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梦》林门虎

2、第 2 章

　　第二章

　　张文在上高中的时候因为个性内向，加上比较爱干净，其他男生都觉得他怪怪的，不爱和他玩。

　　记得有个学期，陈曼曼和他说，校内举办了一个唱歌比赛，他听说之后犹豫了很久，最后报名了，在海选之前，张文都心神不宁，上课都很难听进去，他一直在想象到时候自己在台上的样子，把自己想唱的歌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又一边，每一句的处理方式他都设想好了。

　　他在上台前紧张的一直打嗝，到台上之后，看着台下的评委和等待的学生，大脑一片空白，开口第一句就破音了。

　　他硬着头皮唱完，身体因为过度呼吸而麻痹，硬撑着走下了台。

　　最后宣布通过名单时毫不意外的没有他的名字，那种失望感张文到现在还记得。

　　转眼就到了下周末，张文下班之后一个人去了文体中心，母亲在他小时候经常带着他来这里玩，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陈曼曼就在文体中心里的大剧院里演出。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中间，是最佳的观看位置。

　　剧院里的人都静静的等待演出开始。

　　随着演出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灯光渐渐变暗。

　　过了一会，灯光逐渐亮起，音乐开始慢慢出现，预示着表演开始了。

　　开场，一个身穿黑色演出服的女性在舞台上亮相。

　　陈曼曼跳的是现代舞，整场表演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她用舞蹈讲述着她的故事。

　　陈曼曼在留学期间时常觉得孤独，离开了自己的家庭和朋友，只有她自己异国他乡求学，很多个晚上她都想念自己的故乡，家人的身体还好吗？朋友们都过的怎么样了？

　　但是她从没想过放弃，因为成为一名专业的舞者是她的梦想。

　　为此她无数次跳跃，跌倒，然后重新爬起。

　　在表演的最高潮，黑色的服装脱去，里面的白色舞服展现出来，音乐变得激昂，陈曼曼肆意的跳着，好像脱离了地面的束缚，尽情的在空中飞翔。

　　张文呆呆地看着，台上的舞者闪亮由自由，眼泪在不经意间掉下来。

　　其实在心底，他很羡慕陈曼曼，羡慕她的自信和勇敢，羡慕她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谢幕时，他和观众们一起大力的鼓着掌。

　　一些事情在他心里豁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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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演出结束后，张文没有去打扰陈曼曼，她这个时候应该也挺忙的。

　　他给她发了一条vx：“演出真的真的很精彩，谢谢你邀请我来！ ：D”

　　然后他回家查了一下《音为有你》的海选日期和各项细则，在网上报了名。

　　报完名之后，陈曼曼忙完了，给他回了一句：“不客气，你要是喜欢，下次也请你来看！”

　　张文：“我真的很喜欢！那就麻烦你下次也给我留一个位置了，我会付票钱的。”

　　曼曼：“哎呀！你来看我表演终身免费！”

　　两人又聊了一会，然后陈曼曼那边有点事，结束了聊天。

　　张文打开电脑，点开了自己的编曲软件，既然决定参加海选，就得好好准备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空闲的时间调试优化自己的编曲，然后在家中练声。

　　他的编曲都是在网上自学的，为了更好的运用一些音源，他自学了吉他和钢琴。虽然不算精通，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现在每天都会晨跑，以解决他气短的毛病。

　　刚开始的时候早起真的很困难，在第一天，他关掉给自己设定的最后一个闹铃爬起来的时候，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酸疼得流出几滴泪。

　　但是他觉得这是做出改变的第一步，他必须做到。

　　在习惯了之后，他发现相同的景色在清晨给人的感觉大有不同。

　　这个时候的温度比较低，带着淡淡水汽，植物的气味伴随着水汽仿佛更明显了，很多店铺在这个点就开始准备经营了。

　　他很喜欢这种一切富有生机的感觉，连带着跑步都更有动力了。

　　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海选当日。

　　这天他晨跑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微微一跳，然后追了上去，但是转角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他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位大块头先生。

　　是的，大块头先生是张文给在图书馆遇到的男人起的绰号，毕竟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海选的时间安排在下午。

　　张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和陈曼曼说他来海选的事，他决定通过了就和她说，如果不行的话就当作无事发生，他不想让人家白白期待。

　　海选位置在一个大型商场的广场上，主办方搭了一个小型的舞台。

　　舞台背景上张贴着关于节目和相关赞助商的广告。

　　张文提前到场签到，并提交了自己准备的伴奏。

　　工作人员让他抽签决定上台顺序。

　　他是37号。

　　他把号码牌按照工作人员指示贴在胸前，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环顾四周。

　　评审团的位置就在台前，这里现在聚集了很多人。除了选手，应该还有不少围观群众。

　　他看着那些和他一样带着号码牌的人，有穿着老头衫的大爷，烫发的大妈，还有个做脏辫，带着大金链的青年......

