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女王与冷眼船长》树氏树

23、“还好”的庆幸

　　【木一一】
　　“重新参加完高考的你是什么感觉？”，考场外的一个记者模样的浓妆已经掉了大半的女人拿着话筒问我。
　　“很糟糕——不好意思，其他的我可能不想多说。”
　　父亲已经在向我招手。我跟记者说完便向父亲走去，由于带着考试失败的沉重，没法欢欣雀跃地奔向他。
　　“很简单。应该考得很好。”，我听到被记者采访的下一位高考生的回答，我忍不住回头，只为一睹这位牛人的风采。
　　是他！我的下巴都差点摔到地壳底部，得亏我风浪见得多了，才及时扶着我骄傲而不经吓的下巴。看来茉莉女王看上的小伙子还是一个学霸。
　　“大不了再来一次。实在考不上，老爹养你一辈子。”，父亲搭着我低垂的肩膀试图抬高到正常高度。
　　“我——我应该可以考得更好。”
　　“没事！不用再想了，尽力就好。”，父亲依然笑意盎然，仿佛没有因为女儿的失败而失落。这个世界上的父母亲的样子原来都是相似的。
　　父亲拉我登上他电动车的后座，开始穿越高考试场附近的人山人海，车海车林。
　　“老爹，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是电视剧里面父母亲最烂大街的台词。”
　　“那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是啊——不过除了一个女孩的父母。”
　　“谁啊？”
　　“就，有一个。”
　　“哦！你要是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忙教育一下她的父母。”，父亲说完便开始加速。风更猛劲地吹到我的脸上，而我的坏心情也悄悄顺着风远走。在这个时刻，我想起那个可怜的名叫许一菲的小女孩。说实话，我感觉自己有些卑鄙，因为似乎在忆起许一菲的悲惨后，我竟对于眼前生活给予我的挫折感到更少的悲伤。别人悲惨的经历给了我可以概括为两个字的体验，那就是名为“还好”的庆幸。
　　还好我还能再一次奋斗。还好我有如此爱我的父亲。还好我能这样吹着风慢慢忘却过去的不快。还好我不是像许一菲那样可怜的小女孩——
　　一股子情绪让我在靠着父亲后背时说一句：“还好老爹你不在乎我的高考。”
　　父亲试图往后看我一眼，答我：“嗯！还好你知道你老爹只在乎你。”
　　我：“真好！感觉生活又充满希望。”
　　老爹一高兴又开始飙车，谁知老爹得意忘形过头，车尾后绑着的甘蔗给旁边一辆红色小车一顿剐蹭。本来用于祝福我成绩节节高升的甘蔗，现在却成了交通事故的大帮手！老爹只得急忙停车。而红色小车也靠近路边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大波浪卷的白衣淡妆女子，将披散的头发稍稍别到耳后，以便看清车外壳的损伤情况。
　　“女士，对不起啊！这个损失我都会负责的。咱们留个？”，父亲掏着自己的口袋想把名片拿出来，在突然蹦出的一句“心茹？”之后便露出一副见到熟人的模样。
　　白衣淡妆女子：“木天野？”
　　父亲憨憨地笑：“是我！哎呀，多久没见了！”
　　白衣淡妆女子：“是啊，多久没见了——你现在……”
　　两个人一顿寒暄，我在路边等着，不耐烦地瞅几下头顶的太阳。父亲拉我过来，让我给面前这个女人自我介绍然后问好。与此同时，车上也下来一个我的熟人，或者更准确来说， 最近认识的人——冷眼船长。
　　我控制不住地眼神躲闪，听着冷眼船长给我父亲问好。
　　心茹女士一开始有些惊讶：“你是？”，后来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一一啊——你是不是认识我家小冷？”
　　我有些为难，又不敢在长辈面前胡诌，只好交代：“不太算。就——见过几面，也打过几次交道。”
　　心茹女士很惊喜：“那可以交个朋友啊。”
　　出于社交的礼貌，我捣蒜式点点头极力表现出热情，但不经意间发现冷眼船长对我时不时的偷瞄。
　　为什么总是偷看我？明明相处不来——
　　心茹女士：“太可爱了！我真的很喜欢你家女儿，有空可以来我家玩啊——”
　　接着，可预料的一场对于儿女的商业互吹拉开序幕。
　　出乎意料地，在我静静等待长辈间交谈之时，冷眼船长主动打破我与他之间的沉默：“可以加个VX吗？”
　　父亲和心茹阿姨见状中断寒暄，默契地露出长辈特有的慈眉善目，俗称八卦脸。
　　我尴尬极了，急忙掏出手机打开VX：“好吧。我扫你——”
　　接着我便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他的VX昵称是“还好”，而我刚改的VX昵称是“还好还好”。巧合到都可以出书了吧！
　　他表情微微变化，兴许也是感受到这种莫名的巧合，然后嘴角打了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不过，我为什么要观察那么仔细？
　　终于在父亲与心茹阿姨将赔偿的事情以及拜访的事情达成一致后，心茹阿姨和冷眼船长离开。
　　我看着面前还在憨笑的父亲，问：“爸，你为什么还看着离开的那辆车？咱是不是应该走了？”
　　父亲：“还好！”
　　我又问：“还好什么？”
　　父亲依旧看着远走的那辆车的方向：“还好还是单身。”
　　我大吃一惊：“不会吧——你，是对那个阿姨？”
　　父亲转过头看我，然后说：“你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过几天我们就去心茹阿姨家拜访吧。”
　　“要去你去。我不掺和！”，我有声抗议父亲此时的心思荡漾。

