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斯坦尼的一封信》93号加满

48、第四十八章

　　“ ‘你要怎么用我的青春来证明你的错误！’ 这句话你怎么没有重音呢？这句话是这场戏最终的目的你明白吗？情绪层层累积，前面的所有争吵啊矛盾啊，最终都是为了引出来这句揭示他们母女本质关系的一句话，你能明白吗？”
　　第一天见完面，第二天就开始剧本围读了。黎化这次进的组是一个很有名的文艺片女导演的戏，稍微带点商业性质，本质是想盈利赚钱的，但做久了文艺片，徐恒还是尽力想把电影做的更深一些。
　　稍微带点商业性质，这进来的女主就稍微带了点水分。虽然是科班毕业的，但科班出来也分好的不好的。虽然刚出道演的几部作品确实不错，但基本都在她的舒适圈内，这几年被那几部作品捧起来了，路人缘特别好，导致哪怕后面几部作品角色与她本人差距大了，演不出来了，大家也都是捧声一片。
　　没过两个小时，这导演的火就有点压不住了。声音形象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对剧本理解不够。
　　“听徐恒说，当时霍于粒跟她聊这个戏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的，说这个剧本难得，市场上从没有一个深刻的片子揭示真实的高考，高压带来的青少年心理问题，给徐恒说激动了，加上资方那边一吹一捧，她脑子一热也就定了。”
　　那边徐恒把霍于粒训得跟什么似的，黎化坐在另一边摸出来自己手机跟礼乐吃瓜。
　　剧本围读是在一个巨大的屋子里，桌子围成了一个大正方形，男女主本质也没有情感关系，徐恒也就没要求黎化和霍于粒坐的太近。于是黎化进屋的时候，目测了一下找了一个大概隔了四五个人的位置，于是聊八卦也不会担心本人看见。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位置，无他，无非是后面空地塞着剧本统筹罢了。黎化后面就坐着礼乐，起得太早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好巧不巧，来的时候黎化说平时基本轮不到她干活，结果各种阴差阳错的原因，剧本围读第一天居然所有剧本统筹跟组编剧都因故到不了场，她就这么被迫心虚的作为唯一一个能干活的文字劳动力。
　　那也架不住她真的瞌睡。
　　徐恒大发雷霆，声音在大排练厅里回荡，就这样她也很难完全把眼睛睁开。黎化给她发消息，手机的震动也没能把她搞清醒。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觉得很有趣笑了两声，又把手机熄掉捂着嘴安静的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黎化心里摇了摇头。
　　算了，困就困着吧，反正这会儿都没活儿。
　　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地剜了制片一眼。
　　最迟下午，所有责编必须到岗。礼乐气血不好，她得回去睡觉。
　　那边霍于粒被训两下，也硬气起来了。
　　“不是，导演你看这句话，它本身就有语病啊，这怎么能当台词？这句话说出去，本身就显得我们不严谨啊！这种东西，你们审剧本的怎么能过的？啊？在场的编剧老师？你们回答一下，这个台词它合理吗？还不改一下吗？”
　　哇那一通输出在场都懵了，霍于粒越过导演直接质疑剧本，还连珠炮似的语气不善。导演制片都没反应过来，礼乐一个激灵就清醒了。清醒过来心情也不爽，心说你谁啊他妈的老子做这么多年老板了早不怎么跟人低头了，张嘴就来。
　　“霍老师，你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没有说过台词是生活化的语句吗？女主已经失控了，重在质问，这句话没一个字是能删的，也没一个字是能加的。”
　　剧本虽然不是她写的，但这句话她是认同的。
　　霍于粒一下子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对于剧组这种底层民工张嘴就呛的行为，一下子气成了河豚。结果她还没说话，礼乐前面的黎化就开腔了。
　　“可不是吗，怎么这两个字用的最好，语气重，表意足，混乱一点的语序还能表示她当下的情绪。这怎么需要改了？”
　　紧接着导演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这句话很好，你念不出来你就练！不要因为你的问题乱改剧本！再念！”
　　制片在旁白缩了缩脑袋，决定明哲保身，远离混战。
　　在进组之前，礼乐就大概查了查这个剧组关系。在有能力挑选剧本后，黎化一向喜欢进组导演话语权大的剧组，话语权集中在一个搞艺术的手里面，整个作品的创作过程就能让他顺心一点。这个剧组如是。
　　这个剧组的制片只跟头两天的组，霍于粒的舅舅投资是他拉的，但只能说在当时那笔投资是燃眉之急，因为那时候黎化还没加进来。现在整部电影的阵容强到可怕，哪怕霍于粒舅舅撤资，这部电影也有的是人投。
　　所以他绝不为霍于粒多说一个字。得罪了那个脾气爆的徐恒，才是可怕的要命。
　　果然，霍于粒往制片哪里看了一眼，见没人声援自己，于是欺软怕硬声音弱了下来。礼乐眼睛很快又有点耷拉，所有的围读都走入正轨。
　　偶尔也有需要她做的。
　　“编剧老师，美术老师说，我们现场到时候可能没有合适的打光位置来让角色父亲出现在角落，让女主看到他父亲大的那条领带，然后想起那段回忆。，你改一下，还有什么能让角色进入这一剧情的方法。”
　　礼乐应了一声，大脑开始工作。
　　“诶那让男主打上那条领带怎么样？”
　　“怎么说？”徐恒跟了一句。
　　“他这时候服装设定没有领带，能不能加上去，无意的拉开抽屉，找出来一条合适的领带，刚好就是那一条，那不正好也暗示了男主和父亲是一种人吗？”
　　徐恒沉默了半分钟，在场除了黎化和礼乐，所有人心都悬起来了。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改动了，产生的效果可能和原版大相径庭，剩下就看徐导怎么发话了。
　　半晌，她说，
　　“我以为你会把男主父亲打着领带的照片放墙上，一般编剧都会这么改。”
　　礼乐很轻松地接了一句，像个二流子。
　　“我不是一般编剧呗。”
　　黎化在前面笑了，礼乐能看出来，他的背影很轻的动了一下，在场没有别人能笑出来。结果没想到徐恒还接了一句。
　　“确实。”
　　于是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角落这个带着口罩的人身上。礼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了继续继续，就按编剧老师刚刚说的改。”
　　于是所有人目光回去了，下一个人念起了他的台词。礼乐长舒一口气，低头去够脚边的东西，却看见前面的人一双大手先一步拿走了脚边那杯极其隐蔽的咖啡，那动作自然的就像是从自己脚边拿的一样，拿起来就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她喝过的咖啡，然后很自然地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旁边的人还问了一句。
　　“黎老师你有咖啡啊，一上午没见您拿过。”
　　“哦，一直放地上的。”
　　他还特自然回了一句，然后再次摸出手机发条消息。
　　“醒了吧？醒了就别喝了，你不能多喝。”
　　礼乐在后面巴掌都扬起来了，然后给自己扇了扇风。
　　妈的，本来上班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