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河鱼》一两丫

18、第 18 章

　　两天前，宁淳颖在小红书上刷到了海城郊区的露营地推出的帐篷酒店，便和大家商量国庆假期的时候去玩，获得了一致好评。
　　不过秦洌、杨莫择表示要在这几天和老婆过二人世界，拒绝了宁淳颖的邀请。
　　佟雁雪和俞子延则是分别在省外有古典舞蹈表演和机械制造与自动化专业比赛，他们的对象分别陪着他们。
　　所以，最后在国庆假期出去玩的就剩下了他们十一个。

　　露营酒店那里给提供电烤架和电炉，食材可以在哪里买也可以自带，自带的食材工作人员可以帮忙处理，只不过需要付工费。
　　于是便有了他们放假第一天就去赶海的一幕。

　　路夏天高三的时候时间紧张，中午回家会休息不过来，路何又不想让自家孩子在桌子上趴着睡，所以就买了一辆MVP。
　　把后两排放倒盖上床垫，每天中午停到路夏天学校对面的地下停车场里供小孩午休。
　　偶尔工作忙，也会拜托同事把车开过来。
　　MVP后面的空间足够两个人躺，许暮当时跟着路夏天，也蹭到了不少福利。
　　这辆车在今天又排上了用场，车是六座的，加上石天的车，刚好两辆把他们十一个全都拉走。
　　他们把租来的帐篷还回去，然后才向露营地出发。

　　到达露营地的时候接近九点，那里的人已经很多了。
　　引导员核实了他们的身份，引着他们去预定好的帐篷。
　　说是帐篷，其实也就是建造成帐篷模样的太空舱。每个太空舱里一到两张床，带一个卫生间。
　　他们十一个人订了四间大床房，一间亲子房，亲子房大一些，里面有一张大床、一张单人床。
　　因为他们订的早，所以营地给他们的房间安排到了一起。
　　5间太空舱围成一个圈，正好圈出了一片空地，工作人员在那里搭好遮阳蓬，又搬来了两张桌子、三架电炉、煮锅、炒锅、双层蒸锅和两架电烤架。
　　把海鲜交给工作人员去清理，十一个人各自回房间去洗澡。

　　清理干净身上残存的海盐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出门来觅食。
　　露营地里有一排小食摊，供客人自由挑选购买。
　　几人起了个大早去赶海，谁也没顾上吃早饭。
　　现在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吃的就跟见了肉的饿狼似的，眼冒绿光！
　　他们各自排队买了他们想吃的东西，然后回到房间中间的那块空地上享用早餐。

　　饭后又坐在原地闲聊、休息了一会儿。
　　再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就把清理干净的海鲜和烧烤需要用到的刀、案板、竹签、调料以及锡纸盒给他们带了过来。

　　早上赶海的时候任峰和莱恩的收获也不小。
　　任锋抓到了三条鲻鱼、两只乌贼和一条鳗鱼。
　　莱恩捡到了一大片海带和不少的龙须菜，以及一只巨大的八爪鱼，还挖了不少海葵和五个海参、七只猫眼螺。
　　他们又找工作人员买了些腌制好的牛羊猪肉、鸡翅，清洗好的蔬菜，以及一些酸菜、鸡蛋和大米。

　　现在所有的食材都被处理干净，按类分好，摆到了两张拼在一起的大桌子上。
　　几人各自找活，忙活起来。

　　所有人都带上了露营地提供的一次性手套。
　　路何把八爪鱼和墨鱼的腿切下来，头切成小片状，然后放进了他提前调好的料汁里进行腌制。
　　任峰和韩杨拿着土豆在削皮。
　　石天将削好的土豆切成片或块，包菜切成块。
　　赵宇飞、宁淳颖、孟肖成三人把肉、蔬菜、对虾串到竹签上。
　　姚依琳把一部分海蛎子、蛏子、海螺、鲍鱼扔到锅里去煮，又把十几只螃蟹放进蒸锅。
　　路夏天和许暮在已经掰开的生蚝上，或放芝士或放韩杨提前调好的蒜料。
　　莱恩在给五条鱼改花刀，然后插上姜、撒上葱、浇上自调的料汁，等待上锅蒸或是上架烤。
　　这是第一环节。

