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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隐忧，我在看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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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们终于变回原状，喧闹一刹那间停止，整个会场不知为何开始灌入冷风。
简乘年缩了缩脖子，刚想走到涂思意身边，却只见一个红色的东西从头顶掉下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东西落到台上，“啪”地发出响声后，又滚了几圈。
众人这才看清，这眼睛是一个红色的电话筒。
涂思意上前捡起电话筒，音响里传出一个女声：“您好，110。”
听到接警员的声音，简乘年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大口气。
还是人民警察最可靠。
不过他又立刻意识到，这里是涂思意的困局，所以不可能是现实里的警察，只可能是涂思意当时报了警，困局才会出现。
不过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会出现困局呢？警察不应该把这一切都解决了吗？
难道，连法律也奈何不了邓倚泉？
涂思意已经对着电话迅速说完了前因后果，对面承诺马上到。
涂思意看上去十分冷静，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遍，她坦然地面对接下来的结果。
肖越则从听到接警员的声音开始，就把脸色沉了下去。很显然，他和简乘年一样想不通。
半响，肖越的声音才从舞台一侧传来，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的声音好像夹杂着许多空气，听起来特别没有底气：
“按照你们这个年代的法律，一旦确认性骚扰事实，他应该会被拘留。难道他有办法骗过了警察，还是你的同事们没给你作证？”
“不是，他签了保证书，也的确被拘留了，但是……”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年会现场又变成了调解室，他们三人和米白、主管、人事在同一侧，另一侧坐着邓倚泉，两位警察坐在双方中间。
在他们的注视下，邓倚泉签完了辞退通知书、保证书、处罚决定。
一切都很顺利，涂思意保存着和邓倚泉完整的聊天记录，大量的语音、文字、图片证据，使本来还想狡辩的邓倚泉哑口无言。就连原先帮腔的楚主管和人事，在涂思意报警后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配合着完成了取证。
警察交代完处置结果，起身分别站在邓倚泉的两侧，正要把他带走。
一切都解决了，为什么涂思意还会出现困局呢？
简乘年不由得看向涂思意，奇怪，在会场还很镇定的她，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却心事重重。
一点拨云见日的欣喜感都没有，她转过头去闭上眼，似乎是不想再看。
涂思意是隐瞒了什么吗？
肖越的声音响起：“思意，你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反而很抗拒。”
涂思意在发抖，肖越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到她这样也住了口。
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看他、看他。”
看邓倚泉？这家伙身旁两个警察，还能作出什么妖？
简乘年死死盯着邓倚泉，生怕他再有什么举动。
一直到邓倚泉要被带出门了，他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米白已经上前庆贺，主管过来拍了拍肩膀，说着道歉的话，一切都解决了。
回去后，所有人都会看清邓倚泉是什么样的人，涂思意的名誉也会恢复，她可以像往常那样继续安心的工作。
所有事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随着邓倚泉走出门口，一切都尘埃落定。
这是他们在涂思意的困局里，第一次没有干涉困局的发展，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结果。
可就在所有人都放下心的这一刻，邓倚泉回头了。
单看下半张脸，他笑得很开心；可偏偏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格外地阴森。
不寒而栗。
被他看到的时候，简乘年心中只剩下了这一种感觉。
那眼神在说着：绝对不会放过你。
邓倚泉是个变态，他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三人回想起之前经历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最开始时被侵占边界的冒犯、孤立无援时的绝望感还是反复被骚扰时的恐惧；被邓倚泉掐住双手的疼痛、与他缠斗时的焦急、被巨人逼迫到角落的惊慌；所有的情绪被这一眼唤醒，钻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内，搅个天翻地覆。一种巨大的忧虑感从心头升起，紧紧包裹着他。
涂思意没有隐瞒，她是在害怕。
她很独立很强大，凭借着自己的勇敢将邓倚泉送入警局，捍卫了自己的权益；她的故事可是被视作反击性骚扰的经典案例，可是她仍然有无力解决的事情。
