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敌强我更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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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思意的执行力很强，心里有了计划，身体就立刻行动起来。
她先梳理了一遍手头上的需求，挑出几个难办的发给邓倚泉。
她在对话框中打出这样一行字：“这个需求给你做一下，明天发我一版初稿。时间紧任务重，你快点。”
在发送前，她回头征求二人的意见。
肖越显然是没有经历过职场PUA的，只在简乘年的回忆中看到过，他手点在“你快点”三个字上：“感觉不够凶。”
涂思意接受了指点：“‘你给我快点！’怎么样？”
肖越露出了无知的笑容：“有点过了吧，不太适合职场，像是有仇。”
涂思意晃晃脑袋：“本来就有仇。”说罢转向简乘年，“乘年，你的经验最丰富，你觉得呢？”
简乘年：……
他并不想有这么丰富的“经验”。
而且，简乘年对这种做法还是很抵触的，此刻虽然用于破局，他心里仍然有一种内疚感，因此刚刚不发一言。
饱受上司打压之苦的他，突然被许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公认的变态、是他们要打到的大BOSS，他也心生犹豫。
不是可怜变态，而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像以往工作的很多次那样，他不敢表达自己的观点，只能附和别人的意见。
他想让他们高兴。
于是，在这样的心理下，简乘年回顾起大魔头的语气，开始包装涂思意的话术。
“首先，要让对方感觉自己被器重。”简乘年把那句话删除，换了另外一句赞扬对方的话。
“欢迎小邓加入我们大家庭，小邓在学校时就已经在大创里拿过奖，来到咱们公司后也要努力发光、努力赚钱！”
接着，简乘年把这句话发到了小组群里，解释道：“当着大家的面用具体事迹夸他，效果加倍；他看到你看到你认可他的过往成果，会感觉被重视。”
如果不重视，根本不会去了解他的背景。
“而且，肖越刚刚跟邓倚泉的谈话也是很好的铺垫。”简乘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像是自嘲：“先私下夸奖、再当众表扬，哪个新员工不吃这一套？”
肖越似笑非笑：“高手在民间啊，我本来以为你会说我们的做法是不对的。”
简乘年一时不知道肖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出了肖越语气里的讽刺，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在简称年看来，明明是肖越先同意涂思意的提议的，他只是跟着附和而已，为什么反过来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像是批评的话？
简乘年从前处于被打压的环境里，提出自己的想法被视作反抗领导、反抗权威，会给自己招来苦头，于是他丧失了开口的勇气；而现在，连附和也不对了，这令他莫名地生出一股烦躁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个世界真难伺候。
所以，连简乘年自己也没注意到，在肖越说完这句话后，他面上不显，语气却强硬了几分。
“接下来再把需求派给他，语言要简短，才能制造压迫感。”
说着，他把需求转发给邓倚泉，发了三个字：“看一下”，然后盯着电脑等回复。
涂思意察觉到了简乘年语气的变化，她把目光移向肖越，做了个口型；肖越看到后，点了点头。
口型是“磁场团”。
简乘年专心盯着电脑，没有看到二人静悄悄的交流
如他所料，邓倚泉在两分钟后发来消息：“思意，截止时间是到明天吗？”
上钩了。
简乘年立刻大喊，带着嘲讽的语气，头却没有偏向邓倚泉的方向一分。他故意把键盘敲得很响，装作非常忙碌的时候被打扰的样子：“邓倚泉，你是没长眼睛吗！文件里那不都写着？”
其态度转变之快令涂思意乍舌，她居然一脸庆幸：“乘年，你没被大魔头同化成这样，太好了。”
简乘年吼完那一嗓子，立刻把头低下去，他刚刚的声音太过响亮，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邓倚泉的反应呢？”简乘年问 。
不远处传来肖越疑惑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到了邓倚泉的工位侧面，此刻正弯下腰观察邓倚泉的表情：“有些错愕，其他没什么了。”
涂思意听到后，长舒一口气，掏出纸巾抹了抹头上的汗：“有戏。”
然而他们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本来在无意识画画的米白，此刻却停下了笔，偏过头来看简乘年，脸上全是关切：“思意，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其他同事也被那一嗓子唤醒了：“对啊，思意，你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你节前熬了好几个大夜，假期不一定调整得过来。”
