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追月》兔兔颜

18、第十八章 转轮王之女

　　自从魔界被蓝胤仙君职掌之后，清朗了不少，也可以说得上是风清气正，与天界有得一比。妖魔鬼怪们有了混饭的生计，也不去人间抓小孩吃，而是改成了吃素，面相也看得顺眼了许多。这不迎头走来一女妖，长相甚为姝丽，如若将她身上赤黑的薄裳换成白色，再将那胸前几处惹眼的洞补上一补，恐怕比天界的仙娥们更胜一筹。
　　只见她盈盈一握的柳腰款款一拜：“拜见魔尊。”抬头瞬间眼波一转，喜怒哀乐轮换一番后，便又高高兴兴地上前搀扶蓝胤仙君，生生将我给挤了出去。
　　“大胆！”蓝胤仙君一声厉喝，吓得那美妖迅速将手拳于胸前，终究还是朝我跪了下来。
　　“奴下拜见玉兔……仙子。”似有种咬牙切齿般的意味。
　　“不必多礼。” 我自是知道她为何对我这番神情。
　　那美妖抬头窥看了蓝胤仙君一眼，忽然泪眼汪汪道：“魔尊，我父王恐怕是……”
　　蓝胤仙君转头对我说：“玉儿，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
　　那美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不敢再搀扶蓝胤仙君，乖乖在前面领路。
　　“此女乃是转轮王之女。其父在助我登上魔尊之位帮了我不少。当年，隆胤惨无魔道，妖不聊生，还欲除了我。如若不是他，或许当年死去的便是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一段时日蓝胤仙君不曾来找我，竟然不知道他在魔界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一紫色大殿，又顺着小道，走进了一间厢房，床上躺着一年迈者，见了魔尊便要起身参拜。
　　“转轮王多礼了。”蓝胤仙君连忙上前搀扶。
　　“小王自知命数到了，只是还有一事相托。”目光停留在了底下站立的美妖身上，郑重道：“小女自知没有这个福气，但还请魔尊看在我往日的忠心上，能让她在魔尊身旁伺候一二，哪怕无名无分……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他上气不接下气，底下的美妖连忙起身搀扶。
　　转轮王忽然精神矍铄：“婳婳她打小就……对你……情根深种……望魔尊答应。”
　　如此以性命相托，直教谁也推脱不得。蓝胤仙君微微点头，算是允了。榻上之人竟兀地含笑而死。
　　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
　　“嘤嘤嘤……父王、父王……”美妖哭得十分动容，“魔尊……从此便让……婳婳待在你的身边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只要陪着你。”
　　蓝胤仙君敛了敛眉道：“我既然答应你父王，便会守若，但仅此而已，你莫要有其他的想法。”
　　忽然想起在书月宫读书的那段日子，不知是哪个话本上写着，那些个在身边委曲求全的，其实早已胜券在握。
　　以柔克刚，方为正道。
　　权力如此，情亦如此。
　　蓝胤仙君牵着我的手，一挥手便转换了时空，来到了巍峨雄伟的叱咤殿。几个小妖抬着一摞物什上前，走进了才瞧清原来是赤橙黄绿不同锦缎的折子。除去转轮王的身后事不说，光是这些个折子，也够他忙一段日子。这样便好，我正愁着夹在他与嫦娥上仙中间不知该如何周璇，便顺势说道：“蓝哥哥公务繁忙，玉儿就不打搅了。”
　　身后却传来重重一声叹息：“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玉儿可否陪我去看看她。”
　　脚步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蓝胤仙君一个飞步，手一挥，又是一番天地。
　　“每每带你来幽星河，却没有告诉你，在此处埋藏着一个将死未死之人。”蓝胤仙君步履闲适，手心却沁出了丝丝汗珠。
　　空灵梵唱，不知从何处渺渺传来。星怪们个个立正站齐，低头肃穆，让人忍俊不禁。星河顿开，水波荡漾，一女子安详地躺在其中，其貌清雅端庄，让人觉得就这样瞧上一眼便心生喜悦。
　　她额头上方赫然印着一个堕仙印，让我知晓她亦是天界之人。蓝胤仙君半魔半仙莫非此缘故。
　　“我母亲与我父王一见钟情，却因此触犯了天规，最终得了这一下场。”蓝胤仙君眼神空洞，脸色煞白。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蓝胤仙君，仿佛七魂丢了六魂。我一直以为万事皆不能让他忧心，他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然、微微笑的样子。殊不知他背后竟有这凄惨的故事。
　　一时语塞，不忍直视，只好轻轻拂着他的后背。
　　“斯人已逝。”蓝胤仙君喃喃自语。空中忽然飘落下层层菊花，落英缤纷，宛如冬雪。
　　“听说在人间，婚姻也是身不由己，没想到做了神仙，却还是如此这般。”蓝胤仙君不住地摇头，转眼便降在了一朵云头上。“既然嫦娥上仙不让我常去，那我便送到此处，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
　　我点点头，不甚娴熟地驾着紫霞回了广寒宫。
　　刚回到广寒宫，还没站稳，嫦娥上仙便一脸肃穆地出现在我面前，面带冷色，让人不寒而栗。
　　“跪下。”
　　我自知嫦娥上仙面冷心软，向来与我少言寡语，但却从未这样对我。心下一沉，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低头不语。
　　“刚才我与蓝胤仙君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下结界？”
　　我摇摇头。
　　“玉儿，我要你在此起誓，从今往后不得对任何人动情。”
　　往事已矣，何来情缘？遂起誓道：“玉儿不会对任何人动情，终身不嫁，此生只陪伴姑姑一人。”
　　嫦娥上仙还算满意，顿了顿道：“从明日起，你就在广寒宫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离开半步。”言下之意，我是被禁足了。
　　这就有点令人难以接受了。白白早就飞鸽传书，将天帝之女回天界之事告诉我，听说天界要好好热闹一番，我怎可错过这个好事？
　　“连天界……也不好去了么？白白还约我……去参加宴会。”
　　“不可。”
　　“那……人界呢？”
　　“更不可！”
　　我垂着眼，正暗自伤神，却见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
　　“白白拜见嫦娥上仙。”原来是哮天犬。“嫦娥上仙，为何不让兔兔上我们天宫？”
　　“你家二郎神对你也太宽容了，上次玉儿坠入人间之事我还未与你追究，你倒质问起我来。”
　　“小仙岂敢。不过上次兔兔坠入人间不是因为我，而是被一团黑物袭击所致。”白白看向我，我连忙点点头。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玉儿？”
　　嫦娥上仙心下一惊，脸色越发惨淡了。“难不成……有人……不可能……不可能……”
　　趁着嫦娥上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白白乘机拉起我的手，攀着一朵云彩便驰向了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