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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解局是让你成为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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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越的表情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的NPC，强硬道：“您得开除他，扪心自问，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做错的地方，所以不存在什么各退一步握手和解的说法。什么当众道歉，他都敢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性骚扰，这些他会在乎吗？还有，那是我的私人账号，影响公司的是邓倚泉，不是我。删了就是逼我承认我有错。”
肖越气呼呼地坐下，别过头去。在楚主管的视角里，是涂思意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地申诉：“楚哥，我来公司两年多了，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受不了委屈，是接受不了明明没做错的事却逼我认错。”
从涂思意的表现来看，肖越的“自我评价”里“不是受不了委屈”是绝对错误的，涂思意是“受不了一点委屈”。但是他为了给楚主管留下一个话口，让他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不得不这样“评价”。
意外地，涂思意没有跳起来反驳，她的眼神清明了些，看起来在想事情。
这番话成功地将重点从是否开除邓倚泉引到了是否删除账号内容上。肖越预计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楚主管就能以“各退一步”为由，说下“绝不让你删除账号”的保证，代价是肖越同意邓倚泉留下。
肖越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楚主管开除邓倚泉，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以此为谈判条件，前面表现得越强硬，后面松口时楚主管的让步越大。
在他的计划里，让他们平安度过第一个时间节点的像免死金牌般的那句话，马上就能听到了。
只是这时，邓倚泉突然插了进来，刚刚肖越和楚主管争论时，他一直没有说话。
就好像打游戏时，经过精密的计算，血量和发条堪堪够过最后一关，眼看胜利在前，系统却提示触发了隐藏BOSS。
隐藏BOSS说：“楚哥，我也觉得思意没有任何责任，都是我混账。我不该顺着网线找过来。”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想抓住肖越的手，被肖越灵敏的躲开。
手滞在半空，但邓倚泉丝毫不觉尴尬：“思意你千万不能删，楚哥您也别逼她了。事情是由我引起的，不是思意的账号引起的，一切责任在我。”
“我毕设被批评时，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很大质疑，甚至都想过再也不画画了。偶然间看到了思意的画，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着那么美好的设计师存在着；我一直默默关注着思意，才会在见面时那样热情。我承认都是我的错，楚哥求您别逼她删账号，我以后都可以不跟她说话，但是还想继续看到她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和画作。”
“毕竟，那是支撑我走过毕业那段日子的精神动力。”
楚主管听毕，冷哼一声：“就这样吧，思意你看看人家。”
尔后宣判道：“账号你留着吧，但是也别再提开除了。你听听小邓说的，这就是个误会，没有你说的骚扰啊那么严重，大家都是同事，闹成这样心里好受吗？”
说罢不给人留反驳的时机，拉开门就走了。
嗯？怎么回事？
隐藏BOSS告诉闯关者，恭喜你跳关了，我顺便帮你打败了这一关的小BOSS并把奖励献给你。
饶是肖越也没有在困局中见过这样的情况，以至于他没来得及拦住楚主管，也没反应过来要拦住跟着楚主管走出去的邓倚泉。
隐藏BOSS说，不用感谢我，我跑了，顺带一提，我是整个副本的大BOSS，我帮了你这么多，你真的舍得杀我吗？
简乘年、肖越、涂思意三个人被落在会议室里，一时无言。
又这么沉默了五分钟，按照困局里的时间，又过了一天；楚主管带着小组里所有同事进来开会，在会议上，楚主管严厉批评、邓倚泉当众道歉、同事们纷纷表示认真监督，只有米白不服气，呛了好几句，却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主人公涂思意一直没有说话，简乘年和肖越担忧地望着她，三人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人“表演”，直到众人散去。
简乘年向来是群体中最沉默的那个，但是当众人都沉默时，他反倒活跃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那……我先说？至少我们成功改变了第一个时间节点。”
虽然不是他们自己的努力，而是邓倚泉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帮了他们。