同事们没有像简乘年想象的那样为他帮腔，第一反应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明明同事们叫的是涂思意的名字，简乘年却仍然被温暖到了，他能感觉到，同事们关心的话语不是假客套，而是真心实意。
明明是为了躲避邓倚泉演的戏，可是却让真正关心他的人担忧，他心里更不好受了。简乘年转过头看涂思意，却看到她的脸上也是一片内疚。
肖越走了回来：“继续吗？”
同事们更加惊愕：“思意，你说什么‘继续吗’？”
米白已经起身去找楚哥，临走前把抱枕塞给肖越：“你先趴着睡会儿，我去帮你请假，假期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看你都说胡话了。”
肖越接过抱枕递给涂思意，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涂思意把抱枕卡在怀里，两只手攥着抱枕边缘，细长的手指揪着抱枕上的绒毛：“要不，还是算……”
“思意！”
邓倚泉走过来了。
他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眼神炽热：“原来你是不舒服，我说怎么突然发脾气，你先喝口水缓缓吧。”
涂思意当然不会接，邓倚泉递水的手僵在半空。
似乎是不让气氛变得那么尴尬，他接着开口：“对不起，需求我会按时完成的，不会耽误大家的进度，我不问你了，你别着急。”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这里的每一个同事，都会知道你在针对我。”
真不怪简乘年多想，邓倚泉的眼神明晃晃写着威胁。
这里的职场风气和他的公司是不一样的，况且，涂思意并不是领导，没有实质性地掌握“生杀大权”。
简乘年挪到旁边的椅子上，让出位置，一摊手：“我PUA的本事没学到底。”
肖越一脸认真：“你是根本不想。”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是指责。从众人醒来后，肖越就很不对劲。
PUA的战术宣告失败，但是涂思意很明显被邓倚泉激到了。
简乘年看到她把抱枕砸向邓倚泉，趁同事们注意力转到那边时，右手救起左手腕的皮肤狠狠地拧了一圈，挤出几滴眼泪，后退两步开始飙戏：“你……你别过来。”
涂思意眼中含泪，楚楚可怜：“我有恐男症。”
简乘年：……
肖越：……
同事们：……
简乘年扶额苦笑：虽然演得很逼真，但是好歹看看前情啊。
先不提你网上和同事们的合照，十分钟前肖越还代替你和邓倚泉攀谈呢，什么恐男症，邓倚泉是个变态，但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简乘年朝她摆手，示意她别演了，行不通的。
涂思意却跟没有看到一般，她甚至接着退后，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颤抖着蹲下身子，眼泪彻底决堤。
简乘年、肖越：去当演员吧，当设计师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如此信念感和演技令二人钦佩不已。
邓倚泉挨了一抱枕，却是没有继续上前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同事们围过来把涂思意拉起来，涂思意就着这股力道，抱着米白嚎啕大哭。
不只是演戏了，被纠缠的恐惧、反抗无果的委屈愤怒，都随着眼泪宣泄出来。
肖越叹了一口气：“她在车厢里已经宣泄过一次，困局又开始攻击她了。”
同事们说着“先回家”、“好好休息”这样的话，拥簇着把她推向公司门口，简乘年和肖越钻不进去人墙，只能在后面跟着。
快到门口的时候，简乘年才反应过来，门早就消失了，涂思意不会被推到墙里去吧。
他赶紧叫上肖越，准备冲上前去拨开人群，结果看到了门。
是完完整整的玻璃感应门，涂思意已经被推了进去；二人立刻跟着进去。
穿过黑色，明亮的车厢进入他们眼帘。
他们，回到了地铁上？
涂思意的方法居然真的有效，他们回到了路公坛站。
方向变成了秋水园方向，地铁即将发车。
简乘年越来越搞不懂困局的机制了，他们真的能坐回去吗？
涂思意已经止住了眼泪，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就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又不是只有他会装可怜，这叫敌强我更强。”
看着涂思意有点得意的样子，简乘年没好意思告诉她，其实大家都以为她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才把他们送出来的。
肖越幽幽道：“别高兴太早，万一又是只能终点站才能下车，我们说不定还有回去。”
涂思意擦着泪痕，瞪了肖越一眼：“肖大师，你不要乌鸦嘴。”
“不，”简乘年笃定道：“是我们肯定还会回去，思意，你的挎包落在工位上了。”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敌强我更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