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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承师赐字歌醮礼,且赴荒祠斩鬼阴。 ...

  •   曦光洒满庭院,透过缕缕清晨的薄雾,门后充当影壁的竹林,仿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翠绿欲滴。

      竹影斑驳中,一只灵巧的鸟雀蹦跳而过,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奇异的花草沐浴在晨光中,一朵朵露珠像是最珍贵的宝石,精致地点缀在翠绿的叶片上。

      墙壁上的紫藤萝随风轻舞,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华丽舞蹈。

      小巧玲珑的假山下,是碧波荡漾的荷塘水面,锦鲤悠然自得地穿梭于睡莲之间,时不时露出点点金色的鱼鳞。

      莲花清香,淡雅而不张扬,偶尔几声蛙鸣,更显得其中诗意。

      木制回廊涂着红漆,虽有斑驳,却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古韵。

      六角亭子安静地屹立在角落里,仿佛在邀人过来,稍事歇脚,品味这份幽远的闲情逸致。

      元廿站在庭院之中,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脸上露出微笑。

      “小友,你承元为氏,以廿作名,可有表字?”一旁的幽惜霜问道。

      元廿思索一阵,“想来是没有的,又或者,是我忘记了。”

      “哦~”幽惜霜笑道,“那便由老朽为你起个表字,可好?”

      “请老丈赐名。”元廿双手抱拳,对幽惜霜恭敬一拜。

      幽惜霜手捋长须,笑言道:

      “廿,音同‘念’,乃单字表‘二十’之义。

      先前小友曾言,因你在同村宗族中排名二十,故而长辈赐名为‘廿’。

      嗯~容老朽想想。

      有了,古来之礼,男子二十则曰‘弱冠’,正是‘廿时行冠礼’。

      而那冠礼宴上,又有‘醮礼’一说,便是‘父酌醴酒,于戴冠之子嗣,使其祭天地而饮之’。

      此风俗既有,常闻文人骚客以诗词赞之,其中更有‘歌醮’之曲,流传于乡野民间。

      不如,你便取‘歌醮’作字,如何?”

      得此表字,元廿,或者说,元歌醮,他躬身再拜:“多谢老丈赐字。”

      “嗳~”幽惜霜隔空一挥大袖,将行礼的元歌醮扶了起来,“功法相承,大道亦通,你我已有师徒之实,这称呼是不是也要改了?”

      闻言,元歌醮立身抱拳,微微垂首,“弟子元歌醮,拜见师父。”

      抬头看向目光深邃的幽惜霜,元廿心中满是感激,深知此礼非同小可。

      表字乃师父对弟子的认可,也是对弟子未来道路的期许。

      他微抬头,眼神坚定,待命于师父的下一步吩咐。

      既然表字已定,幽惜霜便又聊起别的话来:

      “徒儿,今日为师,除却为你定下表字,还要带你前往一处残破神祠,其间有小鬼五六只,有诡智异术,更善迷惑人心,常为祸周边百姓。

      如此祸端,若不尽早除去,时日一久,为师恐会酿成大祸。

      加之,你魂魄之中,而今蛰伏不动的‘却尘丝’,正是香火信力所成就。

      那处神祠如今虽是破败,早年却也曾风光过,纵使今时为鬼怪所占,但说不定,还有神道遗泽,未曾彻底消散。

      待到你我师徒二人,将祠中鬼祸评定之后,定要仔细寻找其中所藏的香火信力之术,借此了解‘却尘丝’行术之原理,从而彻底拔除,徒儿你魂魄中的隐患。”

      说罢吗,幽惜霜抖袖轻甩,将一只颇为古旧的青铜罗盘递给元歌醮,其表面刻满了难以辨认的篆刻文字与奇异的符号。

      “此罗盘乃捕鬼之物,能感知鬼怪气息,入神祠前先将其启动。”幽惜霜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

