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追月》兔兔颜

11、第十一章 我是谁？

　　“兔兔？”
　　“兔兔！”
　　“兔兔。”
　　是谁养的兔子弄丢了，怎在我耳朵边叫唤。
　　昨晚我躺在龙床上调养生息，不知为何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魇。梦中似有一窈窕女子常怀我于胸口，凄凄惨惨戚戚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我常感身上阵阵凉意，原来是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我身上，被风吹得凝结成霜。怪不得我从小体寒。这女子想必便是我娘，从她幽怨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定是思念我爹。而我爹，从小便没见过。这硕大的宫殿，只有我娘和我。可想而知，我爹定然是个负心汉。
　　耳朵边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与往日之梦不同。我只好睁开眼，想赶走这梦魇。谁知，一挥手居然触到一毛茸茸的物什，我吓得一惊，连忙起身，趁着月光，我终于看清这毛茸茸的是什么。
　　居然是我最怕的动物——狗！
　　更可怕的是它居然会说人话。
　　妈耶！快逃——
　　但这狗追得更快，一转眼就跑到我跟前，转眼变成一俊俏小生。
　　“兔兔，兔兔，是我呀。哮天犬。”
　　“你，是人？是狗？”
　　“我是白白呀，从小与你一同长大的哮天。兔兔，我的好兔兔，乖兔兔，终于找到你了！”边说边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痛哭流涕。
　　“且慢！”我大喝一声，顺带将他往旁边推了推，又将肩膀上的污秽用手掸了掸，道：“这位仙——狗，我从小就怕狗，怎么可能和你一起长大。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兔兔，你莫不是真失忆了吧？”俊俏小生探了探我的额头道：“哎哟，兔兔呀，你四千年的道行怎只剩下一千年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追着逗你玩，害你从南天门坠落，如今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嫦娥上仙定然饶不了我。”
　　“嫦娥？”我定了定神，努力回忆些什么，但依旧想不起来。忽听窸窸窣窣声音，那厮竟然吃起桌上的糕点，边吃边道：“没想到这人间的东西比天界还好吃。兔兔，我找你找得都快饿死了。待我吃饱喝足，慢慢与你道来。”
　　一炷香之后，这斯总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不免惊奇，狗不是一向只吃骨头的吗？
　　“你是广寒宫嫦娥上仙身边的玉兔，三个月前你同嫦娥上仙回天庭给天后贺寿。你知道我从小便喜欢逗你，于是追着你玩，哪知你一不小心从南天门坠落下去。当下我和嫦娥上仙率一众天兵天将下去寻你，却怎么也寻不到你。”
　　“那你怎么近日又寻到我了？”
　　“说来也怪，我鼻子这么灵通居然闻不到你的仙气，似乎被隐藏了起来。这几日方觉得这东夷国有仙气，才一路寻了过来。”哮天犬忽然眼睛一亮，对着这散发出清幽之光的石床称赞道：“这天外之石从何得来，此乃天界神器。要不是它，我还找不到你呢！兔兔，快跟我回去吧！”
　　门外有人声，是左左和右右。“不好，有人来了，兔兔你快跟我走！”眼看门即将推开，俊俏小生变成一条小白狗，道：“我先去给嫦娥上仙复命。”说完变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原来，原来我也是天界的！
　　只不过是一只——兔子。
　　左左走过来将药递给了我，却一个劲地往窗外看。莫非她看见了哮天犬？便问道：“左左，你在看什么？”
　　“落军师，今日是皇上出征的日子，听说万人空巷，东夷国百姓都去送行。”
　　忽然心头一紧，此次出征，他可会遇到什么危险？听说那鄅国与魔界中人有勾结，如此怕不好对付。他刚又渡了我一千年灵力，万一他对付不了魔界中人怎么办？对呀，蓝胤仙君不是魔界二殿下吗？去找他。
　　于是，我将左左和右右都打发走，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咒。咕噜，咕噜。啾啾，啾啾。一群鸟儿忽地飞进窗户。
　　莫非我念错了？怎唤来了一群鸟儿？
　　于是再唤。一声“落儿”预示着我总算唤对人了。不，是唤对魔了。
　　“蓝哥哥，可否让魔界不要插手东夷国和鄅国之间的事？”
　　“你是为昊帝？”
　　“不，是为百姓。打战，受苦的总是百姓。”是呀，既然身为一国军师，总要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蓝胤仙君背过脸去，望着窗外一语不发。许久，他才回过头来道：“隆胤是不会罢手的。与其说是鄅国拉拢魔界，倒不如说是魔界借鄅国之手铲除昊帝。隆胤最怕人间大统，如此天界便有时间来对付魔界了。”
　　这隆胤又是谁？
　　“隆胤是魔界至尊，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落落，你听我的话，这人界和魔界之事，你我都不要插手为好……”
　　话还未说完，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还未看清来者何人，一句“给我拿下”便将我们团团围住。太后正颜厉色道：“昊帝出征之时，竟有人乘机与魔道中人勾结，该当何罪？”
　　蓝胤仙君将我隐于身后道：“这罪名按的真是莫须有？三界中何人不知我只是图有魔界二殿之虚名，何时管过魔界之事？”突然，蓝胤仙君捂着胸口，脸上一片惨白，叱道：“你居然给我下药！”蓝胤仙君似有哪里痛楚不已，竟然倒地不起。我连忙蹲下身子扶住他，他的身子比我还凉，额头上沁出了阵阵冷汗。
　　“二殿下不必慌张，我不过暂时散了你法术而已。来人，将二殿下送回魔界。”
　　不等我辩说，身后那群小侍卫动作极快，拉着虚弱的蓝胤仙君就走，只剩下我一人。我这才明白，她要对付的不是蓝胤仙君，而是我。忽然脑后重重一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我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周围很吵，有许多人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议论我。
　　“哇哦，真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只兔子。”
　　“什么兔子呀，刚才太后不是说了吗，分明是只兔妖。”
　　“是呀是呀，你看她那条短尾巴，啧啧，还是狐狸尾巴好看且实用。”
　　“我跟你说，这些女妖精都很厉害的。我三叔就是被狐妖迷了眼，得了失心疯，后来就死了。”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兔妖？什么尾巴？我转头看了看身后，果然一条雪白的毛茸茸的短尾巴在我身后低垂着。
　　他们说的是我。我是兔妖？
　　不，我是落落，是昊帝亲封的军师。我是人不是妖。
　　我欲争辩，却发不出声。我欲挣扎，却发现动弹不了。我定了定神，发现前面架着一团熊熊篝火，柴薪被烧得“噼啪”作响，热辣的火舌直往上舔。此火，我认得，乃三昧真火，可焚万物之魂。倘若我真是一只兔妖，用三昧真火烧我，真是小题大做。凡间的火足矣灭了我这等小妖。看来太后非置我于死地。
　　“为何要用三昧真火呀？”
　　“你不知道这三昧真火能让一切妖魔鬼怪之魂魄消散，永世不得轮回，即使是神仙也难逃。”
　　“啧啧，错了错了，那猴子算是一个。”几个嫔妃站在一旁好不热闹地议论着。
　　大殿之上，太后一挥手，旁边一小侍得了令拂尘一挥，悠哉喊道：“太后有旨，立斩兔妖！”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果然史书诚不欺我，所有的太后都是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