邓倚泉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最后那个眼神分明意味着即使被拘留，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丝毫错误。拘留结束后，他依旧会纠缠涂思意，而且可能变本加厉，甚至不会再停留在言语层面。
他在明目张胆地冲众人炫耀，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届时邓倚泉已经不再是公司员工，同事们没有义务去帮助她，她将真真正正地孤身一人，她要随时提防着邓倚泉的出现。
邓倚泉会怎么报复她？下班路上把她掳走、偷偷潜入她家中，一遍又一遍地用陌生号码发骚扰信息，时时监控着她的动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躲在角落里哈哈大笑？
她可以把他送进去无数次，他也可以报复无数次。她以后的生活被迫与一个潜在的罪犯纠缠，她的人生完了。
涂思意取得了胜利，却没有任何主动权。只要邓倚泉想，他就可以一直纠缠下去，他可以把骚扰程度控制在较轻的范围内，不至于入刑；玩腻了甚至可以奸杀了她，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所以，这才是对于涂思意来说的困局。
调解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四面墙壁外加天花板和地板上都闪烁着白色的光点。
涂思意头仍然面对着墙壁，不肯转过来：“困局结束了吗？”
肖越走向调解室的门，被透明屏障挡住：“没有，我们仍然出不去。”
至今为止，他们只经历了一遍涂思意遇到的困境，明白了困局的源头。
简乘年身体向后仰，倚在墙上：“按照肖越的逻辑，明白困局的诱因，就能找到破局的办法。可是现在邓倚泉明显要报复，有很大概率会一直纠缠下去，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
肖越想了想，问涂思意：“邓倚泉放出来了吗？”
“还没。”
“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涂思意嗫嚅着，还是转过头睁开眼睛：“……明天。”
糟了，简乘年心下一沉。“这个时间，无论是辞职、搬家、换城市、还是换掉一切联系方式，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的这些方法，有时间也不行。”肖越低着头，看起来仍在思考。
不对吗？这已经是断掉和邓倚泉联系的所有办法了。
这样想着，他感觉后背有些痒，反手一抓，却碰到了一些扎手的东西，他攥在手里摸了摸，像是绳子。
简乘年思考的时候非常专注，以至于他一边揪着那几根毛发一边想，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后知后觉地，他反应过来墙上长毛了？简乘年揪着那几根毛发，发现揪不动，便回身去看。
墙上的确长毛了，不过是眼睫毛。
小光点慢慢变大，成为了人眼的形状，向墙外侧凸起。
眼皮抽动，眨了几下，是邓倚泉的眼睛，有着跟刚刚回头时一样的眼神。
简乘年倒吸一口凉气，松手的时候碰到了眼皮，是真实的皮肤触感，炸得他头皮发麻，不由得后跌了几步，撞到调解室的椅背，一下子坐在地上。
瞳仁始终盯着他的方向。
涂思意和肖越见简乘年突然跌倒，赶忙去扶起他，一抬头从才知道简乘年遇到了什么。
分布在这个密闭空间里的所有平面上的光点，都开始变化成眼睛的样子，它们没有规律地眨来眨去，盯着他们三个所在的方向。
脚下的地板上也长出眼睛，肖越一把把简乘年拉起，跨到两个眼睛之间的空当，只供人单脚站立。
简乘年踮着脚，根本不敢看脚下，他的裤腿被睫毛刷着，整个人彻底僵住。
其他二人那里也是同样的境况，涂思意已经闭上了眼，肖越在观察四周。简乘年盯着他的衣角，吓得说不出话来。
肖越还是很冷静，这些眼睛似乎根本吓不到他，但是他说出的话把简乘年和涂思意吓到了。
肖越说：“空间在压缩。”
压缩是什么意思？简乘年很快知道了答案。
地板上升，天花板下降，前后左右四面墙像有生命一样向他们靠近。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30秒他们会被挤死。更别提墙上还有无数人皮质感的眼睛，死前还要遭受巨大的精神创伤。
明明知道危险来临，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涂思意的感受，他们切实地体会到了。
肖越步速飞快，准确地找了几个落脚点，推了推面前的墙壁，没有推动。
没有机关，他立刻做出了决策，像涂思意奔去。
简乘年看着他的动作，也立刻去找涂思意。
真正被困局攻击到的是困局拥有者，他和肖越就算在困局里受伤、甚至死亡，都能够安全出去；但是涂思意如果受到伤害，就是真的出事了。
涂思意此时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抖，简乘年立刻从上方护住她，肖越赶来护住另一边。两人像是给涂思意搭建了个窝棚。
空间不断缩小，他们被迫感受着眼睛的触感，简乘年也闭上眼，紧紧地护着涂思意，尽量让她少受一点伤害。
在狭小的空间内，最先消耗的是氧气，他们有三个人，比起挤压的难受，简乘年最先感受到的是窒息。
眩晕感传来，他因为缺氧晕了过去。
“乘年！”
简乘年猛地被惊醒，被眼前的亮光刺激得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看清了周围的陈设，大家都在，但是他心凉了。
他们回到了公司，身旁是楚哥和邓倚泉。
见他醒了，楚哥露出笑容：“思意醒了啊，假期玩得不错？给你介绍下，这是小邓、邓倚泉，近任务量太多了，给你招来个帮手，他给你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