      “是!”元歌醮郑重其事,脸上显露出一丝凛然,他接过罗盘,只觉得上面传来了一股虽然历经沧桑,却依旧凝实不散的强大力量。

      幽惜霜抬手挥袖,周遭空气猛然震颤,出现一道道涟漪状的透明波纹,伴随着空间的扭曲,呈现出一个边缘狰狞开裂的暗黑窟窿。

      他向前虚踏一步,转头示意元歌醮跟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鼓励。

      元歌醮紧随其后,两人身形如风,刹那间便没入了黑暗的虚空之中。

      当两人再度现身时,周遭景物瞬息万变,已是一片荒凉无比的废弃之地。

      眼前的神祠,门前悬挂着早已褪去金漆色彩的古字牌匾,其上斑驳的痕迹,仿佛隐藏了诸多晦涩的故事。

      破落的碎瓦屋檐上,不知名的野草疯长。

      带刺的藤蔓,缠绕着破烂半朽的掉漆朱门,散发出深深的落寞感。

      石阶上布满厚重的青苔,显得破败而又孤寂。

      元歌醮仰望头顶那块斑驳的神祠牌匾,因着岁月的侵蚀与阻隔,既分辨不出那上头的字形,也认不得那些还算完整的古字,其原本的含义。

      幽惜霜似乎感受到了元歌醮的好奇,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那绵延百年的秘辛:“此神祠曾是乡间祈福之地,却因前朝战乱而荒废多年,旧神不在,新神未立,留下的只有几个偷食香火的恶鬼。”

      幽惜霜身姿挺拔如松,停在那古旧损毁的朱门之前,环视周遭衰败景色,眼中闪过一缕承载岁月之重的悲戚神色,沉声说到:

      “此地原名‘宁神祠’,始建于数百年之前。

      早些年岁,此处也算是周遭村民的信仰圣地,一度香火鼎盛、信众不绝。

      庙祝常在此指引农时、预测天候,甚至祈求雨水。

      然而百年前,前朝衰败,天下大乱,此间庙宇为无情兵燹所毁,供奉神祇以身殉国。

      庙祝流离,信仰瓦解,就连祭祀经文也散落于尘土之中,逐渐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再说那几个窃据神祠的鬼怪,它们皆是战乱中幽魂,因无家人祭祀、鬼差引渡,便凝聚执念,成了嗜血杀人的厉鬼。

      这些年来,它们吸取了周边的怨气和煞气,危害四周,我们今日便是要来了结它们的冤孽。”

      元歌醮听得入神,不时点头,随后心思一凝,看向手中不断跳转指针的青铜罗盘,询问道:“师父,这废祠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罗盘感应到了?”

      “当然。”幽惜霜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曾经的那位祠中神祇,虽是以身殉国,却还是留下些香火信力,布置下一些守护禁制,以此庇护信众。

      可惜,当年战乱杀得十室九空,失了信众香火的供养,导致守护禁制威力太减。

      再到后来,厉鬼窃祠,连带这处守护禁制,也为它们所染指,算是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而这,也是为师让你带上那青铜罗盘的原因,它助你通灵感应,并破坏掉守护禁制上附着的幽冥鬼力。”

      幽惜霜缓缓闭上眼睛,指引经络里的元炁运行周天,他体会着内息在体内流转的同时,隐约感知到一股微弱但又执着的力量,在神祠牌匾与他共鸣。

      “徒儿,神祠之上那处牌匾,便是昔日神祇为守护禁制所设的触发点。

      来,随为师同念破禁口诀——念如沧溟,存神以供;奉香攒火,成禁以制;今日阻路,持盘破之……”

      在幽惜霜的语言指引下,元歌醮双手捧持青铜罗盘,念念有词,依着破禁口诀的吐字节奏,将自身元炁灌入青铜罗盘之中。

      每念完一句破禁口诀,元歌醮便会因境界低下,元炁跟不上青铜罗盘的需求,而停下来调节呼吸,然后再迅速进入状态。

      好在这样并不影响破禁口诀的效果,

      只见他手中的青铜罗盘缓缓转动,溢出一阵淡淡的光晕,微光中似乎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几道玄黄之色的符文云篆,便从青铜罗盘的光晕中显露出来,并随着元歌醮双手舞动青铜罗盘,化作一团金光火焰,向破落朱门上方的神祠牌匾飞去,渐渐的化作一圈如涟漪般不断颤动的迷离光幕。

      渐渐地,在幽惜霜、元歌醮师徒两人的合力下,蒙在古旧牌匾上的迷离光幕,终于突破了神祠门前原有的禁制。

      不一会儿,原本只是微泛涟漪的金色光幕,开始泛起巨大的波澜,并漫出几缕淡淡的青烟,显然是在消耗守护禁制中的香火鬼力。

      最终,金色光幕与几缕青烟,一齐消散在空气中,昭示着神祠牌匾上的守护禁制已破。

      幽惜霜见此,微微颔首,他侧身看向元歌醮,脸上露出少许赞赏之色。

      师徒二人,感受着神祠朱门的缝隙间,所透出的令人毛发悚立的寒意,却是相视一笑,推门而入,一齐进入了神祠之中。

      神祠内部昏暗阴冷,伸手不见五指,于是幽惜霜翻掌施展秘术,从神祠之外,引来几丝若有若无、却能够“照穿墙壁”的青白晨光,映照出神祠昔日的辉煌。

      墙壁上原本应该金碧辉煌的壁画,如此布满苔藓,描绘神祗形象的各类颜料尽数剥落,只剩下模糊的线条和点点颜色,但仍不难看出当年的壁画应是大师之手,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画师对此间神祇的敬畏与崇拜之情。