　　接着，
　　赵宇飞、宁淳颖、孟肖成接着穿串。
　　姚依琳加入了路夏天和许暮的生蚝下料团队。
　　任锋去捞出来了煮锅里的海鲜放在一个大盆里，他调了个料汁倒进去，然后就放在一边进行晾凉。
　　接着他把锅里的水换掉，又煮进去了海带。
　　石天把鳗鱼切块，分成两部分，一半抹上他调的酸甜酱进行腌制；一半放上葱姜蒜，倒上调好的料汁准备上锅蒸。
　　韩杨又调了一个烧烤酱，把穿好的蔬菜拿过来一个一个刷酱。
　　路何和莱恩把金针菇撕成小条，挨个摆满在锡纸盒底，然后用工具把生蚝、扇贝、鲍鱼的肉一个个撬出来，放在锡纸盒上方。
　　这是第二环节。

　　第三环节里，肉串菜串已经全部串好，但是路何腌制着的章鱼、墨鱼也可以上签了，于是赵宇飞三人继续这一事业。
　　海带熟了，被韩杨捞出，切成丝，配上龙须菜，调了一大盆凉菜。
　　煮锅又腾了出来，石天把清理好的海葵倒进去煮。
　　这个时候螃蟹也熟了，石天把他们取出来，然后和任锋一起，在一些海胆里打入鸡蛋，上锅蒸。
　　生蚝基本上都处理完毕，路夏天和许暮加入了撕金针菇的行列。
　　姚依琳看看没用过的炒锅，想了想，去接了点水，把剩下的海蛎子、蛏子和海螺煮了进去。
　　第三环节结束后，烧烤前的准备工作就基本完成，一共历时二个小时五十五分钟。

　　众人洗干净手，进入休息时间。
　　“三点了，”孟肖成看一眼手机，抬头问，“咱现在开始吃？”
　　“稍等等，我需要歇一歇。”
　　赵宇飞躺在在石天腿上，闻言，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摇了摇。
　　他已经累的失去灵魂了。
　　“我们去厕所。”
　　姚依琳和宁淳颖相携起身。
　　“唔，累～”路夏天也软趴趴地想往路何怀里趴。
　　但是被路何拒绝了。
　　“小乖，坐好。”
　　路何的声音是温柔的，可是撑在他胳膊上的手却是强硬的。
　　路夏天疑惑地歪了歪头，他不仅疑惑还有一点难过。
　　——
　　自上次从言姨他们家回来后，路夏天就感觉哥哥不那么和他亲近了。
　　对他的态度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哥哥在减少和他的肢体接触。
　　因为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路何的变化，所以路夏天也不敢问为什么。
　　就怕路何是发觉了他的感情才刻意疏远的。
　　如果问了，捅破了他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再被狠狠拒绝……那路夏天感觉自己的天就要塌了。
　　他明明感觉路何也会喜欢他的，但这近一个星期若有若无地疏远让他又不确定了。
　　小孩蔫蔫地坐回去。
　　路何瞧着路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他扒拉了一下头发，站起身来，
　　“有点闷，我去转一圈。”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
　　这大户外的，还能闷？
　　赵宇飞几人一头雾水，石天瞧着路何有几分焦躁的背影，又看看闷闷不乐的路夏天，无声地“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自家孩子的弟弟，是不是和他一样不开窍。

　　路夏天在路何离开后一会儿，也坐不住了，他想去看看哥哥去干什么了。
　　路夏天起身，说了一声后也往外走。
　　赵宇飞一脸懵地坐起来，看着自家孩子蔫了吧唧的背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他小声地问石天。
　　石天瞧着他，没有回答，反而突然抬手，弹了他脑袋一个脑瓜蹦儿，
　　“还操心别人呢，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你又发什么神经！”
　　赵宇飞捂住脑门，
　　不疼，
　　但无语！

