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士汉堡》仙舟

4、又遇见了

　　整整用了一天，毅然才把毅母送来的箱子整理好。他有点强迫症，东西如果不能一次性整理完，就会坐立不安地难受，等他把那些成堆的衣服都挂好、鞋子全部放到鞋柜时，毅然终于能松口气，滚进被子里补了个觉。
　　醒来将近下午，毅然拿起手机一看，他的哥们兼老板杜天给他发了三条微信。
　　【杜老板】宝，在么？（9:23）
　　【杜老板】听说小玫在大街上又给你闹来着（可爱）（9:30）
　　【杜老板】宝，哥错了，别生爹的气（11:15）
　　【杜老板】宝贝，晚上7:30，陶育路中段海渥寿司，老公请你吃饭（调皮）（帅气）（4:13）
　　【薏仁儿家长】滚你大爷的狗狗头
　　【杜老板】小玫也把我揍了一顿好吗！虽然是用她那两个小拳拳（笑哭）
　　【薏仁儿家长】（一枪爆头）拉黑不见
　　【杜老板】艹你敢，劳资爆你的果照
　　【薏仁儿家长】你哪儿弄得劳资果照
　　杜老板发来一张婴儿光pp照片。
　　【薏仁儿家长】先删号吧。
　　【杜老板】毅然你好好说话别删我游戏好友！！没了你我还怎么打排位啊啊啊啊啊
　　【薏仁儿家长】青铜的原谅绿比较适合你（微笑再见）
　　【杜老板】我想起来了，你工资涨了，底薪+3k！！
　　【您已不是薏仁儿家长的好友】

　　杜天：“……”
　　毅然扔掉手机抱着被子滚动一圈，伸了伸懒腰。被扔掉的电话在一边响了起来。毅然按下扬声器，杜天在里面嚎叫：“别删我游戏好友！”
　　毅然：“晚上我不去吃饭。”
　　杜天：“别给我在这装你这个吃货，晚上哥给你攒个局，你猜谁来！”
　　毅然：“谁，小玫？”
　　“玫个p，她有什么好看的，我躲她还来不及，”杜天道：“是雨萱啊！”
　　毅然翻身坐起：“校花？”
　　“对啊！！兄弟，就咱们三个，”杜天兴奋得声音发颤：“也不知道仙女今儿怎么就答应我了，也有可能是我提了有你——总之我感觉她要在咱俩之间垂青一个，你就说我这次给不给力！！”
　　毅然已经爬了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左右脸：“兄弟，你的罪孽一笔勾销。”
　　杜天嗷一嗓子：“晚上见！咱们要翻身了！”

　　校园，体育课。
　　萧尽和一群同学坐在学校的双杠上。
　　“你终于要买手机了？你存够钱啦？”同桌很惊喜，赶紧凑上前：“买吧，真的，现在班级群唯独没有你，一放假你人就失踪了，联系上你难如登天啊。”
　　“放假回来咱们还要去春游呢，你总不能还只交现金吧！”另外一位也凑上前：“你买了就知道手机的好了，现在好多资料都是微信在传，你错过了一个亿你知不知道。”
　　“买，”萧尽紧簇双眉用同学的手机看淘宝：“我看这个手机只要699？”
　　“这不行，你点开后面的提问，这里面反馈要认真参考……”同学凑到他跟前跟他一起看：“不过评价居然还可以。”
　　“只要把后台的软件经常全部删掉，然后把内存占手机储存的一部分，只下三四个软件，还是不卡的。”
　　“红苹果……这是什么见鬼的牌子我见都没见过，你加点钱买个品牌的吧，要不然容易坏还一直修，还不如买个一步到位的。”另一个同学建议道：“A牌！”
　　“查查，”见萧尽皱皱眉，旁边的同学用胳膊怼他：“查一下又不要钱，看看A牌最便宜的款。”
　　“最便宜的要1299。”另一个同学已经拿出手机查到了，他把手机递到萧尽眼前：“只需要再加六百块。”
　　萧尽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捧着同学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A牌不算是最好的牌子，但是绝对是近几年的国货之光新起之秀，销量已经紧随品牌龙头大哥H牌，萧尽在打工期间听客人谈论过，说是在东南亚卖的非常好。
　　“再好也好不过H牌，”另一个同学说：“H牌才是手机中的王者好吧，就是太贵太贵了，我也用不起……”
　　“再说吧，我到点了，先走一步。”萧尽把手机还给同学，背上书包跳下双杠。
　　“你还要打工？”同学在后面叫到：“哎！有了手机别忘了加我们微信！微信号都写你本子上了！”
　　萧尽朝脑后挥了挥手，骑上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溜烟地不见了。
　　今天就彻底放假，不一会儿大街上、餐厅里就挤满了放假的学生，下午的阳光温暖清透，所有人的笑脸都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大家都在高声谈论去哪儿玩，有的相约ktv，有的约去吃饭，还有的要去游乐园午夜场。
　　萧尽混在充满笑声的孩子之间，显得来去匆匆。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轻松愉快的假期，穿过人群，找到寿司店，萧尽在门前迅速脱下校服外套藏入书包，然后转身进入了后厨。
　　他要攒一笔钱，这里面还包括自己的大学学费。虽然现在拿出来买手机有点肉疼，但是已经到了学习资料都必须通过手机的程度，手机看起来必须要买了。
　　没事，萧尽一边系围裙一边想，有了手机可能工作机会还多一些，买个便宜的，以后打工稍微辛苦点，也不是不能赚回来。

