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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涂鸦墙 ...

  •   涂鸦墙(骸纲)

      注意事项
      1.这篇从属于怙碣系列
      2.借用初雨名字当路人,非黑手党背景

      谨此向《我爱你莫里斯》致敬。

      爱情能让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你让我很失望,”朝利雨月一进审讯室就这么说,“当然也很头疼。”他利落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手势让助手出去。
      “其实你没有必要越狱的,从一开始你的刑期就只有四年。反倒是你的逃跑把它无限延长了。”
      被评价的蓝发男人只是安然地坐着,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什么都没说。
      朝利雨月调出资料,把电脑屏幕转给坐在审讯椅上的他看。

      “六道骸,由于你多次越狱,屡教不改,法院决定判处144年监禁。”
      而骸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兀自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沉静得让朝利雨月捉摸不透。
      朝利雨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六道骸会是最让他朝利雨月头疼的犯人,这在他去年接到浅草市监狱的调任令的时候就猜到了。
      “浅草监狱的六道骸?”
      “就是那个让整个司法界蒙羞的家伙,像一个擅长逃脱术的魔术师!这是第五次越狱了,”上司的胡子被气得一抖一抖的,“要是再让他逃出来,我们可丢不起那个人!”

      而事实是,在朝利雨月接管后,六道骸又逃脱了一次——虽然在24小时之内他们在一家偏僻的便利店旁成功地逮捕了他。但是媒体对警方的嘲讽(“犯人第六次逃跑!”、“监狱里的胡迪尼”)铺天盖地,朝利雨月也被上司狠狠地扣了工资。
      现在朝利雨月瘫在办公椅里,完全没有力气再去检查一遍监狱人手了——从上午找到六道骸到现在下午四点他几乎脚不沾地,午饭时间也是在写报告。

      他有气无力地扫了一眼面前整洁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本书,书名叫《涂鸦墙》。
      封面很简单,就是一堵破败的墙。半壁垂地青翠的爬墙虎中点缀着几朵矮矮的小黄花;另外一半则被人信手涂鸦。稚嫩的昵称、充满渴望的“东大东大东大”还有青涩的“我喜欢你”,各种字迹在空白处张扬着各种秘密。
      这是六道骸今天被捕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大概是借了便利店店员的。朝利雨月又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手翻过一页。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泽田纲吉敬上”

      看起来扉页的话还是作者亲手写上的,字有点幼弱,但很清晰。
      还没等朝利雨月有更深的发现,助手就抱着厚厚的卷宗走了进来。
      “您要的资料全部在这里了,档案室要求在后天下午前归还。”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年轻的女助手刚要离开,却瞥见桌上难得一本与案件无关的小说,“……打扰一下,朝利警官,您也喜欢泽田纲吉的作品?”
      “啊不是,这算是案子的线索之一吧。”
      “喔……这部小说还不错,不过说起来很奇怪,作者总喜欢强调‘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真是奇怪呢。”
      “大概现在流行这种噱头吧。”朝利雨月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付。

      主人公是个废柴,才翻了不到十页的朝利雨月就下了结论。
      不会滑板旱冰,踩单车不会拐弯;中了考试个位数诅咒,及格就是万幸;万年吊车尾和永恒冷板凳,教练宁可让受伤的球员上场都不敢选他。
      朝利雨月笑了笑,他想起了少年时候做的一些傻事,包括在女孩面前耍帅结果摔下了滑板。不过说起来最值得纪念的也就几场头脑发热的打架,完全不至于像主人公一样废柴得连打架都不敢。Tsunayshi Asowad,这个名字真奇怪,完全搞不懂最近的流行趋势啊。他又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响了,是助手:“朝利警官,六道骸已经顺利押回,按您的吩咐关的是单间。”
      “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披上外套,“我这就过去看看。”
      走之前他随意地翻到后面,看见了另一个主人公的名字:Mukuro Odroku。这些名字真奇怪,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他这么想着匆匆离开了。

      “朝利警官,那本书在你手里?”这是六道骸说的第一句话。
      筋疲力尽的朝利雨月看着这个一脸平静地坐在牢里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他走进房里,对着骸坐下来。
      “是在我那里。怎么?”
      他装着随意地扫过牢房内的陈设和骸的脸,期望找出些什么破绽。
      “没什么,只是我对那本书很感兴趣,不介意的话我想借阅一下。”
      结果让他失望了,六道骸还是一脸平静,嘴角一抹讥讽的笑——这一点从朝利雨月第一次见到他就没变过,总是那么淡淡地嘲讽地笑着、看着身边的一切,甚至在他被逮捕归狱的时候也在笑着。
      “我们要对书进行审查。”
      开玩笑,六道骸已经是特级逃脱犯了,让他接触半张纸都不可能。
      “我会等的,而且会很有耐心。”六道骸眉毛一挑,好像知道他转过什么念头。
      朝利雨月叹了口气,他讨厌跟那种智慧型罪犯打交道,哪怕对方修养再好。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他一个警职人员觉得自己无能极了。