　　路夏天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在一个太空舱旁边找到了路何。
　　对方此时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他有印象，是哥哥的同事，据说是他们队的警花。
　　路夏天看着路何脸上淡淡的笑容，眉头狠狠地蹙了起来。
　　正说着话的路何察觉到了不远处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
　　见是小孩，路何愣了一下，然后朝他招了招手：“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来找你。”路夏天蔫巴巴地走过去，表情很是不高兴。
　　“你弟弟可真粘人，”
　　女人朗笑了一声。
　　见路夏天不是很想搭理她，女人略微有些尴尬地骚了骚额角。
　　觉得小孩是和他哥哥闹脾气了，便也不太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教导员，真的不行吗？我表妹可好看了，连见见都不要吗？”
　　路夏天闻言，紧张地抬头。
　　路何笑了笑，但嘴上拒绝地很干脆：“抱歉。”
　　小孩松了口气。
　　警花叹了口气，
　　“拒绝得这么干脆啊，教导员。您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路何和路夏天同时一怔。
　　后者直勾勾地去看前者。
　　只见路何沉思了一瞬，然后在路夏天眼巴巴的目光下，他似乎点了一下头。
　　低沉的声音在三人间响起。
　　“是的。”
　　这本是一句缓解尴尬的玩笑话，却不想路何竟然承认了！
　　警花：“？”
　　“对方知道吗？”八卦欲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还不知道。”路何低头看了一眼脸上一片空白的路夏天，笑了下，
　　“好了，我先带夏天回去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往回走的路上，路夏天一声不吭，路何低头看看明显不高兴的小孩，迟疑着开口：
　　“小乖。”
　　路夏天不理他。
　　“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路何的话落下，路夏天的眼眶顿时一红，眼泪就滚了下来。
　　他伸手擦了一下，停下脚步，抬眼瞧着路何，冷着小脸开口：“你有喜欢的人了？”
　　见小孩突然掉起了眼泪，路何心下一紧。
　　他伸手给路夏天擦了下眼泪，斟酌着开口：
　　“对……小乖，你、希望哥哥给你找一个嫂子吗？”
　　路何小心地观察着路夏天的表情，试图弄清楚对方现在的不高兴是出于孩子对于亲长的占有欲还是其他。
　　他私心里希望是因为其他，但又感觉自己这样的期望显得十分卑劣……
　　“……”
　　路夏天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紧接着，眼里包着的泪水就憋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才不希望！我才不想要嫂子！”
　　“！”
　　路何没料到小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让他猝不及防一时间手忙脚乱。
　　路何慌忙哄道，
　　“乖，不哭了，哥哥不娶嫂子，好不好？”

　　路何这儿还没哄好，一旁离他们最近的太空舱外的客人听到了兄弟俩的对话，一下子就都乐了。
　　“嘿，这小孩。”
　　一旁坐在太空舱外面吹风的大哥，笑呵呵地插话，
　　“我说小兄弟，你这可不能随便许诺啊，……小弟弟是不是刚上初中啊，正是青春敏感期，可得好好聊，聊通，要不以后可有得闹呢。”
　　他旁边的另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也跟着笑：
　　“小朋友，是不是害怕哥哥有了嫂子后就不疼你了，哈哈哈。”
　　“啪”的一声中年男人旁边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给了他肩膀一巴掌。女人力气大得很，一巴掌打的男人嘶嘶吸气，还不敢说话。
　　“你满嘴跑火车地胡说什么。”
　　路夏天抽噎着看了那些人一眼。
　　小孩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瞧着可怜得很。
　　中年女人的心都要被路夏天这一眼给看化了。
　　“诶呦，这孩子长得真招人喜欢。”
　　中年女人惊叹一声，然后又收敛了点声音，柔声对路夏天说道，
　　“小朋友，你不要听这个二百五胡说，你哥哥哪会不疼你的。你要知道，有了嫂子啊，那是多来一个人疼你呢。”
　　“……”
　　这本来是人与人之间散发善意的美好一幕，但身处其中的路夏天一点的都没有感受到人间的善意，他现在又委屈又气恼！
　　路夏天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地讨厌他的娃娃脸和身高！
　　“我不是小孩子，我马上就十八岁了……
　　“……我可以谈恋爱了……
　　“……我才不需要多一个人疼我……”
　　路夏天没有理他们，带着哭腔小声地嘟囔着，掉着眼泪转头就走。
　　路何连忙跟上去。

　　路夏天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背对着路何抽噎，不转头也不说话。
　　路何绕到他面前。
　　“小乖？”
　　路夏天抬起头去看他，红着眼睛沉默了片刻，问道，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不娶嫂子？”
　　路何刚刚听了一路路夏天的嘟囔，心里有了一个让他这一周从不敢想的猜测。
　　路何伸出手，摸了摸路夏天的脸，又用大拇指轻轻蹭掉了小孩脸上的泪。
　　他神情柔和，一双温柔的瑞凤眼几乎可以说是深情地注视着路夏天。
　　“是真的，我不会娶别人给你当嫂子。”
　　路夏天抽了抽鼻子，迎着路何的眼神，眼泪又哇哇往下掉，
　　“你骗人，你刚刚还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何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
　　“小乖，你怎么不问问，我喜欢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