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番外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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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基本上确认了维尔茨对自己没有恶意，穆夏拉认真地打量起来这个来自青年团的男孩。穆夏拉记得男孩似乎说过他就在隔壁班上，那么他们应该是同龄人。虽然穆夏拉认为自己在发育期间有些营养不良——因为肤色的原因，他们家里能够得到的物资总是十分有限的。但是眼前的男孩，似乎比自己还要瘦弱许多。准确来说，是比自己还要矮上许多，维尔茨并算不上瘦弱，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也是在看清楚男孩左脸颊上的痣之后，穆夏拉才想起来，他以前也见过维尔茨。那是在他刚到柏林的时候，他和母亲出门买菜，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路过了一家面包店。
穆夏拉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那家平平无奇的面包店被dw军围得水泄不通。在看到穆夏拉的目光之后，母亲扯了扯穆夏拉的衣服，低声道：“别乱看，准是和犹太人有关。”
在德国，黑白混血的处境比犹太人好不了多少。为了避免因为好奇心而惹上一身腥，穆夏拉把目光移向了街道的另一侧。这次闯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孩，与其他看热闹的人群不同，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鄙夷的色彩，而是单纯的好奇，似乎他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何要围在面包店前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呢？一个加入青年团的男孩，怎么可能会对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无动于衷呢？
穆夏拉收回目光，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维尔茨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穆夏拉撇了撇嘴角，说道：“我们见过，在面包店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嗯，我记得。”维尔茨很快回复道，“那个时候我也注意到你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探我的消息？我想不出除了举报之外的理由。”穆夏拉的语速很快，好整以暇地盯着维尔茨看。他难得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这么放松，这让穆夏拉有些愉悦。
维尔茨则是截然相反，他被穆夏拉盯得有些发毛，再开口也有些吞吞吐吐：“呃……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我以为老师已经把这些东西讲得很明白了——你就一定要刨根问底吗？”穆夏拉承认他的话有些冲，这是他故意的。他可不想和一个雅利安男孩沾上什么关系——谁知道他们背地里会做些什么事情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尔茨似乎有些紧张，他辩驳道，”我没有恶意……是这样的，我听过一些歌曲，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也是从我父亲那里听到的——他把所有的唱片都藏了起来，只有晚上才会拿出来听。我的卧室刚好在他的楼上，但我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就可以听到那种音乐的节拍……”
“Negermusik（黑人音乐），你们是这样称呼它的吧？”
“嗯？我想，爵士乐会是更好的称呼。”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我对这种音乐并不了解，我想你找错人了。”穆夏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且你还是没有解释，你究竟为什么要打探关于我的消息。”
或许是受穆夏拉态度的影响，在穆夏拉不停的诘问之下，维尔茨也不再那么客气：“我想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
“嗯，你说得不错。”穆夏拉点点头，没有再看对面的男孩，“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
“诶，等等——”在经过维尔茨身边的时候，男孩抓住了穆夏拉的手臂。
穆夏拉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臂，但没有立即挣开，只是冷着声音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维尔茨松开了穆夏拉的手臂，故作轻松地站直了身体，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也很轻松：“你……既然你不是青年团的一员，那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在周六下午出现在学校附近——我的意思是，你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的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好吧，他差点搞忘了正事。穆夏拉本人当然是不可能直接在这种时候走进学校的，或许让眼前的这个男孩帮忙也是不错的主意。于是他从书包里翻出Finn的笔记本，递给维尔茨：“我弟弟好像搞忘了这个笔记本，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用到它。”
维尔茨看了一眼那个笔记本，他很快回复道：“上周青年团发了新的笔记本，所以现在他们应该不会再使用这个本子了。”
看来白跑了一趟，那还是早点回家吧。穆夏拉点了点头，把笔记本装回到书包中，对维尔茨说道：“好吧，谢谢你。那我先回家了，回见。”