      “朝利警官,现在是六月了。”六道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阻住了朝利雨月离开的脚步。
      “怎么了?”
      “KUFUFUFU,警官,你猜星期二跟九号撞在一起是几月份?”骸看着他警惕的表情反倒笑了起来。
      朝利雨月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大概是永远也跟不上六道骸的思路了。
      最后还是骸自己打破了沉默,他笑得越发地高兴,“今年是七月,很快就到了。”
      面对六道骸近乎疯狂的笑意,朝利雨月不寒而栗。他强作镇定地丢下一句“那我会注意的”,落荒而逃。

      坐在办公室里,朝利雨月随手打开那本《涂鸦墙》,平复一下被骸突然爆发的诡异笑意搅得一团乱的心绪。

      ——七月这个雨季对Tsunayshi Asowad来说一点也不美好。不仅他的伞会被人抢走弄坏,而且不方便他逃跑,每次都会溅得一身泥水。……
      泽田纲吉似乎喜欢平淡地叙事,至少主人公还是那么平淡地当他的废柴。朝利翻回去看目录,这是第二章“相遇”。啊啊,终于到了狗血的邂逅篇了吗。朝利雨月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动作从昨天六道骸逃跑之后就重复了很多遍,揉得皮肤都红了。

      ——……那群坏学生像老朋友一样友好地在校门口冲他挥手喊他的名字,带着他熟悉的微笑。但是只有Tsunayshi知道自己走过去之后会是朋友一般的勾肩搭背,然后是一句小声的“把你的零用钱交出来”。但他还是抖抖索索地挪了过去。……
      十足的废柴。朝利雨月翻了个白眼,继续看。

      ——……就在他对仗义出手的Mukuro Odroku感恩戴德的时候,对方轻松地一拍手,“好啦现在他们跑了,把你的钱交给我吧。”他的感恩之心瞬间崩塌,原来只是从一个狼窝里跳到另一个。但他乖乖地摸出了钱包。他一点也不想像几秒前那些人一样被教训,这也注定了他只能当沉默的羔羊。……
      似乎不是狗血的英雄救美向啊。朝利雨月翻了下一页。

      ——……Mukuro没有伸手来拿。Tsunayshi疑惑地抬眼,下一秒肩上突增的重量就把他压得瘫坐在地。是Mukuro晕倒了。暖暖的血液顺着对方的衣服染到他的肩上。……
      朝利雨月笑了笑。然后,是报警?丢下不管?不管哪一样都像主人公的懦弱性格。

      ——……Tsunayshi吃力地扶着对方走在泥泞的街上。灰白的天,雨还在下。七月果然不是什么美好的月份,他看着自己被泥水打得透湿的裤子想道。灰色的下雨天,平凡的七月九号,普通的星期二,故事开始了。

      朝利雨月双手交握,书反扣在桌上。
      姑且不论主人公冲动得有违废柴本性的行为,他想起了骸提起“九号跟星期二撞在一起的日子”时的笑容。这本似乎跟六道骸完全不搭边的书里怎么也突然跳出一个七月九号星期二?巧合?但是六道骸在被捕的时候却是拼命护着书的,这他很清楚。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太可能吧,作者连人物名字都像是用罗马音随便拼的。
      朝利阴沉地看向书的封面,目光定格在作者姓名处。
      泽田纲吉泽田纲吉。他默念两遍,然后突然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

      朝利雨月握着手机,紧张得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破解某个谜题的时刻。
      “我上午归还的六道骸的资料可以再调出来一次吗?”
      “请等一下,我要问问资料室……喂是资料室吗?朝利警官请求调出特级逃脱犯六道骸的档案……”
      “还有,我希望查一下泽田纲吉这个人。”
      “我现在就帮您查。”
      电话头敲键盘的声音轻捷急促,好像声声都敲在了朝利的心上。他竭力镇定自己,但是那种谜题破解的兴奋怎么也克制不住。
      “……泽田纲吉,男,27岁,未婚,现居浅草市川途路——”
      “我想知道他的档案里,呃,有没有写跟六道骸有关的东西?比如跟六道骸交往密切之类的……”
      “朝利警官别开玩笑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记录呢。”电话那头干练的女声似乎带笑意,却丝毫没意识到他的紧迫和失望。