      神祠中央的石雕祭坛,已然裂成两半,且被一层灰尘所覆盖,似是不曾有人在此上施过香火。

      只有久远的血迹,化作了几捧晶莹剔透的暗红色晶体,象征着昔日的祀神祭礼,已然成为一个不可重返的传说。

      阴影森然的角落里,神像残骸破碎散乱一地,头部不知去向,只剩下残缺不堪的身体,像是有人用极其疯狂的力量将其摧毁。

      神像脖颈处,那空洞黑暗的缺口,仿佛化作一只堕落的神眼,回忆着前世的辉煌,审视着今朝的荒凉,给人以深深的凄凉和悲悯之感。

      凛冽的冷风破窗而入,穿过神祠中的破洞和裂缝,带来哀怨而细长的呌嘶声,勾起屋梁上的风铃发出凄厉的摆动声。

      所有的声响汇聚一处,似是无处安放的幽魂,在诉说着未了的执念。

      这声音,似乎在向元歌醮与幽惜霜述说着时光的流转,并以哀怨的调子低语着无人倾听的故事。

      元歌醮坚定地跟在幽惜霜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寻这间神祠的每一处角落,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的细节,而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着揭开每一段历史背后的神秘面纱,理解这座废弃之地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满眼的荒废,依旧无法遮掩神祠中传承的古老气息,

      斑驳的神龛,裂纹上还残留的祭祀痕迹;地砖上凹陷的部分,仿佛还渴望着沾满香油的指尖。

      师徒二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神祠中回响,似乎在悄悄地搅动着浓厚的历史尘埃,等待着那些久违的谜团从沉睡中苏醒。

      忽而,祭坛处传来轻微的颤动,师徒二人警觉地走近过去。

      正当幽惜霜、元歌醮师徒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那裂成两半的祭坛时,一股冷风突然自裂缝间卷起,夹杂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怨气。

      就在两人准备提防这突如其来的阴寒之时,堆放神像残骸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咯吱声,随即蔓延开来,化作了尖锐刺耳的嘲笑。

      声音沙哑而又颤抖,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哟呵,终于有活人敢踏足这被遗忘的地方,还是两个愚蠢得十分可笑的修行者。”

      元歌醮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慌。

      那诡谲的嘲笑声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力量,但元歌醮所持的青铜罗盘,其上指针转了几转,便指向了声音的来源。

      元歌醮紧握着手中的青铜罗盘,立刻抬头望向堆放神像残骸的角落。

      “恶鬼,你窃据神祠、为祸百姓,恶积祸满、罪不容诛,今日我等便要斩你除害!”元歌醮冷声喝道,而他身后的幽惜霜轻轻点头,很是欣赏自家弟子此刻的行为举止。

      那神秘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似是从神像残骸的阴暗角落里消失了。

      忽而,唐突的颤动声中,地砖下仿佛隐藏了无穷的力量,在等待合适的时刻爆发出来。

      顿见祭坛上方,虚空波动不定,一阵虚幻的光影闪过。

      那虚影逐渐清晰,仿佛从裂开的石雕祭坛中缓缓长了出来,显形出一只模样古怪的小鬼,其体态干枯如朽木,勉强可以辨认为人形。

      头上长着两个尖尖的小角,眼睛却像被烈火焚烧过,仅剩下两个深陷的黑洞,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光辉

      它的鼻子塌陷,口角咧开,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锯齿状牙齿。

      “哼!你,有那本事?”小鬼嗓音刺耳,仿佛游丝在空气中摩擦,而那双皮肤紧贴骨头的手臂交叉在胸前,显出一种怪异的自信。

      气氛一时间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不详的存在面前颤栗。

      元歌醮深吸一口气,紧握手中的青铜罗盘,他的内心既有紧张的恐惧,又有冲破恐怖的勇气。这是他成为幽惜霜弟子后,迎来的第一次斗法。

      只见小鬼发出尖锐刺耳的啼哭,空气中开始扭曲,伴随着呜咽般的低语,好似在诉说着自己未尽的冤屈与愤怒。

      然而元歌醮并未退缩,而是抬起罗盘,指导着自身的元炁,涌向罗盘之上刻画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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