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17、达成协议

　　别墅花园里的栾树花瓣随风飘散，卷起一地碎金。

　　季鹤青脚步轻抬跨到门外，他顺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周队的窥视，也切断温筱和他二人的关联。

　　周队就不爱看季鹤青那个不值钱的样子，他摸索着口袋，掏出一盒香烟，给自己点上。

　　无惧于季鹤青冰冷的目光，周队咬着烟蒂喷出一股烟雾：“你看上她了？季老爷子那边你想好怎么交代了？”

　　男人站在台阶上，恹恹地看向不远处的栾树：“别毁人清誉，事情我会解释的。”

　　“解释？”周队冷笑，“事实是你避人耳目，把涉案人员偷偷带回自己家。季鹤青，我都开始怀疑你监守自盗了。”

　　之前调侃归调侃，周队从来没有真的怀疑过，季鹤青有包庇温筱的嫌疑。他只当季鹤青在演戏，使用美男计。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季鹤青才是沦陷的那一个。

　　顶着不近女色的名头，结果人都带家里去了。现在还一心帮她脱罪。

　　他开始好奇，季鹤青能说出什么借口。

　　周队踩灭未抽完的香烟，弯腰用纸巾包好，放回口袋中。他越过季鹤青就准备开门。

　　“我会在警局好好听你解释的。但今天，你和温筱都得去警局录口供。”

　　周队试图开门的手，被人狠狠地攥着手腕。

　　“我说过，她受伤了。口供过些天再说。”

　　季鹤青眼睛没有抬起，还是恹恹的样子。可声音里却饱含戾气，钳住周队手腕的右手也毫不客气地收紧，让人胆寒不已。

　　“啧。”

　　被捏住手腕的周队动弹不得，这次他抬起头直视季鹤青：“警察办案，就算你再有钱，也不能阻拦。”

　　空气寂静了数秒，打破沉默的是电子门锁开启的声音。

　　温筱支棱着僵硬酸痛的双腿，站在门内。内心已经完成了数轮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选择直面恐怖的问讯。

　　“我和你去警局。”

　　温筱的出现解决了周队两难的局面，周队如今虽然对温筱持有高度的怀疑，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能支持警察工作的涉案嫌疑人，真的是不多见啊。

　　季鹤青的语气少见地急促了起来：“你的伤……”

　　面对少女坚定的眼神，他闭口不言，不再坚持。

　　温筱羞涩地抿嘴一笑：“等伤口好了，还怎么去医院验伤。我可是要向周队讨一个见义勇为奖呢。”

　　温筱冲周队歪歪头：“是吧周队，怎么能让热心群众寒心呢。”

　　周队：……

　　周队哪里还能不明白，温筱就是在故意整他，将流程复杂化。

　　好离谱，刚刚是有什么幻觉，让他觉得这小姑娘，能老老实实录口供的。还不如去和季鹤青硬刚。

　　温筱的无赖耍得有理有据，周队到底是软下腰，恭恭敬敬地规劝道：“没必要吧，温小姐。几道挫伤，定不了太严重的伤。”

　　温筱拒绝：“那可不行，我们按流程办事。”

　　季鹤青不禁哑然失笑，她这样古灵精怪的人怎么可能被欺负去了呢？到底是关心则乱。

　　“好，我陪你去。”

　　季鹤青果断地换上外套，站在车边，亲昵地扶着温筱坐上了后座。

　　紧跟而来的周队，只获得了一个迎面的闭门羹，享受了一把宾利带来的尘土味。

　　司机站在一边，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的嘴角抽搐，他努力地放松嘴角，补救道：“季总不是故意的。周队，请到副驾驶来吧。”

　　周队挥挥手拒绝了司机：“不了，我开车回警局等你们，就不讨嫌了。”

　　……
　　上午十一点，警局临近中午休息吃饭，人心浮动得厉害。

　　温筱正巧赶在这个时候，被季鹤青扶着来到了警局的大厅。

　　她这副被人殴打欺辱的可怜造型，瞬间收获了不同科室警员们的注目礼。

　　目送温筱离开，此刻没有案子，早早等着放饭的小警员们，火速集结，开始八卦。

　　“哎，你看那个女孩，好可怜啊，被人打成这样。”

　　“家暴吧。旁边是她老公？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斯斯文文的，啧。”

　　“你傻啊，老公怎么可能陪着来警局。这肯定是朋友。怪不得你年年考核垫底。”

　　“讲八卦还埋汰人啊……不过真的好像那种，霸总和他受苦的白月光，救人于水火之中。”