　　这时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来到张文坐的长石凳旁。

　　“嘿，哥们儿，你旁边有人坐吗？”

　　张文对他摇摇头。男人虽然一头黄发，但是穿衣风格很奇特，方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有点土又有点潮，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介意我坐这里吗？这边都没地方坐了。”主办方没有给选手准备座椅，毕竟海选人数太多，没有那么多地方能放椅子，四周只有一些商场原本就提供的座椅，已经都坐着人了。

　　“不介意的。”张文答到。

　　然后黄毛坐下，张文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倒不是嫌弃他，只是他不习惯和人坐得太近。

　　黄毛坐下后开口说“哎，你是来海选的选手吧？”，然后看了眼张文身上贴着的号码牌。

　　“是的，”张文回看，却发现黄毛身上没有号码牌。

　　黄毛解释道：“我只是过来看热闹的，你准备唱什么歌？”

　　张文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回到巴伦》”

　　“《回到巴伦》？”黄毛想了想，“没听过。”

　　接着他拿出手机搜了搜。

　　“我怎么找不到这首歌？你说错歌名了？”

　　“没，”张文有些尴尬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作品，还没在网上发表过。”

　　“原创啊？那我可得期待一下了。”

　　“最好别太期待......”张文弱弱的说。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评审全部到场，海选正式开始了。

　　首先第一位上场的是一位大爷，着装很随意，甚至穿着人字拖。

　　但是张文觉得人不可貌相，说不定他是隐藏的民间高手呢。

　　果不其然，大爷一开口，大家都被镇住了，这胸腔共鸣真是饱满啊！

　　但是，他唱的是山歌。

　　他的大嗓门经过麦克风的加持，让大家纷纷捂住耳朵。

　　最要命的是，大叔没有丝毫察觉，深情的闭着眼睛，把麦克风怼在自己嘴边。

　　“叮！叮！叮！”

　　评审用力的按着铃铛.

　　“停停停！”

　　一位男评审奋力叫到。

　　直到后台把他的麦克风掐了，才停止。

　　　“下一位...”评委的嗓子都喊哑了，

　　张文终于知道什么叫魔音灌脑了。

　　其实大爷山歌唱的还是挺不错的，就是音量实在是太大了，估计他把麦拿到自己腹部的位置收音才合适。

　　黄毛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我差点就要失聪了。”

　　往后还有唱dj版民歌的阿妈，弹吉他磕磕绊绊然后断弦的小伙，唱鼠来宝的小孩......

　　评委：......

　　他们是一个音乐竞赛类节目啊！

　　原本觉得海选才三个名额有点少，现在评委们开始担心不够人了。

　　“28号请上台，29，30号请做好准备！”

　　很快就要到张文了。

　　“各位评审好，我是28号容南珍，我要演唱的歌曲是《Echo Whispers》”一位女生上台。

　　黄毛：“嚯！敢唱这首歌的都不简单啊。”

　　《Echo Whispers》是一首出名的R&B歌曲，敢在海选现场这种条件和环境下演唱，要么是自信，要么就是无知。

　　而容南珍是前者，一开口，黄毛就知道她不一般。

　　容南珍的音色和音准非常优秀，R&B是很考验律动的，她的即兴转音安排的恰到好处且丝滑。

　　“But they fade away,

　　With the first light of the day......”

　　副歌部分的真头声转换简直要掀开在场各位的天灵盖。

　　张文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评审团都不忍打断演唱，让容南珍唱完了一整首。

　　唱完后，全场都响起了掌声。

　　张文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接着到了36号，那位先前见过的做脏辫带金链的青年上台了。

　　“我是36号冯大力！”

　　在候场的张文：这个名字真是出人意料的有点亲切...

　　然而名字有多亲切，他的风格就有多凶狠，冯大力唱的是他自己的原创说唱歌曲，无论是腔调还是律动都十分成熟，歌词很有攻击性，如果放在电视上，有一大段是要和谐的那种......