      线索一下子断了。
      朝利雨月讪讪地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泽田纲吉跟六道骸确实是在同一所高中毕业的,如果说有点交往那也有可能吧。”
      “那能请你再说一遍他的住址吗?他也住浅草市吧,我想去拜访一下。”
      “嗯,是浅草市川途路……诶,那不是你们这次捉住六道骸的地方吗?”
      朝利雨月确信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六月已经开始小雨缠绵,朝利雨月撑着伞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雨一点点地润湿着路面,淅淅沥沥。他大衣口袋里放着《涂鸦墙》,他苦笑了一下,居然采取这样靠直觉碰运气的做法,不知道警官学校的老师会怎么想。
      还在上班时间,地铁里人非常少。朝利雨月坐在座位上,随手翻开书的新一章。
      ——……Tsunayshi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却险些被绊倒,尴尬地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我为什么会救你……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他不无懊恼地想,大概是习惯性犯蠢。他一抬头正好对上Mukuro带着笑意的眼睛。……
      然后这个废柴就跟那个不良学生交上朋友了?朝利雨月失笑。说起来那么简单冲动的理由真是只有少年才有吧。

      ——……“说起来我们相遇那天是几号?”“七月九号星期二。”Tsunayshi脱口而出。“啊啊,那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对方笑道。……
      朝利雨月合上书,皱起眉。
      又是这个日期,重复得好像在刻意强调什么……强调相遇纪念日?他不禁笑了。

      泽田纲吉住的地方意外地偏僻,是川途路尾巴上的一栋普通小楼。红砖白墙,屋顶上覆满了爬墙虎,风一吹它们就像湖面一样涟漪不断。
      朝利雨月礼貌地按响了门铃,在门打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亮出了证件。
      “您好,我是之前预约过的朝利雨月,是一名警官。”
      倒是对方好像一点也不惊奇。
      “警官吗?我还以为又是杂志采访呢。外面下雨,请进。”
      朝利雨月把伞搭在屋外,随口问道,“您不喜欢接受采访?”
      “我不太喜欢被打扰。不过记者要生存也挺辛苦的,采访几次也没什么。”泽田纲吉比他想象中要温和许多。那双金棕色的眼睛也是意外的干净。
      他想起了《涂鸦墙》里的一段话。
      ——……“你还,真是有同情心呢。”Mukuro话里的讽刺让Tsunayshi迅速涨红了脸。“我、我只是觉得他们也很可怜……虽然抢过我钱。”话还没说完,对方就笑出了声。尴尬地等他笑完后,Tsunayshi突然听到一句话,小声得像是温柔的错觉,“如果你这样的人多一点就好了。”……

      泽田的屋子里飘着一股咖啡的香气,再加上屋内陈设多是淡色偏暖,给人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泽田纲吉端上两杯咖啡,“那么,朝利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呢?电话里只提到是因为看到我的书的缘故。”
      “其实也就是书的问题,因为我接手的案子似乎跟书的内容有关呢。”朝利雨月故作轻松地说道,始终不放过泽田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但是这回又让他失望了。泽田纲吉一脸的平静,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这么巧。”
      朝利雨月莫名奇妙就想起了他试探六道骸的情形,跟现在一模一样,只是泽田纲吉的情绪被温和的笑容掩饰得更好,不像六道骸充满存在感的嚣张。
      真是让人头疼的相似。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屋顶上原本的淅沥雨声逐渐变成了略急的流水声。泽田纲吉捧着咖啡望向窗外,说雨变大了呢。
      朝利雨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其实我很想知道,扉页上写的‘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呢?”
      对方好像对他突然切换话题的直接感到有趣,朝利雨月很明显地看出他的笑容发自内心。
      “这个啊……作家眼中的真实可能跟警官你理解的会有些不同吧。我总不可能把一个人一件事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写出来给人看。”
      “就是说,裁剪过的真实?”
      “真是有趣的说法。”泽田纲吉点了点头。
      “但是连校园暴力那些都没有剪掉?”
      “这类题材已经不再是禁区了,更何况如果不写的话……”
      “就不符合真实了?”
      泽田纲吉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一小口咖啡,轻轻叹气。然后定定地看向朝利雨月,“您到底在怀疑什么?”
      朝利雨月被那双纯净的金棕眼睛盯得有点窘迫。
      “其实我最近接到的是关于六道骸的事,您跟他是高中同学——”
      “没错,”泽田纲吉在他们对话以来第一次打断他的话,但语速依旧平缓,好像在怀念些什么,“而且就像这本书里的主人公一样,我也有过废柴的少年,六道骸当时也是个出了名的混混学生。”

