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尽散》喻汀

11、火葬场进度11%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被惊得瞪大了眼睛，江柏雯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他们结婚了？”

　　方江两家交好，方珩征若是联姻，第一选择肯定是江柏雯，至少在方珩征跟贺瑜传绯闻之前，大家都是默认的。

　　可他偷偷结婚了，这样看来，江柏雯之前说方珩征喜欢她也是假的。

　　赵书淼无声笑笑，这方夫人的位置，还真是个香饽饽，她不要，多得是人等着呢。

　　不知道谁问了句，“消息准确吗？”

　　“我们昨天去他外婆家拜年，方珩征亲口说的。”

　　江柏雯眸色一暗，三年前她就知道赵书淼在方珩征心里不一般，但是方老爷子也同意赵书淼这样毫无身份地位的女人嫁进方家？

　　赵书淼再回来，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笑得纯洁无害，看着远处进来的沈思遥，跟她们告别，“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看着她出来，沈思遥拉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就穿成这样啊？”

　　赵书淼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不解，“怎么了？我平时不就这么穿吗？”

　　“那边一个个光鲜亮丽，你再看看你！”沈思遥简直恨铁不成钢，她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用这张脸啊！

　　赵书淼眼睛滴溜溜的转，又扫视一下自己的衣着，“青春洋溢啊，江柏雯还夸我是大学生呢。”

　　沈思遥：“……你钝感力还真强。”

　　出了前厅边走边聊，到临海的西餐厅吃饭，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他们笑着说曾经年少时的荒唐事。

　　刚上菜，方珩征他们几个男人进来。

　　江柏浩主动帮忙缓和关系，对赵书淼说道：“这一会儿看不着都不行，方珩征以为人丢了呢？”

　　赵书淼眉眼带笑，“在江家的山庄怎么可能会丢呢，再说我这么大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在我江家的山庄怎么可能丢啊。”江柏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推门而入，也不装什么温婉贤淑的模样，直奔方珩征面前，问：“你结婚了啊？”

　　方珩征轻“嗯”一声，转身站到赵书淼身旁。

　　江柏雯脸色铁青，努力保持着脸上笑意，“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结婚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这话颇有亲昵责备的意思，话里话外都在彰显她和方珩征青梅竹马的关系。

　　夏熠枫和沈思遥等人当场就变了脸色，当他们不存在啊？

　　方珩征不着边际的说了句，“等我办婚礼通知你。”

　　人都要欺负到头上来了，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赵书淼，用眼神示意她，这你能忍？不能输了气势！

　　赵书淼睨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挽上方珩征的小臂，“柏雯姐是你的青梅竹马啊，四年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一句话，表面打了江柏雯的脸，说他们关系也不怎么样，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实则也隐晦的提及了方珩征曾经对她的隐瞒。

　　“我们谈恋爱提别人干嘛？”

　　江柏雯眸中的怒火快要喷发出来，江柏浩连忙上前，怕她做什么偏激的事，偏偏赵书淼不嫌事大，一脸无辜模样，“可刚才在前厅喝茶的时候，我听她们说话，好像柏雯姐是你的未婚妻。”

　　“没有的事，别听他们胡说。”方珩征犀利冰冷的视线，停在江柏雯的脸上，“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江小姐误会，那我深感抱歉。”

　　停顿了一会，方珩征的眼眸里尽是危险，“你别忘了为什么又出国两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珩征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江柏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方珩征拉着赵书淼离开。

　　这个破地方就不该来，不仅关系没缓和，还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方珩征开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江柏浩刚才说的话。

　　“事情日后积攒到一起，倒不如现在把能告诉她的告诉她。”

　　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春节，方珩征带赵书淼吃完饭，回到家里，进入书房，拿出一个U盘递给赵书淼。

　　赵书淼心头疑惑，手脚也忽而变得冰凉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U盘插了好几次才进入槽口。

　　打开视频，大车急刹的声音尤为刺耳，紧接着车辆翻滚的画面，这是十年前，她爷爷出事时的清晰录屏画面。

　　另一个文件是两个陌生男子交谈的视频，还有几张图片，是视频里其中一名男子和秦远哲接头的图片，还有一些转账记录。

　　这些图频放在一块，赵书淼瞬间明白了，当年她爷爷出事，跟秦远哲有关。

　　“这是我爷爷给你的？”

　　那时候，她爷爷养大车跑长途，是车队队长，拉的正是建材的货。

　　雨夜刹车失灵，高速上，十七米长挂车直接坠落山崖，还刮蹭到一辆小轿车，受害人和货物都要赔钱，爷爷命大没死，也要做手术，他们家一夜间欠下上百万的债务。

　　保险理赔完，受害人家属索要巨额赔偿金，想要打官司，赵丰年找人将行车记录仪截了下来。

　　“是。”

