子妃！”
　　“臣附议，望陛下下令废黜太子妃！”
　　牧和公主意图谋害启国小公主的事很快就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五日后，太子府佛堂的门终于被人打开。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木念湖惊慌的眼神刚好对上连华凛冽肃穆的目光，连一瞬息都没坚持住，她就慌张地躲开了眼神。
　　佛堂外再次传来黛丝愤怒的声音，“我要见我家公主！你们凭什么关着她！”
　　接着，便又是打斗的声音。
　　这五日里，黛丝已不知和长风打了多少架。每次仅剩一门之隔，长风便会出现，接着二人大打出手，打得昏天黑地，打到不知身在何处，打到彼此都精疲力尽，然后恢复，然后从头再来。
　　“你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
　　连华冰冷的声音响起，引得木念湖一阵害怕地惊颤。
　　事发当晚，他曾问过她相似的问题，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那个兔子发饰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生辰礼，她不能随便送给别人。但他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尤为愤恨、失望……
　　五日后，他再次问起这个问题，她跪在蒲团上，权衡再三，最后只能低着头弱弱道：“我是公主，不需要跟你解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又是这句话！
　　“你现在不仅是公主！还是我的妻子！”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硬生生拉起，胳膊传来拉扯的剧痛，挣扎无果后，她不得不含泪看着他。他眼里是难以承载的怒意，脸上、脖子、手背上还留着未痊愈的伤口。
　　“我……”一股酸涩冲上鼻子，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才不想……是、是你……”
　　对方的话并没说完整，连华却意领神会——是他强行要娶她，而她并不想嫁过来——他松开手，默然许久，离开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放到她面前。
　　木念湖坐在地上哭了许久，等到哭累了，才拿起地上的手帕，准备扔出去，谁知那手帕里竟包着东西，打开一看，正是她母后送给她的生辰礼——那个兔子发饰。
　　连华离开佛堂后，向管家下令：“从今日起，太子妃在不须归禁足，再找个有名望的夫子，教教她该何为诚意！何为慎独！”
　　管家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快步跟上连华，“是。”
　　“现在备马，我要去趟七王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