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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耳环 ...

  •   极具穿透力的电话铃声在客厅响起的时候,应黎正在给自己戴耳饰。
      她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手中的珍珠耳钉没能拿稳,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弯下腰去,还没来得及找,电话就被那边的人挂断,而后又重新响了起来,却不再是刚才的铃声。
      应黎抿了抿唇,走向客厅。
      第一遍响的是她给尹敬希设的专属铃声,不过才响了不到十秒就被对面挂断了。
      她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备注是于秘——尹敬希的贴身秘书。
      “夫人,总裁问您准备好了吗?”
      还不等应黎回答,那边就响起尹敬希的声音,应该是于秘把手机拿远了些,她听得并不真切。
      片刻后,于秘带有歉意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她的耳朵里。
      “夫人,总裁今晚有个临时会议,不能陪您回谢家了。”
      他的语气虽然满怀歉意,但心中却也不以为然,毕竟他只是转达老板的通知而已。
      是通知,不是商量。
      应黎平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应答,抬手挂了电话。
      尹敬希总是爽约,找的借口也从不走心。
      好像结婚两年以来,他一直这样,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强大的词。
      应黎很平静,她若无其事地走回卧室,去找那只掉在地上的珍珠耳钉。
      她弯腰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只耳钉并不算太贵重,对她却意义非凡,是高三寒假时尹敬希随家人去澳洲旅游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她还记得当年少年拿出礼物时,眼睛里满溢的爱意。
      应黎坐在地上,茫然无措。
      她的珍珠耳钉找不到了,当年爱她的少年也不见了。
      他们的爱情早已面目全非,磋磨殆尽。

      半晌,应黎才回过神,她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弯了弯嘴角,像往常一样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她还要去那个令人厌恶的谢家赴约,不能让他们看出她半点狼狈。
      应黎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尹敬希惯用的那张车停在门口。
      她走过去,车里却没有她想见的人。
      司机陈叔降下车窗,同她打招呼。
      “少夫人,少爷让我来送您回谢家。”他是尹父安排给尹敬希的司机,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
      尹敬希从尹家祖宅搬出来时,就把他一并带来了。
      应黎点点头,拉开车门在后排落座。
      “谢谢陈叔。”
      陈叔看着后视镜里年轻美丽的脸庞,嫁给少爷后,她好像一直都是这般平静的神情。
      从不与人红脸,从不人前失态,永远大方得体。
      “少爷今晚是真的走不开,还请少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陈叔想了想,还是替自家少爷解释了一句。
      应黎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陈叔在心里默叹一声,缓缓启动了车子。
      少夫人是个很好的女主人,嫁进来后待下人也都十分和蔼友善。
      他觉得少爷也应该是喜欢她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娶她过门。
      希望他们夫妻能够好好走下去吧。
      但是如今,他越来越不懂他看着长大的少爷了。

      应黎到谢家时,谢成屿和林烟正等在门口。
      谢成屿看见只有她一个人下了车,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敬希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谢成屿前两天打电话给尹敬希,他明明答应说会陪着应黎一起回来的。
      应黎走近两步,让谢成屿能够看清楚她眼里的厌恶。
      “你不是喜欢给他打电话吗?你自己问他去啊。”
      应黎语气嘲讽,她本来不打算回这里的,但是她的“好父亲”联系不上她,就经常打电话给尹敬希。
      谢成屿乐于在尹敬希面前扮演慈父,想让女婿带叛逆的、只是和他闹了一点小矛盾的女儿回家。
      一旁的林烟不阴不阳的开口:“结婚两年了都不愿意跟你回娘家,看来是不把你这个正宫夫人放在心上。”
      谢成屿脸色更不好看了,“既然他不来,那你来干嘛?”
      应黎闻言却是笑了。
      “不是你一直打电话让尹敬希带我回来吗?怎么我回来了,你看上去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
      岂止不高兴,脸都气黑了。
      她看着谢成屿隐隐发黑的脸色,笑得更开心了,“我当然是回来恶心你们了。看你们都不高兴,我就知道这次来对了。”
      “还有,”应黎又转头看向林烟,“我再不被尹敬希放在心上,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虽说家花不比野花香,但是正室就是正室,你说对不对?林姨娘。”
      她后三个字都咬得极重,在场无人听不出她的意思。
      成功把两人都气了要冒烟,应黎终于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所以”,她施施然道:“以后别再骚扰尹敬希了,不然我又该来这个恶心的地方见更恶心的人了。”
      他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让她觉得恶心,男的管不住下半身,女的管不住自己,偏要去勾引别人丈夫。
      尤其这个别人还对她有恩,真真是一出精彩的农夫与蛇。
      谢成屿怒极,指着门厉声让她滚出去。
      “下次别再打扰他了,他不会来的。你们也别想着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应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不紧不慢地走出门。
      出了谢家,她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刚到时就让陈叔先回去了,因为她还要一个人去看母亲。

