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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应黎开学后,见到了尹敬希打算送她的礼物——一对珍珠耳钉。
      少年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对精致小巧的珍珠耳钉为她戴上,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和满意。
      “我在柜台看见它的那一瞬间,就莫名觉得它一定很衬你。”
      尹敬希认真地看着她,亮白色的珍珠点缀在她莹白的耳垂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应黎感觉到他近乎直白的注视,微微红了脸,连带着耳朵也泛起一丝淡粉色。
      尹敬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耳垂。
      “阿黎红着脸的样子,更好看了。”他轻声说。
      应黎手指微微蜷缩,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尹敬希高兴地接过,打开发现是一幅素描,画的是他。
      画中的少年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温柔地注视着某处。
      阿黎画的是正在给她讲题的他。
      “我第一次画素描送人。”应黎轻描淡写,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不知道尹敬希会不会喜欢。
      她以前画的都是书里的人物或者母亲给的模特图,但母亲总说她画的人物素描缺乏神态之美。
      她担心自己画不好,下笔时犹豫了很久,画起来却是一气呵成。
      少年温柔的神色就这般自然地落在了她的画纸上。
      她凝视着画纸上少年温润的脸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母亲说的神态之美,一幅人物画的灵魂。
      原来,她也可以画出来。
      “我很喜欢,”尹敬希正色道,“只是,阿黎下次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你自己也画上?”
      请让他的目光所落之处,有所收获。
      “有了阿黎,才算是一幅完整的画。”
      “好,”应黎顿了顿,接着道,“以后,两个都画上。”
      “不对,”尹敬希绷起脸,“不止两个。”
      “以后还会有……”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应黎疑惑的靠近他,就听见少年笑意融融的嗓音。
      “以后会有宝宝,也要一起画上去。”
      应黎的脸更红了,她睨他一眼,心中却忍不住期待起来。
      尹敬希说的对,他们还有许许多多个年岁值得期待和记录呢。
      春天的和风轻柔抚过他们泛红的脸庞,少年爱意似荒草隐密疯长,而想要摧毁它,同样轻而易举。
      一心期待未来的少年并不知道,命运已然为他们选定了人生的分岔口。

      对于应黎来说,母亲应暖的倒下是猝不及防的。
      当接到母亲同事打来的电话时,她几乎稳不住身子。
      母亲的同事说,应老师今早在办公室无故晕倒,现在正在市中心的医院。
      应黎赶到医院时,应暖还没醒,命运对她施加诸多苦难,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她依旧年轻美丽,静静躺在病床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忽略她脸上的呼吸机的话。
      “患者家属,”护士从门外走进来,“主治医生让你去拿诊断报告。”
      应黎捏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单,魂不守舍地出了医院大楼。
      她茫然的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再看一眼诊断报告的勇气。
      它轻飘飘一张,在她手里却仿佛重逾千斤,否则的话,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呢?