      “这其实是你们两个的故事?”
      “您觉得呢?”泽田纲吉笑得意味深长,“这毕竟是,裁剪后的真实啊。”

      屋里一下子沉默起来。两个人都在默默地啜饮自己的咖啡,谁也没有说话。咖啡的香气随着温度的逐渐冷却也渐渐沉了下来。大雨在屋顶上汇聚成河,灰色的安宁的流光,哗哗淌过如同倒流不回的年华。

      最终还是泽田纲吉打破了沉默,“对于这本书,您最喜欢哪个地方?”
      朝利雨月正在专心思考泽田口中“裁剪后的真实”,冷不防被这么一问就完全不知所措了。“其实我还没看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泽田纲吉叹了口气。他去书柜拿过一本《涂鸦墙》,翻到后面的某一页,说他最喜欢这一段。
      朝利雨月没有忽略他突然放得柔和了许多的语调。

      泽田纲吉注视着那一页,表情有些怀念。他的笑容也不再是单纯的“温和”了,而是添了很多东西;眼睛也明亮了许多,就像湖面有风掠过,粼粼波光荡漾开来。
      怀念,喜悦和满足,还有淡淡的忧伤。
      朝利雨月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么一刻的神情,他从没想过有种表情……能那么让人动容。没有心疼的感觉,却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重重打击在了心脏,不疼但是好像触动了心底的很多东西,温暖的忧伤的,统统裹着回忆的泛黄色调浮了上来,直让人无法言语。

      ——……很多年以后,Tsunayshi还总会想起那一天。涂鸦墙上满是“TsunayshI Asowad Mukuro Odroku”,风一吹,那些爬墙虎就轻轻掩住了少年们的笔迹。但是他们都笑得很开心,在墙下躺成大字型。阳光从爬墙虎的叶间洒落,照在那些涂鸦上,光影斑驳了字迹。
      TsunayshI Asowad Mukuro Odroku
      TsunayshI Asowad Mukuro Odroku……

      七月八号的时候朝利雨月特地把六道骸单独提审。六道骸在被捉回来之后一直都很平静,每天服从狱方的指示,好像真被那144年刑期压得改过自新了。
      但是朝利雨月很清楚,就像六道骸说过的“道歉是为了更好地得罪”(深深鞠躬说完那句话后他就把看守打晕了,这是他第一次成功逃脱),他绝对不是什么温顺分子,服不完的刑期只会让他更加肆意妄为。
      但是七月九号那天上午他要参加月初的报告会议,不能亲自看守六道骸。再加上七月九号又刚好是特殊的高危日子……想到这里,朝利雨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其实你应该知道我特地找你过来是想说什么吧。”
      “是说什么呢,警官?”六道骸笑得讥讽,“是想告诉我那本书已经被你们检查通过了?”
      说起来朝利雨月倒把这个请求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六道骸明知不可能还那么执着。
      他心下一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涂鸦墙》,“是这本吧?”
      骸没有答话,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容里颇有危险的意味。
      “作者说有一页内容他最喜欢——”
      “说吧,什么条件?”骸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明天,想都不要想逃跑的事。”
      朝利雨月知道自己很傻,居然拿着一本书——或者说就一页纸的内容,跟一个逃跑惯犯谈判,内容还是叫他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里不要逃跑……无异于天方夜谭。他苦笑了一下。
      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把。就凭泽田纲吉那句“裁剪后的真实”和那一瞬间柔软起来的表情。

      六道骸沉默了很久,然后出乎他意料地,点了点头。
      “成交?那就好。你现在的逃脱罪累计已经是史上最高水平了,再逃的话难免上面会下令让我们就地格杀……”
      六道骸漫不经心地笑笑。朝利雨月只好赶紧把书翻到泽田纲吉指给他的那一页。

      看到那些奇怪人名组成的涂鸦,骸好像愣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有泽田纲吉那么让人动容的变化,只是嘴角那抹嘲讽的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笑意,像是得到期待已久的东西那样喜悦得几乎疯狂,但又明明那么无奈苦涩。眼角似乎闪过一点液体的光,他微微皱起眉,闭起眼。再睁开的时候海蓝的眼睛里已是波澜不兴,直让人怀疑刚才在眼角的液体反光是不是错觉。

      “朝利警官,爱情是一种……让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东西。”
      六道骸在回到牢房前是那么说的,叹息一般。