　　毅然相约和杜天在店外见面，毅然被杜天今天的隆重打扮给惊呆了，杜天说是金光闪闪也不为过，距离三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道。
　　“……你距离我那么远干什么，给劳资过来。”杜天好像也有点害羞，一把将毅然拉过来：“我美吗？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有威慑力。”
　　“你要威慑谁，赶紧进去。”毅然不想在门口展览似的再站一分钟，“你小心人家反其道而行，不喜欢你这款，选我。”
　　“你懂什么，这就是我的策略，再说了选你不正常吗？”杜天找到位置，神神秘秘地说：“只要咱俩当中有任何一个人脱颖而出，就赢了知道吗！然后就可以给另一个人介绍女神的闺蜜！”
　　“有才，”毅然给杜天竖拇指：“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今天开始咱们俩一起脱单指日可待！”杜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对了，这个给你。”
　　毅然接过一个纸袋，好奇地往里面看：“什么东西……手机？”
　　“年会你没参加，我给你保留了一个特等奖。”杜天怜爱地拍拍毅然的侧脸，“本老板亲自掏腰包嘉奖你这五个月的优异表现，怎么样，H牌手机26plus258GB，激动不。”
　　“……”毅然面无表情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杜天眼前晃晃：“我三个月前刚买的H牌25plus258GB。”
　　“那也是上一款了，卡拔出来，换新的！”杜天一把抓过毅然的手机就开始拆卡：“要的就是用新款，三个月前买的也算老款了。回头这个旧的你往二手平台一挂，还能卖个好价钱。”
　　杜天三下五除二给毅然换了新手机，催命似地让毅然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别一会儿女神来了桌子上乱糟糟的影响形象。
　　雨萱准点到达，果然艳惊四座，从门口进来到位置坐下，一路像是开了高光一样惹眼。杜天脸涨得通红，递菜单的双手都在发抖。
　　雨萱一笑，看着杜天说了声“谢谢”。
　　杜天差点昏倒，毅然没想到他这么掉链子，在身后拧了他一把，杜天无地自容，古怪地叫了一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就狼狈地逃掉了。
　　“……”毅然简直不忍心再看，一边张罗雨萱点菜，一边伸手朝最近的服务员招手道：“你好，这边点单。”
　　服务员很快过来，是个帅气的小帅哥。只见萧尽穿着小围裙站在桌旁，波澜不惊、面无表情拿着笔快速记到：“您好，请问点什么？”
　　毅然：“……”
　　多么熟悉的场景，萧尽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和美女正对着坐的毅然，心里默默想，又一个不同的美女，哇哦。
　　渣男被萧尽在心里默默划掉，换上了新称号：花花公子。
　　毅然莫名觉得萧尽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但是他未深究，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震惊占据了：萧尽到底打了几份工，为什么自己到哪里都能遇到他，而且……
　　毅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萧尽，脱去破旧校服的萧尽换上了板正的围裙，整个身型立即被修饰了起来，显得修长利落、身材恰到好处。刘海被服务帽束在了里面，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双英气逼人的眉眼显得异常精致好看。
　　……虽然真的有点帅，但是……毅然心里疑问重重：这小子成年了吗，这种打工频率是合理的吗？