　　【冷眼船长】
　　母亲问我：“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长得很像？”
　　我答她：“是，很像她。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母亲叹口气：“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我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巧合。”，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木一一VX昵称。
　　她的昵称是，“还好还好”？而我的是，“还好”。我准备给木一一备注——“木一一”，结果还没把她VX昵称备注好，一条来自她的信息就让我的手机一震。
　　还好还好：有点孽缘啊！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昵称？我本来想设置你那个，结果被你捷足先登。
　　我：嗯嗯。你的昵称也挺好的。
　　还好还好：你不应该用“冷眼船长”吗？
　　我：冷眼船长被人占用了。
　　还好还好：坏笑.gif
　　还好还好：我一搜，还真有人用这个昵称。对了，现在这么尴尬可怎么办——感觉不久后我们又要见面。
　　我：？
　　还好还好：因为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
　　还好还好：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还好还好：多事问一句，茉莉女王联系你了吗？
　　我：还没有。
　　还好还好：对不起，真的帮不上忙。如果你不急的话，再等等吧。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着。如果我联系上她，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那拜托你了。谢谢——
　　这个“茉莉女王”仿佛像一座孤岛，偶尔才会放出一条小船与外界联系。而现在这条小船就是木一一。这个木一一在此刻成为了我与这个世界突然出现的“茉莉女王”之间的唯一可能的联系。
　　还好还好：最后我很想问，为什么你的VX昵称是“还好”啊？感觉很巧，是不是跟我一样是在表达对于已知事物的庆幸心理？
　　我：不是，我的还好是在告诉别人我的状态。一切都还好，我也还好。
　　还好还好：听着很有故事。有事不聊了，下了。
　　不过还好不是很好，只是一种可接受的状态。在她离开的这么多日子，我没有格外去注意已经过了多久，只是专注地过好现在的日子。很努力地，改变自己的状态，逃离那个失去她的悲伤梦魇。为了如今的我的“还好”，我不知道自己熬过了多少悲伤。很早之前，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于世界的悲欢离合麻木不仁，但茉莉女王的出现让我的铜墙铁壁出现一个洞。这个洞在给我带来这个世界温情的风的同时也埋下隐患——
　　我似乎不再能果敢而坚定地冷眼旁观世间虚实。我总是在想，是不是我应该顺着之前的道路，成为那个麻木不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