　　赵书淼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方珩征呼吸有些不畅，抿了抿干涩的唇，解释道：“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进入恒澈，木材项目由我负责，秦远哲想要毁我项目，但他不知道我留了后手。那时我忙的焦头烂额，没时间处理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以前我们是暗中较劲，自打这件事后，我在商场上一直压着他，后来他表面放弃，到大学去做代课老师，可他们却把心思放在了外婆身上。外婆心脏做了手术，住院三个月，我气疯了，然后想到这件事，我查了好久找到了你爷爷，正巧秦远哲在追你，我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赵书淼像活死人一样坐在那，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听方珩征说着，看他血色褪尽的唇张张合合，脑海里校对上十七岁时发生的事，双眸泛出泪花。

　　眼泪含在眼窝里，方珩征俊美的五官变得模糊起来，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牙关在打颤。

　　艰难咽了下口水，好半晌，赵书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不仅我是你们有钱人争斗的玩意儿，我们一家都是。”

　　赵书淼轻笑一声，从眼角滑落一滴晶莹泪珠，她抬手用力擦掉，冷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方珩征神情严肃，“我要起诉他，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他完全可以秘密去做这件事，但这件事未来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隐患。

　　不能瞒一辈子，那就亲口告诉她。

　　赵书淼冰凉的指尖放在腿上不停搅着，她现在大脑思绪混乱，迷茫怔愣地问：“你现在告诉我？让我能做什么呢？”

　　方珩征突然换了话题，问道：“那年你为什么没复读啊？”

　　思绪被拉回十年前那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她本无忧无虑的十七岁，备战高考，用最优异的成绩，去国内最好的大学，却因为这场意外事故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

　　她辍学了，在医院照顾不知何时苏醒的爷爷，和一个下半身瘫痪，但会在她给擦身子时抓着她手，让她去握下||面的猥|琐男人。

　　面对巨额债务，赵书淼每天只吃几口馒头，瘦到脱相。

　　高考前夕，她爸跑大车回来换她，让她去考试。英语考完，她回到医院听赵丰年在楼道里打电话借钱，要让她去读书，看着父亲几个月时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背影，她鼻头酸涩，眼泪簌簌的流。

　　她骗赵丰年说英语考试在旅馆睡过了没考，上不了想要的学校，今年不读了，明年再说，但是早就在心底算计好，等受害人出院了，她就出门挣钱，帮父亲还债。

　　她非亲生，赵丰年义无反顾的养了她十七年，她该报答了。

　　傅琪陵大一快开学前在医院找到了她，见到她时心疼到眼泪止不住的流。

　　赵书淼从小便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那样的天之骄女，如今都看不出人样了。

　　“你哭什么？”赵书淼用没被人碰过的右手帮傅琪陵擦泪，抱住她，也哽咽着，“过去了，会好的。”

　　傅琪陵给她买了份牛肉饭，她恨不得连餐盒都吃了，第二天，傅琪陵又来找她，趁她不注意，在她口袋里放了一千块钱。

　　敛了思绪，她眼眶发酸，用手背擦了擦脸，干的。

　　十七岁时她没哭，二十七岁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赵书淼语气轻描淡写带着些遗憾，“就是不想读了。”

　　想生气却发现没什么力气，她用尽全力站起身苦涩一笑，“方珩征，遇见你，我真是TM够倒霉的。”

　　*

　　灯红酒禄的场所，赵书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想起方珩征说要和她耗一辈子的话，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虽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秦远哲，但是现在她就是要把所有的怨和恨都算到方珩征头上！

　　点了两个男模，三人斗地主，玩得不亦乐乎，霓虹灯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小男孩长得清秀可人，看她喝醉了，趴在她肩头撒娇，忽悠着，“姐姐，我俩这个月还有不少业绩没完成呢。”

　　一桌子的空酒瓶，赵书淼今天是真的喝醉了，她眼神迷离，拍了拍那俊美的脸蛋，笑得暧昧，“买，这个月还有多少没完成，姐都买了。”

　　“姐姐，你真好。”小男孩都快挂在赵书淼身上了，这样漂亮又大方的姐姐，谁不喜欢呢？

　　“姐还有更好的呢，走不？”

　　“去哪？”小男孩柔声问。

　　赵书淼反过来趴在他肩头，男孩耳后的香水味混合着她口中淡淡的酒味，她嘴唇贴上耳垂，用气音说道：“酒店，去不去？”

　　方珩征一直在她身后注视着，看见这一幕，他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直接大步上前，抓住赵书淼的胳膊，将两人分开，对着男生沉声骂道：“滚。”

　　赵书淼想要伸手去拉人，被人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出了酒吧。

　　“你放开我。”赵书淼在他怀里直扑腾，口齿不清地喊道：“方珩征，我要离婚！你没权力管我！我要离婚。”

　　方珩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直接把人放到车里，吩咐司机，“回雨宁园。”

　　赵书淼上手打他，开始耍酒疯，“我要离婚！我要回家！”

　　方珩征掰过她的肩膀，直视她迷离的双眸，“我只说一遍，咱俩只有丧偶，没有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