　　待他唱完之后，现场有人吹起了口哨，给他鼓掌。

　　张文心跳个不停，用双手捂着口鼻以免呼吸过度。

　　心脏像打鼓一样。

　　咚，咚，咚。

　　评审念到了张文的号码，他走上台。

　　现在舞台四周聚集了很多人，有拿着手机拍照的，也有在和旁边人聊天的。

　　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不知为何，他觉得灯光有点灼热。

　　“各位评审好，我是37号选手张文，今天我要演唱的歌曲是《回到巴伦》，希望大家喜欢。”

　　他看着底下的评审，有的正看着他，有的则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黄毛看着台上明显紧张的小白脸，不由得为他捏把汗。

　　加油啊，小弟兄。

　　台上的人深呼吸，让自己精力集中，然后让后台播放准备好的伴奏。

　　一个电吉他独奏带着慢慢响起，黄毛一下子被这前奏抓住了耳朵。

　　电吉他的独奏并不猛烈，男声和吉他很自然的加入了进来，男人的声音开始很轻，像在讲故事一样。

　　“巴伦在呼唤，所有的幻梦被隐藏......”

　　巴伦是在一个经典的古典童话里的王国，那是一个充满魔法和奇迹的地方。

　　少年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踏上了寻找巴伦王国的道路，他经历了许多探险，遇到了很多困难，但他从未停下脚步。

　　在这首歌里，张文加入了民谣的元素，还有种轻柔摇滚风的感觉，这恰好击中了黄毛的内心。

　　黄毛：这架子鼓编的真是太上头了！

　　张文：“寻觅回归的路途，再次回到正轨，听从心里的指引，来到巴伦国度......”

　　曲子一步步推向高潮，恰到好处的和声，还有点缀的像是铃铛的声音，天啊，黄毛都分辨不出有多少乐器在背后了，但是一切都很有条理，听感也不乱，还有带着张文特色的一种忧郁。

　　虽然黄毛想录下来，但是他不忍心分神而错过曲子的细节。

　　此刻张文全神贯注的演唱着，天色因为时间暗下来，显得在灯光下的他更耀眼。

　　同样的，评委没有打断他，让他唱完了全首，歌曲以电吉他开始，也以电吉他的solo结束。

　　台下的黄毛疯狂鼓掌。

　　张文的背后已经有了一小层汗，他看着台下反向热烈的观众，如释重负，下了台。

　　刚坐下，一条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哥们儿你太吊了！”黄毛说，接着他拿出手机，“我们加个vx吧，我也是玩音乐的。”

　　张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有点飘飘然，和黄毛互加了vx，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王佳飞。”王佳飞把自己的名字打在了vx聊天框发给张文。他的头像是一把吉他。

　　“我叫张文，文化的文。”

　　两人聊了会，然后就都离开了海选现场，海选结果要等到晚上通过网络通知，

　　两人分别前王佳飞还有点不舍，不过他还有点工作得去处理：“再见啊，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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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觉得心里绷着的一根弦松了点，他去了常去的大排档，点了几个平时不太舍得点的菜，犒劳了自己一顿。

　　看着台下观众的反响，他觉得通过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吧？

　　到了晚上，张文洗完澡，拿着手机等待着结果发布。

　　上一次他这么紧张还是高考查成绩的时候。

　　叮的一声，海选的工作人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他立马点开。

　　“很遗憾，您未通过，欢迎您下次再来参加海选！”

　　张文怔怔地看着上面的消息。然后又仔细重新看了几遍，最后确认，没有看错，他落选了。

　　他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郁闷、不甘、失望、一瞬间都涌上心头。

　　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

　　没事的，他安慰自己，不就是没通过吗，说不定明年还有机会呢。

　　但是很显然，这并不能缓解他的情绪。

　　这时王佳飞给他发了条信息。

　　王佳飞：“怎么样？过了吗？”

　　张文：“没有”

　　他突然觉得很累，也没看王佳飞说了啥，闭上眼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又看见了高中时代的自己，等着评审公布名单，一直听她念到最后，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苦涩的感觉让他快要窒息。

　　他突然惊醒，一看窗外已经是白天了。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王佳飞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他点开聊天框，前面王佳飞在疯狂的吐槽主办方，觉得肯定有黑幕，后面则是疑惑张文怎么没回消息，又过了几个小时，在半夜三点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王佳飞：“你有兴趣加入我的乐队当主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