      —— ——

      “应小姐来了。”医院的护工熟悉的和她打招呼。
      她笑着点头回应,不曾在意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直接乘坐电梯去了她母亲病房所在的楼层。
      “哪位应小姐啊?”有新来的员工好奇问。
      “还能是哪位,顶楼住着那位的家属。”
      “就……?”她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刚刚回答她的人点头回应。
      “院长说,那位的脑细胞在自发死亡,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但现在这种植物人的状态,大概也不能算是活着吧,也不知道那位美丽的小姐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
      应黎刚进了母亲病房,就被主治医生的消息砸得回不过神来,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治医生面露不忍,却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患者昏迷前,全身的细胞就有因病衰竭的趋势,植物状态遏止了这种恶化。”
      “但现在您母亲的脑细胞正在自发性死亡。我们当前没有技术可以延缓,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茫然,显然缓不过神的应黎,轻声道:“应小姐,也许死亡是另一种解脱。”
      她的母亲本就身患恶疾,能靠仪器撑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应黎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伏下身。
      “谢……谢谢医生,请让我静一静。”
      主治医生轻轻走出病房,还为她带上了门。
      不久后,病房里传出女人哽咽压抑的低泣声。
      —

      顾宴泽在医院洗手间发现一个魂不守舍的女人。
      彼时,他刚看望完生病住院的顾老爷子,心烦意乱地走到了靠近洗手间的走廊上。
      顾宴泽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又想起医院禁烟,烦躁地塞回去。
      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眼睛通红的漂亮女人走进了洗手间。
      他下意识想回避,却发现那人只是呆呆的站在洗手池面前,任由水流一遍遍冲刷自己的手指。
      顾宴泽看着水流滑过她修长葱白的手指,莫名觉得如果她拿起画笔的话,一定很好看。
      手好看,那双手画的画也应该会很好看。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给她递了一张纸。
      应黎看见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纸,愣愣抬头看去。
      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眼帘。
      “小姐,你需要吗?”
      顾宴泽同她近距离的四目相对,突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他好像在哪见过她。
      应黎呆呆接过他手里的纸在手心里攥紧。
      半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的低下头轻吸了口气,再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抬头跟他道谢。
      说完,就侧身绕过他,准备出洗手间。
      顾宴泽看着她僵硬的笑和仓皇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顿住了。
      “抱歉。”顾宴泽下意识开口,他逾越了。
      “谢谢。”同时响起的还有应黎带着鼻音的道谢。
      应黎还是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又认真的再同他说了一遍谢谢。
      顾宴泽看见她走出去的瞬间,一滴眼泪砸在地板上。
      洗手间的地板由光滑的大理石铺就,那滴眼泪刚掉下去就没了踪迹。
      可顾宴泽却觉得自己听见那滴眼泪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响,也看见微溅的泪花起落间洇湿了一小块地方。
      他一时分不清,那滴泪是砸在了地板上,还是砸进了他的心里。
      应黎出了医院门,在路边打了张车报出地址。
      “去辰凌别墅区。”
      出租车师父应了声,缓缓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应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刚刚那个男人递给她的纸。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尹敬希,对方也向刚刚那个人一样朝她伸出手。
      只不过,尹敬希给她的是糖。

      应黎第一次见到尹敬希,是在高二的一节书法课上。
      她所在的京州一中是京州最有名的学校,上课都是采取选课制。
      除主科目外,学生还可以选择两门自己喜欢的课程,采取不固定分班的轮流制。
      那天她提前近一个小时到了上书法课的教室,一个人坐在里面专心画画。
      应黎的妈妈是学校的美术老师,她从小受母亲影响,一直十分喜欢画画。
      她的母亲也乐于教她,毕竟女孩子技多不压身。
      上个月回家,母亲说新入学的这届艺术生里有个好苗子,天赋更甚于她。
      应黎十分不服气,决定和素未谋面的小师弟一较高下。
      京州要举办美术展会,一中鼓励学生积极投稿。
      此次美展采取的是匿名投稿方式,只会公布最终冠军的个人信息。
      应黎昨天听母亲说小师弟会参加,最近一直都在为美展作品做准备。
      她琢磨良久,打算在这次画展上大展身手、一举夺冠、打败小师弟,得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美展只有两天就要截稿了,她却因为学业繁忙一直没动笔。
      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她得趁着书法课,赶紧把初稿给画出来。
      应黎正构思着如何下笔,教室里又走进来一个身穿棒球服刺绣外套的男生。
      个子高挑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了教室的另一边坐下。
      她也没在意,继续构思着自己要画的东西。
      她已经想好了,准备画一只卧虎,难的是如何下笔。
      应黎将将画了个雏形,就被人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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