话一说出口，简乘年就察觉到了不妥，他开始找补：“我想了想，邓倚泉很明显在以退为进，但不论他说了什么话、周围人怎么相信的，至少最终结果和我们想要的是一样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或许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成功的原因不是他们有多努力，而是BOSS放水了。
虽然不知道BOSS为什么要放水，但是三个人并没有庆幸，反而满满的挫败感。
也许是空气中的氛围太过尴尬，而涂思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最终还是肖越接过了话头。
“思意，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一致的。扭转这三个时间节点，是大家一起同意的破局办法。”
肖越一本正经的解释：“所以，乘年也好、我也好，在刚刚的对峙中都说过一些话，你听了可能不太舒服；我们为此道歉。”
肖越的谈话是有策略的，简乘年则纯粹是被情绪影响的。
但是他们都不是漠视人权的人。
“我们永远是和你站在一起的。这是你的困局，我们不会不顾你的感受。”
解局师是一份要求具备很多人文关怀的职业，肖越不可能真的当成游戏一样刷副本。
每一个“副本”，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困境，他绝对不会为了解局而罔顾困局拥有者的感受。
所以当涂思意明显地产生抵触情绪后，他没有急着让大家想办法应对第二个节点。
涂思意终于开口了：“不是，我没有在怨这个。”
她的语气十分疲惫：“我承认，乘年拿那样的话术质问楚主管时，我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第一反应是他默认了我的权益是可以被忽视的。但是我立刻就冷静了，我知道这只是技巧而已，不能代表他本心。包括你，你也是，听到你跟楚哥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你实际上在诱导他。”
简乘年不解：“可你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难道是因为没能让邓倚泉被辞退？”
“也不是，经历过现实中那些事情，我知道就算他这时候被辞退，也不代表他后面不会用其他方式纠缠我。”
“只是在跟楚哥争吵的时候，我想到了现实；现实他也是先公正、再突然倒戈、等到我报警后又倒戈。”
涂思意的手抚上眼睛：“我只是不明白，我们这么费力地破局，只是为了破解我当时未解的心结，可是，就算在困局里改变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实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我可以通过困局把心里那点完美受害人的桎梏拿掉，可是这真的能在现实中帮到我吗？那我们破局是为了什么呢”
简乘年、涂思意，他们在困局里可以获得完美的结局，但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还是一滩烂泥。
简乘年还是要找工作，面对严峻就业市场的考验。涂思意还是要想办法躲开邓倚泉。
困局除了让他们更勇敢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肖越严肃了起来，说话都带着几分冰冷，“时间比较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对你们进行解局师相关的培训，本来想先破了这个困局再找一段时间详说。”
“但是既然现在遇到困难了，我先捡着最重要的一点说。”
“解局不是金手指，并不能直接解决你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困难；解局，解的是心。”
“我之前把解局比作打游戏，是不想让你们背负着那么大的压力，但是这好像让你们误会了什么，所以我必须要澄清一下。你们可以把自己的人生想象成在过一座桥，桥上有许多断口，这些断口可以跳过去，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地避开或者跳过或者想办法补上去这些断口，走到桥对面去。”
“但是有这么一些人，走着走着突然害怕起断口来，他们只站在原地不动，这就是困局，解局就是让这些人重新迈出步伐；而不是，直接把断口补上去，创造一个没有断口的桥。”
肖越扯走涂思意怀里的抱枕：“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桥，没有能力把其他人的断口补上去，每个人都要自己面对自己桥上的断口。”
肖越的声音此时终于有了一点未来人俯视古代人的意味：“困局不是金手指，是真实的困难；解局是帮助你成为你成为你自己，然后回到你的人生轨道上去。该面对的、该经历的，一点都不会少；你从中收获的，是你本就该有的面对断口的动力。”
只能去适应，别想去改变。不知道怎的，简乘年脑子里又想起何木松的这句话。
为什么人生要存在那么多断口呢？
为什么要让人自己跨过去，而不是创造一个完好无损的桥呢？
未来世界那么美好，却依然“只能适应，无法改变吗？”
与之前每次意见不同时的沉默不一样，简乘年这次，迫切地想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他预感到，如果这个分歧不解决，在日后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