　　他目光扫到了萧尽的脚，内心剧烈地动山摇：他怎么还穿那双单鞋，今天天气下降了7度，明天据天气预报说会降雪，脚不冷吗？
　　萧尽不会连双替换的鞋子都没有吧，毅然微微促起眉：邻居一家人生活其实非常艰苦吗？
　　萧尽对于毅然复杂的内心活动毫无察觉，秉承着对方私事旁人不要过问的原则，他快速地记录好点餐，礼貌的鞠躬走开了。
　　杜天终于溜回来，好像是在洗手间洗了洗脸，脸色好了很多。他努力醒神坐直，小声说道：“…谢、谢谢……”
　　雨萱有点惊讶：“谢什么？”
　　“谢谢你来和我俩吃饭……”杜天好像已经意识不清，胡言乱语了。毅然痛苦地用手遮住了双眼。
　　雨萱噗嗤一笑，瞬间整间餐厅春色满堂：“不客气，我只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毅然帅不帅。”
　　这回轮到毅然差点喷水，兄弟俩相互支撑坐好，这间回转寿司价格亲民，常常人满为患，故而设计的位置有点窄小。毅然长手长脚，和杜天坐在一起略显拥挤。杜天不好意思道：“抱歉……本来想请你去更好的地方的。”
　　“不，是我提出的来这里呀。”雨萱轻轻微笑：“好久不来了，有点想念这里的温泉蛋肥牛饭。你们俩个挤不挤啊？要不，杜天，你坐我旁边？”
　　杜天当即差点又晕过去，毅然眼疾手快用肩膀把他撑住，咬牙低声提醒：“出息！”然后二话不说把他赶到对面。
　　杜天屁股只坐了椅子四分之一，整个人颤抖成了一支娇羞的冒着蒸汽的月季花。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杜天从头红到尾，就像是一只大型熟虾，逗得雨萱咯咯直笑。雨萱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高冷，也没有表露出对杜天局促的任何情绪，反而温和地提了几个杜天和毅然也了解的话题，气氛逐渐从尴尬过渡到了舒适，到了最后杜天终于恢复正常讲了好多笑话，逗得雨萱很是开心。
　　毅然吃得兴致高昂，雨萱和杜天聊得热火朝天，毅然深深觉得雨萱所言果然非虚，这家寿司果然好吃，点心也很出彩，肥牛温泉蛋尤其香滑无比。毅然边吃边想，杜天明年有望脱单了。
　　时间过的飞快，谈得也非常投机。三个人的晚餐结束的时候临近闭店了，各色寿司盘垒得老高。杜天结了帐，提出三个人继续去ktv续场。毅然非常有眼色地表示自己还要回家遛狗就不参与了，杜天感激地狠狠拍了毅然一下，带着雨萱开车走了。
　　看着二人消失，毅然折回寿司店，打包了一份肥牛温泉蛋饭，然后走到柜台前敲敲桌子，对服务员道：“你好。”
　　服务员正叼着一个馒头在擦拭前台，萧尽闻言吐掉馒头利落抬头：“您好……”
　　和毅然四目相对的萧尽：“……”
　　他怎么回来了？
　　毅然温和一笑：“我想办张充值卡。”
　　“……？”萧尽道：“好的。”
　　萧尽不是第一次坐柜台，所有的业务系统都大差不差。他稍微试了几个按钮，手脚麻利地帮毅然办好了会员卡：“您好，这是您的会员卡。”
　　然后麻利地撕下小票：“这是您的余额。”
　　毅然本身是想打包温泉蛋饭给外婆浅尝一下，现在他脸色凝重地把目光放到了萧尽刚刚随手放在一边的咬了一口的馒头上。
　　他肯定晚上又没吃饭。毅然缓缓接过小票，心想着：也是，这孩子整晚都在跑来跑去，哪有时间吃饭，估计也就是现在才啃一口馒头……
　　他其实是有点欣赏萧尽的，从见这孩子第一次眼开始，就觉得这孩子投缘。现在毅然完全沉浸在对萧尽的同情里，导致他一直在沉默。而后他在萧尽略有疑问的目光里突然温和一笑。
　　萧尽：“？”
　　毅然突然把他打包的温泉蛋饭放到萧尽面前的桌子上，道：“这个给你，我外婆让我给你打包份饭，赶紧趁热吃吧。”
　　萧尽：“？？？”
　　萧尽一时懵了，眼睁睁看着送毅然转身离去。
　　——又突然复回。
　　毅然担心萧尽又去啃他那个干硬的馒头，匆匆折返回来，在萧尽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伸手穿过柜台，精准地拿起萧尽放在桌上的咬了一口的馒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把馒头带走了。
　　尽：“……？？？？？？”