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我那种关系的表弟》毕于易

101、决裂

　　大课间，F4群久违地热闹了一番。
　　表弟几次圈肖廷杰，下午放学去新世界吃自助餐，还特别强调叫廖雯。
　　肖廷杰坚持说没时间，出不来。
　　表弟反复地说，想想办法。
　　肖廷杰反复地说，真没有办法。
　　张勇忍不住圈他，“实在不行就让廖雯代表你好了。”
　　“凭什么！”肖廷杰马上松口，“我中午回去探探非常简单的口风，尽量争取来和大家坐一坐，毕竟这很可能就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次聚餐。”
　　又煞有介事地强调，“拜托你们注意保密，我们可是地下恋，绝对不能给非常简单知道。”
　　张勇回复，“还地下恋呢，你就说班级里还有人不知道你和廖雯是一对？”
　　肖廷杰回复一个愤怒的表情包。
　　苏江也回复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气氛正愉快，肖廷杰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上学霸，万一给他知道……”
　　张勇大包大揽，“我和学霸闹翻了，雷弋和苏江都站在我这边，你自己选边站吧。”
　　肖廷杰大吃一惊，“你们为什么闹翻。”
　　“秘密，你就说你是要跟他好，还是跟我们好吧。”
　　肖廷杰嗷嗷叫苦，“真的是受够了你们，从前逼我和庞礴割席，现在又逼我和学霸决裂。”
　　苏江解围，“你也可以同时和他、和我们做朋友，只是我们三个都不想和他来往了。”
　　肖廷杰秒回，“那我肯定选你们呀，但是你们到底为啥子闹翻，难道是张勇追学霸，被学霸残忍拒绝？”
　　张勇回复，“类似这样的话传出去一个字，我就告诉向老师你和廖雯早恋。”
　　此处省略肖廷杰好几个愤怒的表情包。
　　他们F4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在群里斗嘴啊，失而复得真是格外开心。
　　不过最开心的还得是廖雯，简直按捺不住地兴奋。
　　第三节课间，肖廷杰好好跟两个男同学在走廊说话。她突然就跑过去拽他胳膊，非要把人拖走，唯恐他泄露“天机”。
　　中午又特地让老肖来F4群里提醒大家低调、放学分开走，新世界集合，以免人多势众被其他同学发现了。
　　结果下午返校，她自己顶着一脑袋五颜六色的发卡不算，还穿一件长及脚后跟的红色泡泡纱长裙，十分隆重地来了。
　　马丹丹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围了上去。
　　也不知道廖雯怎么跟马丹丹解释的，马丹丹又是怎么跟瓢泼大嘴龚佩佩说的。
　　反正苏江和廖雯今晚要去新世界吃饭的事情在班级群传开。
　　翡翠貔貅直接开怼——副班长私会他人女友。
　　苏江不得不澄清，他是跟肖廷杰、廖雯“三个人”一块吃饭。
　　翡翠貔貅追问，那你为什么和人家“两口子”一起吃饭？
　　廖雯迎战，“劝你别太荒谬！大家都是同学！”
　　此处省略聊天记录一千字。
　　终于放学，苏江就不用避嫌，可以明目张胆地和 “两口子”去新世界。
　　廖雯磨磨蹭蹭要去“洗手间”，花了一刻钟把自己擦得白白胖胖才出来，又丢下两个男同学，远远走在最前头。
　　三个人拐进老城，苏江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边，表弟押着嗓子说起来，“快看、封彦宇、微博，他也在吃自助餐，我们换到某某酒店，要打车。”
　　苏江一边招呼“两口子”——聚餐地点有变。
　　一边进微博偷看——果然，封彦宇刚刚更新一张新世界自助餐厅的照片。
　　经过廖雯在班级群群战舌儒，封彦宇很可能已经猜到你们是五个人一起吃饭。
　　但是，他还跑去自助餐厅做什么呢，当着肖廷杰和廖雯，公开你们的秘密？
　　苏江一时也顾不得多想，总之躲为上策。
　　得知地点换到某某酒店，肖廷杰和廖雯倒是非常满意——那可是涪县唯一的四星级酒店，餐厅还可以旋转。
　　赶到地方，看见雷弋和张勇已经等在酒店门前。
　　刚刚在出租车上人多不方便，一下车，肖廷杰就追着廖雯讲解他的自助攻略，什么要多吃、什么不可以吃。
　　廖雯则对肖廷杰表现冷淡，故意搂着张勇，夸张地叫张勇“亲爱的”。
　　自助餐厅在酒店顶层，价格和新世界自助餐厅持平，但是比新世界更新，装修豪华得叫几个高中生怯场。
　　不过买票进门，发现里面的菜品远远不如新世界的丰盛。
　　廖雯这会也不避嫌了，自动和肖廷杰凑在了一起，十分挑剔地在每盆菜里翻找最大块的猪蹄、鸡腿和烤肠，一趟端回来四盘。
　　又发现一样好东西——榴莲酥，里面有真的榴莲肉，差点给她一锅全端了来。
　　肖廷杰第一个捏住鼻子，抱怨臭不可闻。
　　廖雯得意洋洋，“男女有别，你们男的无福消受这道人间美味。”
　　张勇说，她也受不了这味道。
　　表弟说，他倒是可以吃榴莲。
　　等着廖雯高高举起她的柔光瘦脸手机，自拍几十张，大家纷纷开吃。
　　刚吃一半，廖雯又发明新吃法，起身去拿了一盘酸奶，盖子撕开，倒进去葡萄干、香蕉干、山楂，满满当当地端过来。
　　服务员看不下去了，过来提醒，“东西吃不完要按照售价罚款的。”
　　肖廷杰和廖雯异口同声，怎么吃不完？
　　两个人就像是为了和服务员斗气，埋头对付桌上美食。