“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这个提议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穆夏拉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果身边有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团成员，那么肯定就不会有人来检查他的身份证明等文件了。合理地利用一下这个目的不明的男孩，似乎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现在的街道倒是有些冷清，街上没看见多少行人，只有沿街的商铺依旧在开门营业。分明他刚出门的时候，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那时他还可以灵巧地混在人群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还好他没有拒绝维尔茨的建议，不然现在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他一定会吸引来街角的那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即便如此，穆夏拉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并不清楚这道目光是因何而来。或许他应该换一条路回去。
穆夏拉看了看身边的维尔茨，他们已经沉默了一路。只要他不主动开口，维尔茨似乎就不会率先开口。穆夏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想去书店吗？”如果他没有记错，几天前的维尔茨似乎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从维尔茨的表情中，穆夏拉可以轻松读出来许多的疑惑。他无奈地笑了笑，偏过头，状似不经意地往街角一点。
维尔茨刚刚其实在发呆，他还是第一次和少数人种一起走在街上。虽然他的父亲总是教导他不要和这些“杂种”混在一起，但是维尔茨并不觉得父亲的言传有什么说服力，毕竟他自己不是也经常偷听黑人的音乐吗？
父亲的言行不一让维尔茨逐渐对有色人种的生活产生了兴趣。不过，说实话，他以为穆夏拉会知道爵士乐的——虽然也不排除他只是不想和自己聊天，所以才假装对此一无所知的。
总之，在面对态度冷淡的穆夏拉时，维尔茨也决定保持高冷的态度。
在注意到穆夏拉的暗示之后，维尔茨迅速地点了点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跟着穆夏拉拐了个弯，走到了书店所在的另外一条街上。
打听到穆夏拉的消息并不难，毕竟他们学校里只有这么一个棕色皮肤的人。从同学的口中，维尔茨得知穆夏拉是一个有些内向的人，他们都说：“哦，你说那个杂种吗？他挺好欺负的，从来都不会还手。哈哈哈，不过这也挺聪明的。如果他真的反抗了，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一种乐趣。”
维尔茨当然知道男孩们对穆夏拉的排挤。不过这很正常，毕竟他们从小接收到的教育都是如此的。不过穆夏拉和老师经常提起的那些人又不一样——他的母亲是德国人，和他们一样。
至少他的身上也流着雅利安人的血液，所以和这样的人有所来往，也不是一件那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吧？
维尔茨对于文学并不太感兴趣，他也没有跟在穆夏拉身后，随意走到自然科学类书籍的书架前，兴致缺缺地随手翻看着面上的几本书。虽然手上的这本书很无聊，但是因为它看起来就很“高深”的名字，维尔茨还是决定把它买下来。一是为了装装样子好让父亲认为自己最近学习态度端正良好，二是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愚蠢和刻意。
穆夏拉拿着几本诗集走了过来，瞟了一眼维尔茨手中的那本赫尔曼·外尔的《空间-时间-物质》之后，有些诧异地开口道：“哈，原来你喜欢物理学。”
维尔茨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穆夏拉语气中的讥笑是为何，所以他点头回答道：“对，这本书还不错。”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这本书的命运显然是在到家之后就被他束之高阁。
“那你很厉害。”穆夏拉的称赞听起来不太走心。
“嗯？还好，只是我们总有几门擅长的科目，不是吗？”
“嗯，是这样的。”
穆夏拉看起来不想继续废话，他又看了看维尔茨和他手中的书本，努努嘴，最后还是选择开口：“所以你现在在自学相对论吗？”
“啊？没有，我没有想那么多。”维尔茨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穆夏拉为什么会这么问。
只见穆夏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好吧，当我没说过——走吧，我先去结账了。”
直到周一，当维尔茨找到班上物理很好的同学，试探性地问了几个关于《空间-时间-物质》的问题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穆夏拉为什么会取笑他。
那个同学也有些惊讶：“真没想到你已经开始看这本书了。实话实说，我都还没有准备好阅读这本书。”
“为什么呢？这只是一本我在附件的书店里随意买的书而已。”
“你知道凯泽·威廉皇家物理所的所长吗？”
“哦，我当然知道他。”
“那你应该也略有耳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这本书是他当年进入大学之前读过的，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或许有些超纲了。”
维尔茨的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所以穆夏拉果然是在嘲笑他。他肯定是在嘲讽自己非要买一些不会阅读的书籍，或许他还以为自己是想在他的面前显摆——高高在上的雅利安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行为确实有点蠢。维尔茨叹了一口气，决定忘记这个尴尬的小插曲。只要他不主动提起，穆夏拉肯定也不会纠结这个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番外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