　　几个小警员将通往走廊的路，堵得结结实实。外勤组的小张被迫站在他们身后听完了全程。

　　眼见故事越说越离谱，他忍不住插嘴：“瞎说什么呢，那是季家修复院的院长——季鹤青。旁边的女孩叫温筱，昨晚阻止《秋辞》被偷的人。”

　　小警员们，震惊地张大嘴巴。

　　小张点点头。

　　说起温筱昨晚的英雄事迹，小张可谓是津津乐道。

　　“你们不知道啊，昨天那保安可凶了。小王和小李他们两个人愣是没摁住。”

　　他煞有介事地比画着：“就那个小女孩，一个人独自保住了一幅古画，超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路过的女警给了一个白眼：“什么让不让的，她本来就厉害。”

　　小张求饶：“说不过姑奶奶您，我得去做笔录了。”

　　“赶紧去吧，记得向我们的巾帼问好。”

　　快活的八卦时间，剥夺了小张的脑子。他走进询问室的第一刻，下意识地冲温筱来了一句：“英雄中午好。”

　　周队的脸瞬间就拉长了，他忍住踹人的冲动，示意小张赶紧坐下。

　　而他自己去了季鹤青所在的询问室。

　　询问开始。

　　进入工作状态的小张，抛开了青涩的笨拙，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在翻看旧作时，发现有一幅被贴了多层的画布的扇面。所以我猜测钟叔有可能将真假画心重叠，从而骗过所有人。

　　我想打电话告诉季鹤青，但他没有接通，于是我只好微信留言后，先前往季家。守住《秋辞》。

　　说真的，周队不打算给我一个表扬吗？”温筱挑挑眉，挑衅地问道。

　　小张警员老练地无视了温筱的话，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确定，画心被重叠的？”

　　“猜的。”温筱坦然地回答，“直到那个保安的出现，我这才确定。”

　　相比温筱这边，一问一答，中规中矩地询问过程。季鹤青和周队的询问就火爆多了。

　　同样是叙述温筱前往季家修复院的原因。他们俩各执一词，气得周队火冒三丈。

　　“温筱肯定有鬼！她打电话给你，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你的行踪。你不接，她就行动。”周队气得根本坐不住，叉着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季鹤青被周队磨的火气渐起：“那她为什么要告诉我画心真假的事情。犯罪预告吗？”

　　“怎么不行呢！我看就连她受伤，都因为分赃不均，从而撕破脸打在一起！”

　　周队的口不择言，连一旁负责记录的记录员也为之愕然：“周队！”

　　记录员小声地唤着周队，试图让他冷静些。

　　在他们的对面，季鹤青矜贵地靠在椅背上，不像在询问室，反而像独坐高堂接受跪拜的神祇。

　　他慵懒地微微仰头，平淡地睨着暴躁的周队：“你清醒一点，别死盯着温筱。”

　　周队面色暴红，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我死盯着她？文物大盗温永仁是她爸。这次造假大师是她邻居叔叔。两件案子还都是同一系列的画！她人还出现在案发现场！”

　　“季鹤青，到底是我有偏见，还是你被美色迷了心智。”

　　丢下这么一句话，周队结束询问，摔门而去。

　　季鹤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周队背影。明明什么都没有变，漆黑的凤眸却翻滚着深深寒意。

　　温筱这边一问一答的对话还在继续。
　　“既然不确定你为什么急着去修复院？”

　　“因为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一旦放过，就可能失去一幅古画。”话说到这里，温筱想起之前丢失的《春韵》，一时间心有戚戚。

　　“周队为什么总在怀疑我？”温筱忍不住问出内心的疑问。

　　“因为你有动机。”

　　回答温筱的是站在门口的周队，他冷静了下来，随即替换了小张警员。

　　“《秋辞》和《春韵》为同一幅系列画。我们有理由相信，拿到《春韵》的那个人，同样也想拿到《秋辞》。两者合并出售，能卖出更大的价钱。

　　现在只有你，同时跟这两桩案子的人员有牵连。”

　　“我是清白的。”

　　“你怎么证明？”

　　“我会找回《春韵》。”

　　对于小朋友的异想天开，周队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

　　但他心里也明白，除了温筱，他们没有任何一个警察，能够更了解温永仁隐藏起来的人际关系。

　　“你的嫌疑未消。我可以给你提供基本的信息，但不会给你任何警方的探查方向。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查。”

　　“好，成交。”

　　温筱满意地笑了，他和周队达成了协议。

　　“周队！！”钱警官跑进警局，面露喜色地喊道，“人抓到了！”

　　留在大厅等人的季鹤青闻言瞬间抬头：“是谁？”

　　没想到季鹤青会在这里，钱警官不再乐呵，面露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