　　一盘烤肉下肚，一盘榴莲酥下肚，廖雯面不改色。肖廷杰连吃两盘烤肉，也游刃有余。
　　再要对付第三盘，廖雯忽然娇羞地说，“我实在吃不下了，老肖你多吃点。”
　　肖廷杰就说，“我们一起努力。”
　　另外三个人只好作出饶有兴致的样子看“两口子”秀恩爱，一根鸡腿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一片烤肉也要撕开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聊天也围绕他们展开。
　　张勇打趣，“涪中守则第九条，严禁男女同学互相喂食！”
　　苏江也说，“本餐厅谢绝外带狗粮！”
　　表弟注意到餐厅没有旋转，跑去问服务员，得知今天马达检修，旋转暂停。
　　不过，大家也没觉得遗憾，足足吃了一小时，眼看着再吃下去晚自习就要迟到，才兵分两路回学校。
　　聚餐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晚自习后的“谈判”。
　　苏江不得不耽搁一刻钟学习时间，一二三罗列提纲，有哪些话必须说到，怎么说才算软硬兼施。
　　放学又过街去奶茶店买两杯奶茶，准备谈判。
　　扫码买单的时候，接到表弟电话。
　　表弟急得声音都变了，“快看封彦宇微博。”
　　封彦宇的微博在十分钟前更新一张夜景照片，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是教学楼的天台。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动跳了出来！
　　苏江也急了，反问，“你在哪？”
　　还好，表弟就守在教学楼下。
　　“你等我。”
　　苏江一路狂奔赶回教学楼。
　　两个人话也顾不得说，又一口气爬上五楼半。
　　就近先去左侧，通往天台的门锁着。再横穿走廊跑到从前基地的右侧，不出所料门是虚掩。
　　赶紧推门出去，意外的是，整个天台不见封彦宇影踪。
　　苏江趴着天台栏杆探头往下看，四楼五楼的教室都亮着灯，可以清晰看见教学楼四周一切正常。
　　表弟点进封彦宇微博，“奇怪，他把天台的照片删掉了。”
　　所以是我们想多了？
　　两个人停下来喘气。
　　接过表弟递来的纸巾，才注意到自己的T恤、牛仔裤都已经汗湿。
　　苏江想起来问，你这么晚没回家，告诉姨婆了吗？
　　表弟就说，“她今晚有演出，八一晚会，顾不上我们。”
　　“那我们赶紧回去，我还得去封彦宇那里谈一谈。”
　　表弟瞬间反悔，“要不你还是别去找他了，我和张勇一起骗骗他算了？”
　　又话题一转，“奇怪，你看封彦宇的微博……”
　　苏江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封彦宇不仅删掉了天台的照片，自助餐厅的照片、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也都消失。
　　再一刷新，可见的微博又少了十几条。
　　封彦宇这会正在一条条清空微博？
　　为什么呢？
　　苏江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说封彦宇发现你们临时没去新世界吃自助餐，已经怀疑他的微博暴露。
　　所以才故意发一张天台的照片来试探你们。
　　结果，你们真的跑来天台……
　　表弟说，“糟糕，肯定就是这样！”
　　这下好了，封彦宇威胁你们固然不对，你们偷看他微博也挺龌龊。
　　再往深里说，之前的关心、友谊都是从偷窥别人隐私开始，多么虚伪！
　　这下好了，原本还想要维持的和平肯定是维持不下去，原计划的谈话也不用再谈，封彦宇算是和你们彻底决裂。
　　苏江给张勇打过去电话，简单说了事情经过，闹这么僵，封彦宇会不会公开他们的……
　　张勇十分靠谱地分析，“站在他的角度，他也担心你们说出他有焦虑症的秘密，大家互捏把柄，反倒不怕他威胁。”

　　虽然已经大概猜到结局，中午放学回来，从姨婆口中得知封彦宇退房搬走的消息，还是觉得意外。
　　姨婆也说，“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也不知道他为啥子突然搬家？不是我吹牛，整个涪县再没有比我们这里更适合涪中学生的房子。”
　　苏江摇摇头。
　　送走姨婆，临时起意决定去封彦宇的房间看一看。
　　入户门倒是一如既往地大敞着，隔壁两个体育生的也照旧轰轰隆隆打着游戏。
　　封彦宇从前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已经搬空，只剩下姨婆提供的家具，表弟的书架。
　　贴在墙上的复习计划已经摘走，不过还能看见透明胶带残留的痕迹。
　　苏江叹一口气，正准备走，身后的门吱呀一响，又进来一个人。
　　表弟说，“你怎么在这里。”
　　苏江说，“你怎么也来了。”
　　两个人忽然都有点难为情，一个坐在床架，一个坐在桌前，沉默了一会。
　　苏江说，“走吧。”
　　表弟说出共同的心声，“明明被他威胁，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是啊，无论事情是怎么起头，结束得有多么不堪，发生的友谊没有作假，大家都付出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