      她的耳边还回响着医生那句“细胞衰竭只能接受长久住院治疗,但无法直接治愈。”
      少则一年,多则五到十年,请患者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母亲的余生,大概要一直在医院度过了。
      她不仅要做好母亲随时会离去的准备,还要做好把家里积蓄都投进去的准备。
      应黎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她的母亲生病了,她去不了巴黎了。
      她四岁跟着母亲学画画,十四岁随母亲一起搬出谢家。
      她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她给了她足够多的关爱来弥补缺失的父爱。
      母亲在这里,她哪里也去不了,也不想去。
      等应黎再次回到病房时,母亲已经醒了。
      她快步上前,为母亲升起床位,拿出刚刚买的粥。
      她小心翼翼的喂给母亲,应暖斟酌片刻,柔声开口:“吓到阿黎了吗?今天出门忘记吃早点了,有点低血糖,一时没站稳。”
      她最近一直忙着画画赚钱,作息不规律,所以身体才会时不时出点小毛病。
      法国物价比国内高些,虽然她已经存了一笔不菲的钱,但也还是希望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妈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应黎认真问。
      应暖摇摇头,“只是最近偶尔会觉得喘不过气来,歇一歇就好了。”
      应黎的手蓦然僵住,医生说,呼吸困难只是心力衰竭的一个外显特征。
      现在应暖的身体到了哪一步,还需要更详细的检查。
      “那我们再做一个全身检查再出院吧。”
      应暖并无不可,点头答应,确实应该检查一下,免得让阿黎天天担心。
      “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今天就在医院陪您。”
      应黎在晚上拿到了更详细的诊断报告。
      轻度心力衰竭,建议住院治疗,时长不定。
      无论三年五年,还是漫漫余生,她都会陪着母亲一一走过。
      晚上,应黎接水为母亲洗脚,她故作轻松的笑着和应暖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妈妈,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待在医院静养几天。”
      可是一低下头,颗颗豆大的眼泪却直直砸进盆里。
      刚想回答的应暖下意识噤了声。她低下头,看向刚成年的女儿。
      少女默不作声,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她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为母亲洗着脚。
      她在哭,又不像哭。
      可应暖还是感受到了她微颤的指尖。
      “阿黎,”她轻声问,“我的病……很严重吗?”
      应黎为她擦干脚,把脸靠在她的腿上。
      “不严重,只是要治一小段、不算长的时间。”
      她眼眶红红,抬起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母亲,认真的说:“妈妈,我不去巴黎了。”
      “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我本来……也就不是很喜欢巴黎。”
      “阿黎,你……”
      “妈妈,我知道巴黎很好,但是没有你,对我来说,去到任何地方,无论有多好,都是没有意义的。”
      应黎站起身来,眼里是少见的倔强,“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去。”
      应暖看着她,满眼复杂,有欣慰,有心疼,有怜爱,还有愧疚。
      她的宝贝女儿,十四岁同她一起离开谢家时,也是用这般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半大的孩子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承诺说:妈妈,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好也没关系,她会一直陪着她的。
      一连一个月的时间,应黎都学校医院两处跑,一时间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她还开始刻意的减少和尹敬希的接触。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尹敬希开口,说自己去不了巴黎了。
      她看不到他们的未来了,或者说,她再也给不起尹敬希未来了。
      晚上临近下课,好几天没能见到应黎的尹敬希早早地等在了她的教室门口。
      应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少年,他站在夕阳下,美好得像时光里的一道剪影。
      她心知避不开,在原地站了几秒,还是迈步朝他走去。
      “阿黎,”尹敬希习惯性的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应黎坚持要参加国内的高考,备考的辛苦尹敬希一样感同身受。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整个高三年级都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在短暂的课间十分钟里慨叹离别伤感,又在上课铃响的一瞬间收敛心神,全身心投入题海。
      应黎并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表示回应。
      尹敬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只是高兴的和她说起自己巴黎之行的进展。
      “我母亲已经答应我,会让人给我写推荐信。”他眉目间都是喜色,拉锯许久,家里人终于同意他去巴黎求学。
      其实他的父亲并不反对,但母亲的反应却格外之大,他花了好长时间,才让母亲稍稍松口。
      母亲说,高考结束后,白家要举办宴会,只要他代表家族出席,完事后就马上请人为他写推荐信。
      应黎强忍内心酸涩,她看着少年眼神发亮的样子,嘴里那句“不去巴黎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还是等高考完,再告诉他吧。
      她不想尹敬希为她的事分心,影响到考试。
      高考结束后,应黎首先去了谢家。
      母亲的病需要很多钱,现在还可以用家里的积蓄顶上,但长久下去必然相形见绌。
      她必须早做打算。
      应黎打车去到谢家,从十二岁随母亲离开,她已经六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只站在门口,应黎就看出谢家变化很大,和她离开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就连门口的保镖也是她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应黎踌躇片刻,走上前说明来意,保镖却不肯让她进去。
      “小姐,您不表明身份,我们无法进去通禀。”保镖拦住她,面露难色。
      最后还是看着她长大的管家咬牙将她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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