      朝利雨月在那天晚上突然感觉烦躁不安,于是他起床,跳着看了《涂鸦墙》结局。
      ——……大概是时间的魔法,Tsunayshi逐渐变得不那么废柴,终于有一天他也收到了一块情人节巧克力,就像Mukuro也不再干堵门抢钱的事一样。Tsunayshi觉得那样很好,而且他真心以为日子就要这样一天天平淡地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Mukuro没有通知就消失了。手机打不通,到常去的路口等也不见人影,更不用说留言条之类的了。……

      ——……他疯了一样地到处找他。Tsunayshi气喘吁吁地跑到涂鸦墙那里,远远就看见有一个人正坐在墙下。是Mukuro,只是他身上遍布血迹,像是受了重伤。“喂,你……你怎么了?”本来可以责备他可以不理他,但是脱口而出却是问他好不好,他突然觉得自己废柴透顶。……

      ——……“我说,你也太自我英雄主义了吧,明明没必要……”Tsunayshi想,Mukuro真的变了很多,居然开始学着扶持正义了。“因为我看到他们围殴的人是褐色短发,背影很像你。”他淡淡说道。……

      ——……看着对方突然不知所措的表情,Mukuro笑了,“拉我起来。”然后Tsunayshi叹了口气,走过去,一边用力拉他一边摇头,眼睛里却满是笑意。“回家吧。”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他们就这样一搀一扶地走在路上,一如初见,只是多了十指相扣。
      朝利雨月合上了书。那天晚上他梦了很多很多少年时代的事,是个好梦。

      七月九号,星期二,暴雨。
      手机那头沙沙声不断,也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信号问题。
      “等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朝利雨月趁着会议休息赶紧往信号稍好的门口跑。
      “……朝利警官……六道骸……逃跑——嘟嘟——”
      一声雷声过后,手机里传来断线音。朝利雨月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手机掉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拨通电话的朝利雨月用近乎吼叫的音量冲手机喊道,“一部分人追踪,”他顿了顿,“另外的人直接去川途路……就是泽田纲吉家里堵人!”
      朝利雨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下是在推理还是在赌,但他知道,六道骸肯定跟泽田纲吉有关系。

      坐在前往川途路的地铁上,朝利雨月急切地翻开昨天骸看的那一页书,企图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
      TsunayshI Asowad Mukuro Odroku
      TsunayshI Asowad Mukuro Odroku
      只是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但为什么他们看到这几行字后反应会那么大?
      如果说是人名的话……朝利雨月心下一动。Tsunayshi的“i”大写了,这是唯一的区别。
      原来只是为了突出这几个大写字母而已。
      朝利雨月赶紧打助手电话。
      “我想查一下这个单词……但它看起来不像是英文,T,I,A,M,O,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惊讶,“朝利警官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有空研究这个?Ti amo,意大利文的‘我爱你’啊,最近很流行的。”
      朝利雨月愣住了。

      “那你帮我再找一下吧,泽田纲吉和六道骸这两个名字,如果用罗马音是什么结果?是Tsunayshi Asowad和Mukuro Odroku?”
      “不是啊,是Sawada Tsunayoshi和Rokudo Mukuro,差得好远呢。”
      “哦……谢谢你了。”
      朝利挂了手机,坐在地铁里一个人啼笑皆非。
      什么差好远,只是颠倒了顺序再把几个字母换一下位置而已。仔细一点就可以察觉。

      在书里大胆地暗示自己的爱恋,那些涂鸦墙上的字张扬着各种秘密,似乎毫无顾忌又小心掩饰,既想诏告天下又不敢宣扬。
      在狱里慢慢计算日期,满心喜悦地等着那个特殊的日子的到来,不断累加的刑期愈发严密的看管都阻止不了,一次次越狱只是为了见他。
      是小心翼翼里辗转了万遍的疯狂。
      是爱已刻骨。
      ……果然是,剪裁后的真实。他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屋外是好像要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小屋重重压下的暴雨。屋内是可以让时间停留在最适合怀旧的一刻的温暖咖啡香。
      没有开灯的室内昏暗,但是屋里的人毫不在意。

      其实你这次不该来,泽田纲吉本来想这么说的,但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淡淡的一句“咖啡好了”。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倒咖啡的意思。
      纲吉窝在骸怀里,一动也不想动,正如骸也不想松开抱着他的手。

      “不管怎么说,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骸打破了沉默,语调里满是笑意。
      纲吉笑笑,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揽过骸的脖子去吻他。

      昏暗的屋内他们在接吻。
      窗外厚重的雨帘中传来尖利的警笛。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涂鸦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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